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不值钱
“狠心?”景淮渊眯下眼,睥睨着殿中跪着的祖孙二人,“朕不过清除朝堂上的蠹吏,在大长公主这里,便是狠心?”
这话,大长公主无从辩驳,只能再打感情牌,“陛下,可那是与您血脉相连的亲人,区区一个正七品的编修,于朝堂微不足道,陛下权当为了姑祖母,让我那不成器的唯一孙子有个事做,不至于整日无所事事。¨咸`鱼_看¨书-网. ^首-发,”
“区区正七品?大长公主扪心自问,真的满足于此吗?”景淮渊话音一落,眼风自孟秀女身上刮过。
他这短暂落下的视线,被正抬头恳切望向他的未央大长公主捕捉。
加之这话中之意,未央大长公主心里咯噔一下。
她知晓,什么批语,皇上必定明白这是她在为孟秀女造势。
只她一向以为,皇上想废后,她主动伸出援手。
皇上心中,应是对此乐见其成,甚至会给予恩宠主动配合。
恩宠这东西,想要长久,就是要争皇上的心,占据皇上的心。
皇上现在心尖上的是谁?
不就是景贵妃。
在未央大长公主看来,景贵妃的得宠无非源于出身尊贵,姿容昳丽,性情又投了皇上的心意。?o>鸿¢d÷特:¨,小(说/网@?¤ !追°?;最__t新:¥|章=?节[
她的孙女,若真论起来,与景贵妃比只相貌上略逊几分。
可她更为年轻鲜嫩,足以弥补些许逊色。
待废后事成,她的孙女于此有功,出身显贵深得恩宠,又有批语,到时有她在背后托举着,如何做不得这个皇后。
可皇上这话中之意,好似更不满她意欲谋求皇后之位。
她努力压下杂乱的心绪,若孙子仕途己然无望,她更要为这个孙女谋个好前程。
就算登不上后位,退而求其次,做个高位宠妃对永和侯府也是助益。
褚非羽也在暗忖景淮渊这话里的意思。
难道是提前敲打这祖孙俩?
你们两个对付皇后可以,但别妄想登上后位?
皇上这话语中的不喜,皇后也听出来了。
她心中狂跳,本想就此说些什么。
但思及现下庆恩公府的处境,却终未开口。
最终,还是只有未央大长公主的声音传向上首:“陛下,臣只这么一对孙子孙女,孙子是个不成器的,臣从未奢望他有所作为。可这孙女,自小机敏灵巧,性情旷达疏宕,对臣也是孝顺体贴,臣总盼着能看到她有个好归宿。,萝2??拉td小)x%说,; *<[免:费/?阅ˉ读′”
褚非羽不屑撇开眼。
这大长公主,还真是不了解她这侄孙。
她提前用批语谋划,显露出野心,本就触及景淮渊情感上的逆鳞。
景淮渊方才己然怀疑孟秀女的性情是有意投其所好。
现下她还特意再次强调性情旷达,岂不让景淮渊愈加心生反感。
据褚非羽对景淮渊的了解,他性格上的最大矛盾点便是,他身为皇帝,享受掌控权力的快慰。
可内心里又厌烦身边的人,因他这身份曲意逢迎。
因此,在他眼中,不管后宫女子,还是朝堂臣子,对他不管是爱慕还是尊崇。
皆是因他皇帝的身份,是带着私欲的。
而不是因他是景淮渊。
他们之间,不管自主观出发,还是自客观出发,概是各取所需。
说到底,就是出身给予他至高的社会身份,赋予他皇权荣光。
当地位物质的满足都无需去追求时。
他便开始渴望追寻自我,撕开皇权包裹下的纯粹自我。
褚非羽觉得,这没什么不好。
人无完人,每个人的性格里都是有缺陷的。
若无缺陷,找不出缺陷,她又怎能趁虚而入。
褚非羽很清楚,景淮渊给予她的这份宠爱里。
究其根本,是她大褚公主的身份。
这个身份,从初始便能让景淮渊将她放在与之较为平等的地位。
样貌只能算是加分项。
至于性情,褚非羽不觉得,景淮渊就一定喜欢洒脱的女子。
他真正喜欢的,是真实的女子。
只是,他总用上位者的姿态去审视宫里的女子。
即便有真实存在,他也会本能的去质疑。
更何况,下首跪着的这两位,早早便暴露野心。
怎能不让景淮
渊反感。
但反感归反感,该用的时候也会用,大不了用完扔一边便是。
自古以来,飞鸟尽,良弓藏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毕竟,在褚非羽看来,这孟秀女都是把极好用的刀。
景淮渊又岂会不知。
未央大长公主这一提及孟秀女,景淮渊好似真的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
景淮渊凝视向孟秀女,忽一蹙眉:“你缘何会在此?”
孟秀女有些愣怔,方才她不是刚刚敬过酒的吗?
一旁褚非羽眼眸微转,状似好心解围,娇憨道:“陛下,是大长公主特意带来,让您见见这位远房表妹。”
景淮渊听闻这话,轻拍了下褚非羽的手:“是朕有些酒意,一时忘记了。”
未央大长公主扯出一个笑,关切道:“酒多伤身,陛下素日也要保重龙体。”
景淮渊仿若没听到她这话,他瞪眼褚非羽,“你也真是的,以她的身份,你这声表妹恐怕不妥。”
未央大长公主本透着关切的容色一滞。
这哪是在说褚非羽这声不妥。
这是在暗指孟秀女方才那声表哥不妥。
孟秀女却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察觉未央大长公主变换的神色,褚非羽抿嘴憋笑,扯了扯唇角道:“左右这种姑祖母出的表妹,臣妾有挺多的,不值钱的东西多一个少一个有何妨。”
重音放在“不值钱”上。
未央大长公主额角跳动,但皇上明显偏帮景贵妃。
她此刻处于下风,便终是未发一言。
她不发言,左侧的淳妃却轻笑出声:“怎能说孟姑娘不值钱,人家可是有批命在身的,金贵着呢。”
淳妃倒不是为孟秀女解围,她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什么孟秀女。
忍不住想要阴阳怪气。
这话让景淮渊再次看向殿中的孟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