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七窍玲珑心
“燕哥，这故事好揪心啊。”
尤雨眉毛都拧了起来，越看越鼻子发酸，几乎要被剧情弄得心绞痛。
“？”
画轴中大致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第一幕，秘境终年飘雪，悬崖之下寒风呼啸，雪妖独自生活在这里，不知过了多少年岁。
有一天，一位修士掉下悬崖，雪妖纠结不已，还是将他捡回家悉心照顾。
修士醒来时，记忆全无，连自已的名字都记不清，一身的修为也不知该如何使用，他怔怔望着眼前的女子，乌发如墨，肌肤胜雪。
“姑娘……是你救了我？”
雪妖化形成了人类的模样，她点点头，说是。
修士虽失去记忆，却不愚钝，等他身子渐好后，便主动砍柴、生火、烧饭。
雪妖不阻止他的行为，却也从不靠近灶台，夜里极少点灯。
修士以为她怕火，便总在入夜前替她暖好手炉，雪妖虽然觉得好笑，却也不忍心辜负他的心意，偷偷将手炉藏起来，表面上显得很高兴。
两人在悬崖底慢慢相处，紧接着画轴上的画面开始旖旎起来。
修士不知她是妖，只当她是世间最纯净的姑娘。
雪妖也知道这一切是幻梦，却仍沉溺其中。
直到两个月后，有人找上门来。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来者自称修士的师弟。
看见屋内的一切，顿时满脸惊骇，不敢相信自已的师兄和妖怪住在一起。
“那女子是妖！是雪妖啊！”
“师兄，妖言惑众，你可得想清楚了。”
修士起初不信，师弟便用水镜映出过往，他的师门、同袍、以及曾执剑斩妖的过往，与同门相处的过去。
看了这些回忆，几段不完整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修士头痛欲裂。
师弟的话语回荡在耳侧，修士找了个机会，他想要问清楚雪妖的身份。
雪妖慌了，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也承担不了后果，于是撒谎道：“不……不是的，我不是妖怪。”
修士信了，他抱住她，耳鬓厮磨。
过了几天，雪妖捧着一束新折的梅花推门而入，她做了许久的准备，终于决定对心爱之人坦白自已的身份。
雪妖忐忑而又期待，恐惧又自卑。
谁也没能想到，而在她开口坦白之前，修士抬手故意打翻烛火。
烈焰窜上纱帐，雪妖惊慌后退，指尖滴落的水珠在火中蒸腾，面容渐渐褪去伪装，露出妖异的苍白。
修士站在原地，她曾为他疗伤、煮茶、两人如同夫妻一般……此刻正一寸寸化作妖相。
真的是妖。
修士死死盯着她，心中痛苦交织，嗓音沙哑：“……你真的骗我。”
再后来，修士跟着师弟走了，没有拔剑相向，甚至没有一句道别，他只是沉默地转身，没有听雪妖一句解释。
妖言惑众，何必解释？
最后一幕，是雪妖独自立于悬崖之下，一片苍凉，失神望着修士离去的背影。
画轴上只有图画没有字，尤雨指着画面，对燕万舟从头到尾地把整个故事讲述了一遍。
寂寥的余韵久久不散。
整个故事戛然而止，总让人有种未完待续的感觉。
“那后来呢？”尤雨忍不住发问。
“后来他恢复了记忆，无法接受自已曾跟妖怪有过亲密纠缠，杀回秘境，斩妖除魔。”女声再一次响起，这次却没有丝毫媚态，只有令人心寒的平静。
“前辈，您就是雪妖吗？”尤雨放下画轴，对着虚空抬起头。
“我？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女声轻笑，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这样更好，早就不必再当什么雪妖了。”
“何必因他人否定自已？我觉得当雪妖没什么不好的，”尤雨不愿听她这么说，话题又一转，“前辈，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心里好受点。”
虚空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嗯？”
尤雨咬着牙一拳锤爆床板：“这样！您把那个负心汉的名字告诉我们，再把传承给我们，等我们修为大成，要是他还活着，定帮您把他揍得满地找牙！风水轮流转，此一时彼一时。”
“就算他死了，也能顺着坟去踩两脚。”尤雨说完，还狞笑了一声。
雪妖的残魂似乎被这直白的提议震住了。
她也觉得这小娃娃说的有道理，只是……
只是怎么听着像在骗传承呢？
燕万舟也听的一愣一愣的，待他反应过来之后，默默扶额。
空间突然安静得可怕，雪妖笑了一声，很难得，这两个小娃娃令她沉寂多年的心久违地鲜活了一下。
……也是第一次，有人看懂了她画轴上的内容。
“罢了，我很满意，你们通过了。”
紧接着，眼前景象便骤然变换，整个空间随之扭曲波动。
再睁眼时，四周已化作一片无垠雪原，漫天飞絮中，一道朦胧的身影渐渐凝实。
面前的女子长发垂地，发梢凝结着细碎的冰晶，纤长的白色睫毛下，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摄人心魂，隐约可见身边流动着淡蓝色灵光。
“你既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我就送你一枚玲珑冰晶吧。”
在她手中悬浮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冰魄。
尤雨伸手接过，冰魄入手冰凉却不刺骨，反而有种温润的触感。
“这是何物？”
雪妖道：“算是一个保命的小东西，一旦启用，便能生成一层护体冰魄，此物运转起来对灵力的消耗极为惊人，且只能用一次，需谨慎使用。”
“多谢前辈。”
这听起来就是个宝贝，尤雨认真地道了谢。
眼看着雪妖的身影即将消失，尤雨连忙追问道：“前辈，您还没有告诉我那个负心修士的姓名呢。”
说好了要爆打渣男，可得守信。
“不必了，”雪妖淡淡一笑，“那人不值得被你我惦记。”
雪妖抬起近乎透明的手，在尤雨面前轻轻一晃。
指尖划过之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眼前一花，周围的雪原景象如退潮般迅速消散。
待视线重新聚焦时，他已然回到最初那个房间。
只不过，如今三扇门都消失了，此地看起来十分破败，损坏的雕花红木大床，褪色的案几，这些场景有些熟悉，与画轴中雪妖的小屋几乎一模一样。
尤雨目光扫过这一切，心头微动，小声与雪妖告别后，推开身后仅有的一扇门。
此处是鬼阵营堡垒的最顶层。
灵光如星芒乍现在眼前闪烁，灰白色的风系灵力交织汇聚，形成了一片磅礴而强大的灵场。
霎时间，狂风呼啸，飓风如猛兽般汹涌扑来，带着排山倒海之势，令尤雨身形一阵踉跄，险些站立不稳。
燕万舟盘膝而坐，显然已经凝神入定。
周身环绕着惊人的灵力旋涡，灵气在他身边在不断凝聚着。
过了好一会儿，尤雨才如梦初醒。
心中渐渐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燕万舟这是要破境结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