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速之客
很快，四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和卡车出现在视野边缘，停在不远处。
车门打开，陆陆续续下来不少人。
粗略一看，足足二十来个，里面夹杂着头发花白的老人，还有被大人牵着手、怯生生地打量这边的小孩。
一个队伍。一个庞大的，看起来有些臃肿的幸存者队伍。
萧寒放下了手里的泡面桶，手按在了腰侧。
陆时衍也停下动作，身体微微调整了坐姿，面向来人方向。
对方队伍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身材高壮，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脸上带着风霜，手里没拿武器，但步伐沉稳。
男人在几米外站定，嗓门洪亮：“嘿，哥们儿，歇着呢？”
他目光在陆时衍和萧寒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他们那辆明显性能优越的车上，以及旁边散落的食物包装和那堆显眼的鸡蛋壳。
“看你们人不多啊，”男人搓了搓手，“我们也是往中部基地去，路上不太平，要不要搭个伴儿，一起走？”
苏晚捏着第五个剥了一半的鸡蛋，停下了动作。
男人还在继续：“人多力量大嘛，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萧寒嗤笑，声音在林间格外刺耳。
他懒洋洋地靠着车身，手依旧按在腰侧，连姿势都没换一下。
“连自已是谁都不报备，就想跟人搭伙？”
“这世道，没点基本的眼力见，可活不长久。”
那中年男人的笑容僵了一瞬，搓着手，动作幅度大了些，显得有些局促。
苏晚还捏着那个剥了一半的鸡蛋，指尖的蛋黄碎屑似乎都凝固了。
“咳，”男人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复之前的洪亮，带上点刻意的讨好，“瞧我这记性。我叫王建国，他们都叫我老王。我们这队人，都是从城西那边逃出来的，老的老小的小，凑了二十多口人。”
他指了指身后那些沉默或好奇打量这边的人群。
“我们是要去中部基地。这不，路上遇到你们，看你们人少利索，装备也好，就想着能不能一起走，互相有个照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残羹剩饭和那堆鸡蛋壳。“我们队伍里，有个水系异能者，能弄干净水。我看你们……饮用水消耗应该也挺大吧？”
他心里默数了一下那堆鸡蛋壳，起码五六个。
再看这几个人，衣着整齐，身上也干净，气色看着比他队伍里绝大多数人都要好。
末世里，食物和干净是奢侈品。
这几个人，显然两者都不缺。
看着人少，恐怕实力不简单。
萧寒自然注意到了王建国的视线在食物和蛋壳上打转。
他放下手里的饭盒，擦了擦嘴，笑容却不及眼底。“老王是吧？”
“我们这几个人，独来独往惯了。”
萧寒伸手指了指他们那辆越野车，又扫了一眼王建国身后那浩浩荡荡、明显拖沓的队伍。
“你这二十多口人，目标太大，动静也太大。”
“真遇上点什么，跑都跑不利索。”他语气轻松，话里的意思却毫不客气。“我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王建国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眼神闪烁，显然是没料到拒绝得这么干脆。
他强行挤出点笑意，搓着手：“兄弟，话不是这么说。多个水系异能者，路上用水也方便不是？”
“我们可以用水，换你们一些食物，你看怎么样？”
他觉得这是个很公平的交易，甚至是他们占了便宜。
毕竟干净的水源，在末世里跟食物一样金贵。
萧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
“水？”
他起身走到车门边，拉开车门，从里面拎出一个亮晶晶的金属水壶，晃了晃。
沉闷的水声在壶里荡漾。
“我们不缺。”
“食物，我们也不缺。”
这话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打在王建国脸上。
他队伍里的人能弄到干净水，对方竟然毫不在意？
这几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王建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萧寒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始终沉默、气场却不容忽视的陆时衍，还有那个……还在慢吞吞剥着第六个鸡蛋的女人。
他咬了咬后槽牙，心里的那点希望彻底熄灭了。
“行，人各有志。”
王建国干巴巴地撂下一句，脸色难看。
“那就不打扰了。”
他转身，带着那股被拒绝的憋闷和隐隐的不忿，招呼着自已的人。
苏晚终于剥好了第六个鸡蛋，蛋白上沾了点之前的蛋黄碎。
她把鸡蛋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林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只剩下他们四人，还有一地吃剩的狼藉。
王建国领着人悻悻然走开，但并没有立刻远去，队伍拖拖拉拉地在不远处的林子边停下，似乎还在观望。
苏晚刚把最后一口鸡蛋咽下去，正准备收拾地上的垃圾。
一个看起来七八岁，面黄肌瘦的小男孩，怯生生地从王建国那群人里走了出来，慢慢靠近他们。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晚脚边那堆显眼的鸡蛋壳，还有没来得及剥的鸡蛋。
小孩没说话，只是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指了指那堆垃圾，又指了指自已的嘴巴，喉咙里发出一点细微的吞咽声。
这情景，显然不是第一次上演。
苏晚动作顿住，看着那孩子。
她心中微动，一丝怜悯刚升起，又被末世的残酷压下。
腹中的小生命让她不能轻易冒险。
旁边正在擦拭匕首的萧寒抬了下眼皮，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视线越过小孩，看向他身后那些或麻木或怂恿的大人。
陆时衍靠在车门边，目光沉静，看不出情绪，但周身的气压似乎低了一些。
苏晚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那小孩见她没反应，眼神一急，突然就朝她这边扑了过来，目标似乎是她脚边的水煮蛋。
这一下又快又突然。
苏晚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双手猛地护住了自已的小腹，身体往后一缩。
“别动！”
一声低喝，不是来自萧寒，而是陆时衍。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子似的冷意，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骤然散开，直直射向那个扑过来的小孩。
小孩被这眼神和声音骇住，硬生生停在离苏晚一步远的地方，小脸唰地白了，眼里满是惊恐。
萧寒啧了一声，站直身体，向前一步，匕首在他指间灵活地转了个圈，尖端直指小孩鼻尖。
“再往前一步，手可不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