第034章 还是做不到放手
掌柜的讷讷道：“昨儿个，来的是个瘦公子，他说咱们这儿的美人多，要多玩几日，给了咱们许多钱，说要住三日，这不，咱们好吃好喝的给他补身子，那公子昨日还夸赞了咱们有心，没想到这东西他压根儿就没吃啊。”
这是烤牡蛎和牛鞭啊，弦音姑娘恐怕没这么重的口味。
如他们所料的是，到外面去找人的那一路人也并没有任何的收获。
也就是说，人真的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跑了。
当有人回去复命的时候，楚怀予神色阴沉。
但他的脸色已经比昨日好上许多，甚至渐渐有了许多的血色。
可听到这些人回来回禀的话，还是忍不住震怒。
“你们的意思是，哪怕是集了全城之力，各个县衙都出动了人马，还是没有找到一个人，是吗？”
“殿下息怒，弦音姑娘实在是太过于狡猾了，她在客栈将马和令牌尽数留下之后，扮做了个长相普通的普通人辗转去了客栈，装成了一个青楼嫖客混过了客栈老板，那掌柜根本就没有怀疑她有任何的问题，直到咱们强行闯了包厢，才知道她已经绑住了另外一个女子，换了装扮离开了。
在街上咱们看任何咱们能观察查的人都查了，就还是找不到他人影，弦音姑娘有意避着我们？想要在茫茫的人海里，找到一个不知扮成谁了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楚怀予非常清楚，她就是那样的人。
哪怕就在他的面前，她也有各种法子蒙混过关，何况如今人已经出了城，想要找到她更是难上加难。
楚怀予充满杀意的目光落在了一旁始终长跪不起的男人身上。
秦彦感觉到了这目光的压迫，在那一瞬间，他察觉到王爷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但是，秦彦想，即便殿下真的要了他的命，他也没有办法，这是他欠了弦音姑娘的。
他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
“王爷，卑职有罪，王爷要如何严惩卑职都好，只是求王爷放过弦音姑娘吧，弦音姑娘，她绝非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啊，从前即便做错了什么，也还请殿下高抬贵手吧。”
楚怀予一言未发。
倒是徐野冷声道：“不知道那个妖女同你说了些什么，但是秦彦，王爷从未有亏待过她，哪怕这个女人曾经给王爷下毒，几度害的王爷差点差点丧命，甚至生不如死，王爷还是不曾亏待于她，不管她同你说了，恐怕什么都是假的，这个女人可是骗人的一把好手，你这个蠢货，你被她骗了！”
“不是的，不管弦音姑娘是否骗了卑职，卑职也知道她骨子里绝对是一个好人，当初她帮过卑职，那个时候露出的神色位置可以笃定她是真心的想要救人，属下不认为她是徐护卫口中说的那种人。”
秦彦的话让楚怀予感到非常的不愉快。
甚至心中对他的杀意比刚才还要更深一成。
他说的这些话，倒是高风亮节。
像是在同他炫耀自己才是最了解悬饮的人。
就好像否定了他和弦音之间的感情。
若他秦彦是这般懂她的人，那他又算什么？
楚怀予何尝不知她有时会露出的温柔是真的还是假的。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哪怕是最恨的时候，除了把她留在他身边以外，也不想真的让她受伤。
不，某种意义上，他还是让她受伤的，他威逼她同自己同寝，且发生了关系。
但是他就输这样卑劣之人，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她。
他们之间的情仇已经埋的太深太深，若想要剔除，那就是伤筋动骨。
他就一定要把她抓回来问问清楚。
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问问她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问问她是不是其实没想过给她下毒，问她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的一走了之，曾经不是说过无论如何都会陪在他的身边吗？
楚怀予想要问问她，为什么要骗他？
可是事到如今，就连他自己都要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立场强行将她留下，是不是真的非要做到这个份上，如此自私。
她都那么想走了……
不管是秦彦还是徐野的话，楚怀予一个都没有理会，因为他现在的心实在是太乱。
他没有惩罚秦彦，也没有照心里的想法那样真的杀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对徐野道：“继续找，将人找出来，带到我面前。”
徐野看着他突然咳嗽起来，咳出了许多血，最后昏了过去。
“你们看，你们看他的脸！”
“怪物，他是个怪物！”
“他的脸好丑啊，他的脸怎么会是那个样子？天呐，真是太可怕了！”
再次听到这些充满恶意的话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一点的表情，只是静静的听着。
一开始他很在意，会控制不住的慌乱害怕发抖，现在他却根本无所谓了。
因为有一个人一点也不在意他脸上的疤，他不是傻子，真不在意还是假的不在意她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他的脸，尝尝会揉一揉，会亲一亲。
是她把他惯坏的，对他这么一个从来没有人在意的人这么好，却让他在非她不可，看不见她就想要去死的时候狠狠地将他抛弃。
对他说那么多难听的狠话，逼着他恨他，他这样做了之后，就彻底失去了向她示好、告诉她还想回到从前的机会。
因为那个用尽手段逼迫过她的自己，没有任何资格说他其实已经不在乎被她下毒的事情了。
从她留在他身边以后，甚至想过，下毒而已，反正他命够硬还能回到她身边。
可是她还是这么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他在她的生命里已经成了那么卑劣又不光彩的存在，就好像她人生之中的一块污点，成了她想要彻底剔除的存在。
楚怀予如今更是觉得，似乎真的是他做错事了。
虽然不知道当年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他如今隐隐觉得，自己从前所谓的恨很有可能本就是错的。
这个发现是对他过去这些年所有一切的否定。
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哪里是不疼的。
弦音阿姊走得这样决绝，应该真是厌极了他。
他神色麻木地看着空气中的虚无。
即便是最想杀了她的时候，他也做不到，他其实一直都很害怕被弦音讨厌。
他想，他这种人真是糟糕恶劣到了极致。
哪怕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