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雷老虎与蝎子
摊主是个瘦猴般的中年男人，皮夹克油腻发亮，散发着陈腐怪味。
他拿黑乎乎的手指剔着牙缝，啧啧作响，一双浑浊小眼警惕又贪婪地打量靠近的每一个人。
摊位杂乱，堆着磨损的旧地图、破裂的通讯器零件，还有几瓶颜色诡异的液体。
萧寒面无表情上前，屈指在满是油污刻痕的木板桌面上叩了叩。
“叩叩。”桌面闷响。
“打听点事。”他嗓音平静，不容置疑。
“万事通”懒洋洋抬起眼皮，浑浊眼珠在萧寒和阿默身上扫过，在他们干净衣着上多停留几秒，眼底算计一闪。
他咧嘴嘿嘿干笑，露出几颗焦黄牙齿，口中臭气熏出：“打听事？行啊。老规矩，懂吧？我这的消息，从不便宜。”
萧寒下颌微抬：“基地的头头，各区势力分布，越详细越好。”
“万事通”眼珠转得更快，像发现猎物的耗子。他伸出三根枯瘦手指在萧寒面前晃了晃。
“这个数。”
他似乎觉得不够，又贪婪加了一根，变成四根，声音拔高：“四百点数。或者，两罐没开封的牛肉罐头，必须末世前红烧口味！少一个子儿，免谈！”
他语气理所当然，贪婪嘴脸令人作呕。
萧寒嘴角勾起极淡弧度，发出一声嗤笑。
那笑声极轻，却像针刺破“万事通”虚张的声势，他脸上得意僵住。
“四百点？”萧寒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脏兮兮的桌面上，俯视着他，“你怎么不去抢？你这破摊子，四点数都不值。”
字字如冰碴砸在“万事通”脸上。
“万事通”脸色先红后青，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嘿，小子，客气点！老子这独家消息，童叟无欺！爱买不买，滚蛋，别耽误老子生意！”
他想强硬，颤抖尾音却出卖了内心的虚弱。
萧寒没再开口，缓缓抬手，五指收拢，握拳。
骨节发出细微清晰的“噼啪”声，在这摊位前格外突兀刺耳。
一直沉默的阿默往前踏了半步。
高大身影瞬间投下浓重阴影，将瘦小“万事通”完全笼罩。
阿默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盯着摊主，像看一个死物。
“万事通”脸上血色褪尽，惨白如纸。
他喉结剧烈滚动，“咕咚”一声吞咽，额头瞬间冒出冷汗，顺着肮脏额角滑落。
那点强撑的嚣张顷刻烟消云散。
他双腿打颤，膝盖发软，几乎站不稳，摇摇欲坠。
“呃…大…大哥…有话…好说……”他声音发抖，不成句，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谄媚又恐惧，“那…价格嘛，好商量！一切好商量！”
萧寒挑眉，握紧的拳头没松：“现在觉得，值多少？”
“不…不要钱！一分不要！”“万事通”头摇得像拨浪鼓，“两位大哥想知道什么，我…我一定知无不言！就当…交个朋友，小的赔罪！”
他慌忙从摊位底下摸出个油腻肮脏的硬壳本子，手指哆嗦翻开，纸张快被捏烂。
“基…基地老大叫…雷老虎，异能者，脾气爆，杀人不眨眼…A区他直管，B区是他二把手，外号蝎子在管，C区…C区就是个三不管垃圾场……”
“万事通”一边说，一边飞快瞟着萧寒和阿默，语速极快，恨不得立刻倒出所有知道的，连道听途说的隐秘传闻都没敢落下。
萧寒听完，从口袋摸出一小块劣质能量棒，丢在桌上。
能量棒“啪嗒”一声，在污渍桌面上滚了两下。
那玩意儿，顶天值个五点数。
“拿着，买你闭嘴。”他声音冰冷。
“万事通”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双手颤抖捡起能量棒，宝贝似的紧攥，脸上堆满劫后余生的庆幸。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赏！大哥慢走！”
萧寒不再看他，带阿默径直离开。
走出几步，还能听到身后“万事通”卑躬屈膝的道谢声，在嘈杂市场里格外刺耳。
根据“万事通”的信息，萧寒和阿默七拐八绕，到了一处相对宽敞的空地。
空地边缘靠墙，杵着一块巨大的、饱经风霜的金属板。
板子上密密麻麻钉着许多颜色各异的纸条，像打满补丁的破布。
金属板前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劣质烟草混合的刺鼻气味。
“都他妈让让！老子要接那个红色的！”一个胳膊纹蝎子的壮汉粗暴推开挡路的人。
“凭什么！我先看到的！”旁边一个瘦猴不甘示弱尖叫，声音很快被淹没。
萧寒站在人群外围，观察这混乱场面。
这里显然就是“任务发布点”。
他看见有人奋力挤到前面，撕下一张纸条，又骂骂咧咧挤出，跑向旁边一个临时小棚，棚子门口挂着“任务登记处”牌子，一个昏昏欲睡的守卫靠在门框上。
“跟菜市场抢大白菜似的。”萧寒低语。
他目光在那些五颜六色的纸条上扫过，最终停留在最角落一张不起眼的、微微泛黄的纸条上。
阿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萧寒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抬脚向那块金属板走去。
萧寒目光落在那些不同颜色的纸条上。
白色，灰色，黄色，红色，甚至还有几张纯黑色的纸条钉在最高处，无人问津。
他拉住一个刚从人群里挤出来，满头大汗，手里攥着一张灰色纸条的年轻人。
年轻人吓了一跳，看到萧寒和旁边如同铁塔的阿默，脸上露出警惕。
“干…干什么？”
萧寒指了指那块大板子：“那些纸，什么意思？”
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你连这都不知道”的鄙夷表情，但看了看阿默，还是压低了声音，快速说道：“颜色代表难度和报酬。白色最低，就是些打杂、清理垃圾的活，给的点数少得可怜，饿不死人罢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灰色纸条：“灰色，稍微好点，可能要去基地外围搜集点指定物资，有点危险，但报酬能换几块能量棒。”
“黄色，危险度就上去了，要对付一些落单的丧尸或者变异小虫子，运气不好也会死人，报酬不错。”
“红色，那就是硬骨头了，清剿小型尸群，或者猎杀有点名堂的变异兽，九死一生，但奖励足够让你潇洒一阵子。”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瞟向最高处的黑色纸条，带着明显的恐惧：“至于黑色…那是找死任务，据说接了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回来交任务的。都是些不可能完成的目标，比如深入某个大型巢穴什么的。”
萧寒点点头：“怎么接？”
“看到喜欢的，够得着就直接撕下来！”年轻人扬了扬下巴，指着旁边的棚子，“然后去那边登记，任务完成回来交差领报酬。手快有，手慢无！”
年轻人说完，不再理会萧寒，宝贝似的把那张灰色纸条塞进口袋，匆匆跑向登记处。
萧寒看着那块混乱的金属板，又看了看旁边昏昏欲睡的登记员。
他扯了扯嘴角，觉得这基地的管理方式，真是充满了末世特色的粗犷和…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