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你永远不知道……
尤雨眨了眨眼，回想起来，段明钰的队伍里虽有五个人，但他似乎只与铜雀有过交流。
段明钰的身世在原作里极少提及，难不成他和他爹段崇山的关系其实并不好？
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藏锋宗宗主段崇山在外界享有极高的声誉，备受众人尊敬。
据说他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一直在为一位迟迟无法突破境界，却大限将至的师兄四处寻访续命之法，耗费无数天材地宝也在所不惜。
尤雨想不通。
实在是很难把段明钰这种大少爷跟原生家庭伤痛扯上关系。
他们坐落之后，尤雾、阿言和凌澈也被尤雨喊了过来，还叫上了几位兴奋不已的后勤弟子，一时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自来到天衍州后，逐云门弟子心中都憋着一股闷气，如今终于扬眉吐气，看向燕万舟等人的眼神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崇敬。
有几个弟子举着酒杯想要敬尤雨，都被他以茶代酒，笑着拒绝。
唉，不是破坏氛围不给面子，是他酒品真的不行。
“你们喝就好。”尤雨笑脸盈盈。
结果林天也举着杯子凑过来。
“……那我只抿一口。”尤雨十分矜持。
直到花落知在他面前豪气地一饮而尽。
“花师姐，干！！”
眼看着场面逐渐收不住，燕万舟扣住他的酒杯：“小雨，不能喝了，你会醉的。”
可惜为时已晚，尤雨已经彻底嗨了，他拉着林天和阿言的手，三人在大堂中央转起了圈。
不知是谁起的头，他们开始大声唱歌，可惜是各唱各的。
尤雨的歌声尤为突出，每个音都完美避开了正确调子，唯一的优势就是嗓门大，直到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唢呐伴奏时，大家才相信了他的酒品是真的巨烂，贼烂，奇烂。
“遥远的东方有一！条！龙！”
“长成以后是龙！的！传！人！”
魔音穿耳，这小子不仅唱歌还站在椅子上唱，手舞足蹈动作丰富。
况且这些歌曲众人从没听过，奇奇怪怪的，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燕万舟，期待他管一管。
燕万舟揉了揉太阳穴，显然早就习惯了，小少爷这酒疯来得快去得也快，忍过这一阵就好。
忍一忍，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尤雨那边已经唱到了《难忘今宵》。
而此时，阿青端着酒杯坐到燕万舟身旁，笑道：“真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青年玉树临风，与记忆中那个瘦小的模样判若两人，让阿青一时不知该如何搭话。
阿青道：“燕万舟，我思来想去……有些真相，我还是想告诉你。”
夜风似乎有些凉，阿青猛灌了一口酒，感叹道：“说来惭愧，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记得少爷当年总是独独针对你，欺凌你，也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
“燕万舟，你不恨少爷吗？”
过去的某些事，对燕万舟而言是一块长不好，却又不想撕开的旧伤疤。
他至今记得当年那些毫无缘由的刁难与折辱，像对待杂草般肆意践踏着他的尊严，也记得之后的尤雨为他挡下致命一击，逐渐亲昵的善意和示好。
小少爷反复无常，从头到尾，他都不曾得到过一个解释。
当年燕万舟也曾有过疑惑，但一个下人是没有资格向主子提问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只能受着。
如今再回首，就像是一场故地重游的梦，心态已经不同。
万事万物一定要追根究底吗？
小少爷愿意说，那他就愿意听，尤雨若不愿再提起当年，那便就此揭过。
阿青还在说：
“我彻底悟了。”
“我真的懂了。”
燕万舟平静地看向他。
不论此刻阿青说出什么样的真相，他都决定遵从本心，盲目的相信尤雨。
“……我真的……真的！彻底懂了。”阿青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和压抑，嘶吼道：“少爷他……从头至尾都是在考验你啊！”
燕万舟怔住。
阿青抹了把眼泪，继续道：“少爷从小没有母亲陪伴，兄姐也常年不在身边，继母的宠爱浮于表面，老爷的关心流于形式，偌大的宅院里……连个能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小时候的少爷明明那么乖巧可爱，后来却性情大变，一定是因为他太过孤独。”就连阿青自已，本质上也是二少爷的人。
燕万舟皱起眉。
“他那样对你，是想磨练你的心性，少爷真正想要的，是一个不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不会抛弃他的下人，当年的我并没有做到，”阿青红着眼眶擤鼻涕，胡乱抹了一把头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你做到了，所以他只带走了你。”
阿青动情地踉跄着起身，酒杯重重砸在桌上，酒水洒了一桌子。
“你拥有赤胆忠心啊！”
“如今……少爷身边最近亲和信任的人只有你，你一定要好对他，万万不能因为成为了修仙者而轻慢少爷，当年少爷从无数下人中一眼相中了你，你在他心里，就是尤府里最与众不同的存在。”
燕万舟抬眼看向对面，尤雨终于不再唱歌，他坐在凳子上给铜雀表演空手变小花的杂技，林天在旁边用筷子敲碗助威。
“燕万舟，你永远不知道……你对少爷有多重要。”说完，阿青掩面离去。
久久不能回神，燕万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原来这就是当年的真相？
酒桌上的喧闹还在继续，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尤雨干脆一挥手给所有人都变了朵小花，林天连连拍手叫好。
“厉害了我的小神医！”
不多时，尤雨醉倒了，整个人滑坐在凳边，怀里抱着一坛未开封的多情酿，眼神迷蒙地往后一仰，恰好靠进燕万舟怀里。
“你抱着酒壶做什么？”燕万舟低头问。
“长姐没来，我……带回去给她。”尤雨抬头答。
燕万舟挑眉。
你心里惦记着的人可真多。
“燕哥，你真好看，”尤雨后仰抬头，眼前都是光圈啥也看不清，手指虚虚描摹着对方轮廓，“从小就觉得你好看，现在更是……嗯，完美！哪里都是最好的！”
“……嘘，你喝醉了，我们回去吧。”听他一顿瞎夸，燕万舟觉得脸都热了，掌心贴着尤雨后颈想将人扶正。
谁料尤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根狗尾巴草，笑眯眯地递给他。
“就给我这个？”燕万舟无奈俯身接过，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不是给所有人都送花了吗？
尤雨神秘兮兮地勾勾手指，眼神里带着醉出来的茫然，有股不太聪明的劲儿，待燕万舟凑近才贴着耳朵说：“别人都有花，没创意，”温热的酒气混着笑意涌来，“……我给你特别的。”
燕万舟看着他，心头软的一塌糊涂。
好似普普通通的狗尾草是什么稀罕物一般，青年牢牢抓在手心里，紧紧握住。
不久前，阿青的留下话语重新浮现在心头。
对你而言，我真的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