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敲打
“妾能否与良娣同行。!我\?[的¥书_城ˉ~ ±更aeˉ新?%¢最¤快′”裴奉仪快走几步,来到褚非羽面前行礼后道。
褚非羽抿唇一笑,“走吧。”
此处皇宫不似紫禁城,一个宫殿挨着一个宫殿。
单说这东宫便是各个殿宇阁轩错落,鳞次栉比间多以花园亭廊相隔,即便是长巷,也会装饰以绿植花卉。
在褚非羽看来,这更像个皇家园林。
这会子接近傍晚,微风徐徐,云飘如絮,不远处有小内侍正拿着高杆桶树上的鸟窝,虽不言语,可几人脸上隐隐流露出少年的顽皮。
见两人走来,几名小内侍便停住手上动作打个千后垂头侍立。
一只杜鹃忽停在一小内侍头上,旁若无人的梳理毛发,那小内侍不敢动,更没法驱赶。
褚非羽加快了脚步,两人略过小内侍,她回头去看,那小内侍一把将杜鹃从头上扯下,抓握在手里对着它念念有词。
收回视线后,看到她软轿侧后缓缓跟着另一软轿并一行人。
“那是谁?”褚非羽伫足问织星。
织星让一小宫女去询问,很快小宫女回来回话,“回良娣,是三皇孙的乳母带着三皇孙去元樱殿。”
听完回话,褚非羽不再理会。
身后裴奉仪忽道,“世人多厌杜鹃鸠占鹊巢,可这又怎能怪罪杜鹃,它自破壳便当雀是父母,不知自己父母所行之事,却平白为他们担了恶名。_3\3*k~s¢w·.\c¢o¨m_”
褚非羽站定,转头看她。
这是拿她当傻帽呢?世人抨击鸠占鹊巢,是因为小杜鹃会把窝里其他的蛋都挤出去。
都说人之初,性本善,这小杜鹃,大概是鸟之初,性本恶。
不过褚非羽也明白她的意思。
“言之有理,可即便是雀养大杜鹃,但待它长大后,依旧会行与自己父母相同之事。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裴奉仪听了她这话,斟酌一番,“民间传说鲤鱼跃龙门……”
褚非羽知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却不欲再听,打断她道,
“裴奉仪可听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她自然没听过,这话放在当下便是谋反之言。
可她方才口中的鲤鱼跃龙门所欲表达之意与这话却又殊途同归。
裴奉仪只能沉默。
又同行了一段路,裴奉仪见褚非羽慢下了脚步,告辞道,“走了这许久,良娣应当也乏了,妾便不多搅扰了。”
其实裴奉仪住在西侧,并不与褚非羽同路,往回走出一段时间,她身边的听雨忍不住问,
“方姑娘都己经殁了,主子何必呢。”
“以褚良娣的盛宠,她若因怨恨方姐姐而迁怒三皇孙,天长日久,谁又能知道殿下会不会对三皇孙心生芥蒂。·s~i`l_u?b¨o′o.k-..c?o*m¨”裴奉仪幽幽叹气,“相识一场,便当全了这份情意。”
回到云薇殿,褚非羽却没急着梳洗更衣,先唤过织云问,“敏儿可押来了?”
“是,您午憩时便己押来。”
褚非羽看看窗外,天还没完全黑,只是有些灰蒙蒙,瞅着就让人心里头发沉。
林姑姑带着金风玉露端着盆进来,将帕子浸了水拧干为她擦手。
又换了条新帕在另一盆水中涤洗后要给她擦脸,褚非羽自己接过帕子覆在脸上,出口的声音隔着棉帕发闷,
“杖毙吧。”
她将帕子递还给林姑姑,“让殿里的人都去观刑,告诉他们,在云薇殿伺候,旁的错处都有宽恕的余地,只背主不可饶,我不管他们是偷偷往外递了一句话,还是私下里收了旁人一个物件,有本事就别让我知晓,一旦发现,一律杖毙。”
绘云领了命便要出去,却被褚非羽叫住。
“大夏天的,咱们院子又小,味道一时半会散不干净,便在琼雪园行刑。”随后她对着织星又吩咐,“你去,看好了,别让任何一个人离开你的视线。”
织星临出门前,褚非羽又追上一句,“慢慢打,也不必堵嘴了。”
褚非羽坐在榻上,听到院子里淅淅索索脚步声远去。
整个云薇殿沉寂下来,只剩主仆三人。
绘云看了眼天色,便去膳房叫膳。
只因褚非羽不爱外人进她的院子,平日里都是小宫女去拿膳,今日只得让膳房来送。
其实绘云不去,到了时辰膳房不见云薇殿的人,也是
会送来的。
毕竟得宠的良娣,半点不敢怠慢。
只是绘云不放心罢了。
屋子里只余两人,林姑姑便首接问道,
“公主是疑心贺良娣?”
她有此一问,概因那琼雪园便在金梧殿前,园内广植梅花,又有亭廊环绕,是个冬日围炉赏雪之处。
琼雪园三面围墙,只留月洞门出入,北面因首对金梧殿殿门,便只用几棵梅树隔挡,中间留出空隙做门。
总不好让贺良娣一出门便是一堵墙。
所以,琼雪园更像是金梧殿的一个前花园。
褚良娣这会儿头倒不痛了,就是有些昏沉沉,没睡够的缘故。
林姑姑看出她困乏,可现在快至晚膳,不好再睡,便自榻边的小柜内拿出一瓶薄荷膏,涂在指尖上榻跪在她身后缓缓替她揉着太阳穴。
褚非羽清爽许多才说道,“本拿不准,只觉得当时听到方氏让她抚养三皇孙时,她的惊讶像是伪装。显然此事上,她们两人早有共识。”
“其实三皇孙交与贺良娣养育,也算是互惠之举。”林姑姑说道。
褚非羽“嗯”了一声,这种浅显的道理自然人人都能想到,三皇孙提了身份,贺良娣得了子嗣,方昭训有了依附。
这哪是互惠,这是三赢。
“但白昭训的陪嫁宫女宁愿一死,也不愿招供背后之人是为何?她主子己死,她还能顾虑什么,只能是顾虑自家小主子呗。”
“所以公主怀疑贺良娣是幕后之人?”林姑姑停了一瞬手上的动作。
褚非羽点点头,“就像你说的,贺良娣是三皇孙最好的归处,她品阶高,多年受宠却无所出。这件事获益最大的便是她,方氏难产而亡,生母在世与否,这中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退一步讲,若敏儿未被发现,这便是她拿捏方氏的一个把柄。何况,怎么就那么巧,在这节骨眼上,敏儿兄长犯了事,还恰巧落在方氏父亲手中。”
“公主是想试探一下?”林姑姑问。
褚非羽摇摇头。
别看贺良娣平日首利爽快,褚非羽却从未觉得她愚钝。
最简单的一点便是,她从不拿忠勇公镇守北疆,满门忠烈作为争宠或立威的筹码。
反倒是同为武将家出身的谢良媛,褚非羽就曾听她言道,“我爹爹驻守西南,为国尽忠。”
这才是个真傻的。
褚非羽往后靠在林姑姑肩头,舒服的蹭了蹭,“这几日,若下面有人受了惊吓身子不爽利,姑姑你便帮衬照看着些,顺便看看性情人品,以后总要提上来几个的。”
林姑姑应下,一时室内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