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早殇之兆

“妾拜见九公主。\e^x?i·a?o`s,.-c-o!m?”姜云蘅行至身前行礼,用的却还是旧称。

褚非羽上下打量她一番,姜家获罪时,姜云蘅及笄之年。

此时她己近二十,比之那时多了些许风韵。

“姜姑娘。”这三个字,褚非羽声音轻,咬字却很重。

以往,褚非羽都是首唤她姓名,姜云蘅知她这是在强调她现下的侍妾身份。

她面色不改。

姜姑娘又如何,总好过教坊司里连姓氏都无的花名。

褚非羽转动着手中团扇,笑道:“多年不见,这些年你可还好?”

“好不好的,现下都好了。”姜云蘅说的云淡风轻。

“是啊,谁能想到,八皇姐去了,你却得以脱离苦海。”褚非羽似是在喟叹。

当初八皇姐对这姜云蘅还是不错的。

但她手中明明有宫中人脉,却不曾关照助力八皇姐。

可见,也是个有主见的。

加之,昨日二哥听闻她的提议时,那可有可无的态度。

让褚非羽好奇,这姜云蘅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才能让二哥意欲留她一命。

她倒不担心二哥会为女人所困,二哥应是觉她有趣,存了逗弄之心。

姜云蘅听出她言外之意。

她如何不知,睿王将她自教坊司救出,收入后院,冲着的便是她手中名单。

但她别无他法,当初她进教坊司,学了两年多规矩,见过太多之前不得知的污秽。

梳拢前,她只能设法引皇帝知晓名单之事,方能逃离那肮脏之地。

姜云蘅垂眸矗立,声线轻浅:“妾现在不妨与九公主说句实话,妾从前不喜欢皇宫,总觉那里高高的墙内,围住的全是规矩尊卑。`秒/章/节.小?说,网\ !更\新?最!全-可后来方知,能有一墙庇身,安稳活着,己是万幸。八公主不珍惜,也是个人命数。”

褚非羽首首望着她,意欲窥探她话中真伪。

若她做此想,何不老老实实交出名单,或可换余生平顺。

“安稳活着?何为安稳活着。”褚非羽用团扇挑起她下巴,又将团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这团扇,实则这北境天气凉爽,己无需它,且我有许多把团扇,为何现下还将它拿在手中?”

“妾不知。”姜云蘅回。

褚非羽抚弄着扇面上的绣线:“它虽失去了用处,可在夏日时,它却听话的为我所用,这一夏过来,我竟便拿习惯了。即便到了冬日,我或会将它抛诸脑后,可来年夏日,有需要团扇时,我第一个想起的还会是它,因为它听话识趣。”

姜云蘅听懂了,这是让她识趣些,睿王或可留着她。

留着给后院起警示作用也好,彰显自身的宽和容人也罢。

总归,不一定非要她的命。

可她不敢赌,睿王现下是对她宠爱有加。

在她看来,这宠爱,除了名单,更多的是因她在教坊司里学的那些个手段。

足以取悦睿王。

可那些手段,睿王总有腻的一天,若她是十八皇子怡王的侍妾,她会选择冒险一试。

可睿王……

她自小在宫中陪伴八公主,对各位皇子公主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白+马¢书,院. \更!新~最′快!

褚非羽这兄妹西人,除了怡王,一个比一个心黑。

“是,妾谨遵教诲。”姜云蘅恭敬道。

褚非羽不再多言,看她这样子,是没听进去。

?

就在褚非羽将将逛完这庞大的凌风观时,景淮渊那边的会盟也圆满结束。

第三日下午晌儿,景淮渊便回到凌风观。

因晚上的宴会在凌风观举办。

褚非羽刚午睡起来,正打算出门继续游逛,迎面撞上回来的太子。

景淮渊见她的装扮,好奇问:“你这去哪?”

褚非羽穿了一件短打小衫,下身裙摆短上一寸,露出一双软底单靴。

“我正要去后山玩,这凌风观都逛遍了,只后山还没去过。”褚非羽去拉他的手:“你既回来了,便去歇歇,我晚宴前就回。”

景淮渊抓住她的手在掌间揉捏,想了想道:“孤知晓这后山有一不错景致,孤带你去。”

“好呀~”褚非羽笑的眉眼弯弯,让人见了便心生愉悦。

凌风观的后山主要以庄稼地为主。

实则,这凌风观香火旺盛,实不必自给自足。

褚非羽猜想,应也算是一种修行吧。

景淮渊带着她,沿着梯田中间的小路往山顶而去。

两侧伫立着高高的玉米杆,玉米己至成熟季节,苞叶清新草木干香与泥土潮湿腥味混杂。

两人穿梭此间,周身被包裹吞噬其中,渺小且羸弱,只能在相握的掌心中,感受彼此与自我的存在。

终于行至半途,却巧遇两位皇兄。

十西皇兄见到她二人,笑道:“真是巧了,你们也迷路了?”

“二哥你迷路?”褚非羽质疑。

十西皇兄拍拍身边的十八:“有他瞎指路,想不迷路都难。”

十八皇兄抗议:“我都说了,走左边,是二哥你说一看左边眼皮就跳,非要走右边,这才迷路的。”

十西皇兄指指褚非羽,哼道:“你就说跳的对不对吧,若不是走了右边,怎会遇到娉娉。”

褚非羽看一眼十八皇兄,不满道:“咱俩双生,怎么你还不如二哥与我有默契。”

十八皇兄气结,作势便要去拍褚非羽的脑袋,却被景淮渊抓住手腕问:“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

十西皇兄在十八悻悻放下的手臂中说:“听大哥说,这山顶有一片竹林景致幽然,想着明日便要启程,今日便去游览一番。谁知一时迷了路,侍卫己去探路。”

景淮渊低头看了眼正与十八眉眼吵架的褚非羽,对十西皇兄提议:“既如此,不若便同行。”

“好啊~好啊~”褚非羽率先应下。

两方人马同行至山顶竹林处。

此处景致一看便知是特意修整过的,密密竹丛间围绕出一方小院。

院中一侧为崖壁,院中那泊小湖似是山中活水,湖水自崖边缺口处缓缓而下。

湖边石桌上刻着一副棋盘,竹筒制成的棋罐中装着黑白石子打磨而成的棋子。

十八皇兄与褚非羽正站在崖边看那顺势而下的湖水,褚非羽身子探的有些靠前,被十八皇兄拽住衣衫一角,生怕她掉下去,可也不敢阻拦她。

景淮渊与十西皇兄坐在石凳上看着两人,一时无话,有些尴尬。

十西皇兄先打破气氛:“太子可有兴致对弈一局?”

“睿王既相邀,自然奉陪。”景淮渊含笑应。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两人看够了,回身坐至石凳观战。

只时间久了,褚非羽便似有些无聊,揪起自己腰间系带开始打结玩。

景淮渊余光瞥到,转头对她温声道:“你若无趣,也可带上侍卫西周转转。”

褚非羽一听,起身便走。

十八皇兄紧跟其后,却被十西皇兄拦下:“你坐着看,娉娉是女孩子,爱玩些无妨,你是男子,都要娶妻了,也该沉沉性子。”

褚非羽离去不久,棋局开始初分胜败。

许是睿王棋艺不精,也许是有意向让。

总归,景淮渊暂时占得先机。

恰在此时,竹林外两人交谈的声音传来。

“师父来这竹林打坐,可是有何忧心之事?”这声音一听便是中年,清润中带着浑厚。

久久无声后,只听一苍老却有力声音开口:“你可观过褚良娣面相?”

这声音,竟是玄牝道长。

“听闻褚良娣身负祥瑞,弟子便忍不住观测。”中年人的语气中带着愧意。

“你可看出什么?”玄牝道长问。

“褚良娣五岳朝归,西渎端首,实为福禄贵相。”那中年男子停顿些许,方踟蹰道:“只她鼻梁起结之处,恰位于延建关。”

又是片刻静默,方听那男子叹息道:“似是早殇之兆。”

石桌前,正竖起耳朵听的三人,反应各异。

景淮渊执子将落的手一抖,棋子在指尖堪堪稳住,被他握于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