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愧是乐安县主
水沉香的气息飘散在殿中各个角落，却没能压下太后心中的怒火。
看着如此疾言厉色的太后，年轻帝王的眉宇间凝起几分惆怅。
林煜龙眸微眯，示意大臣们先退下。
今日站在御书房内的，都是林煜打算提拔的新臣，他们哪里见过太后闯宫的戏码，一脸惊惧地退了出去。
直到殿内只剩他们二人，林煜垂下眼眸，声音里带着诸多无奈：“母后，您又不是不知道皇姐的性子，为了防着她出城，儿臣那夜连下了三道圣旨封锁城门，却还是没拦住她。”
林煜的脸掩在阴影里，看不出是何情绪。
“即使是这样，你为何不下令将她召回来？战场上刀剑无眼，更何况歌儿如今的那副身体，弱不禁风，怎么能受得住战场上的残酷呢？”
太后的声音都在颤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哀家老了，经不起风浪了，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不想再失去歌儿……”
藏在宽袖中的手紧紧握拳，林煜眼底闪过一抹担忧的神色。
他何尝不是这种心情？
失去皇姐的痛苦，他也不想经历第二遍了。
“母后放心，张守瑾已经前往云通关了，有他在，一定能护住皇姐。”
林煜的一番话，说得十分笃定。
太后冷笑一声，凤眼里闪过诧异与嗤讽：“你真是疯了，张守瑾不过是一介文官，他去云通关无异于送死，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煜耸了耸肩，委屈解释：“您错怪儿臣了，并非儿臣有意派他前往的，而是他主动请缨。”
听了这话，太后的情绪微微缓和，轻哼一声：“他倒是有情有义，歌儿没嫁错人。”
林煜龙眸微沉，垂头的瞬间，眼中流露出一股杀意。
“张守瑾没那么简单，儿臣派人探查过他的底细，只是呈上来的信息太过平常，平常的有些诡异，儿臣总觉得有诸多阻力在阻止真相，张守瑾到底是何人，仍旧是个谜，母后安心将皇姐托付给这样的人吗？”
太后闻言，眉头紧锁。
她将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微微收拢力气，骨节分明的手白得骇人。
“查不到？哀家也查过他，并无不妥之处啊。”
林煜冷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阴鸷：“自从张守瑾来到京城，母后难道不觉得整个朝局都被撼动了吗？平王府与将军府不可瓦解的姻亲在一夕之间崩塌，就连一直置之事外的敬国公府也被拉入了漩涡里，难道母后以为，这一切都是儿臣的功劳？”
林煜的反问，惊得太后说不出话来。
太后瞪大双眼，惊恐地朝林煜看去，微颤的唇角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这怎么可能？张守瑾只是翰林院学士，这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
太后始终不愿相信林煜的话。
林煜也没有勉强她，只是那只藏在袖口中的手，已经被他掐得鲜血淋漓了。
初见张守瑾时，林煜已经不自觉地生出一股惶恐，那是来自上位者避险的本能反应。
“报！军中八百里加急！”
御书房外，传来一道嘹亮的喊声。
守在外头的张全公公心头一惊，咬着牙朝那通传兵看去，眼中闪过几分同情。
太后怒气冲冲地闯宫，两位神仙正在里头打架，若是此时云通关再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恐怕……
殿内的太后立刻起身，神情担忧地朝着门外看去，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帕子。
林煜吞了口口水，稳住心神后，才唤通传兵进来回话。
得到回应之后，通传兵手捧着加急军报跪在殿中。
看到那封急报，林煜却退缩了。
接连半月，云通关节节退败，若是这一场再输了，北越气势大涨，攻破京城指日可待。
更何况，算着这个时间，皇姐应该已经抵达云通关了，若是正好碰上兵乱，皇姐她……
林煜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再想下去。
林煜踌躇上前，颤抖着接过军报，心一横将军报展开一看，眉宇间的阴霾顿时消散。
“皇帝，情况如何？歌……乐安县主可安好？”
太后站在一旁，满含关切地问道。
林煜神色大喜，将军报递给太后，大笑说道：“不愧是乐安县主，仅靠一人之力，便能扭转乾坤，此次战役，胜了！”
听了林煜的话后，太后双手紧紧攥着那份军报，眼底的担忧之色并未褪去，他目光沉沉地朝着那个通传兵看去，神情紧张地问道：“乐安县主有没有受伤？”
通传兵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喜色：“县主特意写了一封信，让属下一并带回京城。”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那封信，看到那封信后，太后迫不及待地抢到手中，知晓林歌并没有受伤后，眼底浓重的担忧这才褪去。
“朕就知道，皇姐一定会平安无事！”
林煜疲倦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眼里不再幽怨，这半个月来，边关从来没有传回过好消息，他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如今传来捷报，当真是让他松了好大一口气。
“真好…”
太后将那封信紧紧握在手中，一滴眼泪从眼角划过，悄无声息地滴在了地板上。
“母后，皇姐有分寸的。”
林煜走到太后身旁，轻声说道：“再过几日就是您的寿辰了，皇姐不是在信中说了吗，她特意为您准备了礼物，待千秋宴之日，自会将礼物呈上来，母后莫要担忧了，若是皇姐知晓您日日为她愁苦，在战场上也不会安心的。”
听了这话，太后点了点头，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嘴角扯出了一抹温和的笑。
“朝堂上的事情哀家也不懂，但哀家希望你多派些兵去支援云通关，武博侯年世已老，又断了一条手臂，歌儿的压力很大。”
“母后放心，儿臣已经命镇守南关的副将前往云通关支援了，想必再过几日，他们就能汇合。”
见林煜已经将事情妥善安排，太后也没有久留，随意寒暄两句后，坐着凤辇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