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审判
尤雨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木了。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就在刚才，他被自已的好兄弟亲了额头，拉着小手告白，然后还抱在一起。
他在雪中凌乱，脑袋里反复倒腾男主所说的话，得出一个十分可怕的结论。
——男主弯了。
——对象是他。
要知道，《天道在我》是一本无c小说，原作里的燕万舟一生独行，不沾情爱，拒绝了全书所有投怀送抱的红颜知已。
所以这个把他搂在怀里的人是谁？
系统呢？剧情呢？说好的无c呢！？
此刻回想起来，上次那个互换身体的传承试炼，他之所以看到自已的脸怦然心动……原来是因为身体的主人燕万舟喜欢他啊啊啊！
尤雨机械地眨了眨眼，脑海中炸开无数个问号，他慌乱地将燕万舟推开。
“燕哥，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被推开后，燕万舟微微一怔。
“？”仿佛没听懂他的话，茫然困惑地偏了偏头。
尤雨做了几个深呼吸，雪夜的寒气直冲肺腑，鬼使神差地问出了一个在他自已看来蠢得冒泡的问题，“你…知道我是男子吧？”
原来小少爷是在担心这个？燕万舟很温顺地点了点头，“嗯，知道，可我不在乎。”
这么说会让他安心吧。
尤雨：知道？！你居然知道？！
知道你还……罢了，这不是重点。
“况且，”燕万舟的耳尖红红的，羞涩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你我同为男子，你却也……喜……喜欢我不是么？”语气带着几分缱绻。
“啊？我？”
尤雨慌不择路地反问，“我吗？”
“……”
气氛略为凝固。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看着眼前人震惊到近乎呆滞的模样，燕万舟终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他微微一怔，眼中的温柔与深情渐渐被疑惑取代。
此时，天衍州的烟火表演早已结束，只留下一片寂静。
夜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残雪和烟花余烬。
小蛟啪嗒一下从尤雨身上掉下来，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某种恐惧感和不好的预感开始沿着脚底向上蔓延，冰冷地爬遍四肢百骸，燕万舟开口时有些沙哑，声音却很轻：“小雨，你想说什么？”
尤雨咽了咽，还是认真道，“……燕哥，我对你并未有过逾矩的想法呀。”
燕万舟没说话，尤雨不知为何有些不敢看他，“你知道……其实赤阳焚心花会导致被绑定的二人相互吸引，产生情愫吗？算了，你肯定不知道，因为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呃，说不定，是花的效果给你带来了错觉和误会，其实你并没有喜、喜欢我呢？”
“哦对，你之前不是说……无心情爱来着吗？”
燕万舟自然不知，甚至都快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了。
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要下大雨。
所有的暧昧和旖旎消失殆尽，满脑子只剩下“误会”两个字在横冲乱撞。
是他误会了……误会小少爷喜欢自已？
尤雨对他并没有情爱，一切只是凭空设想，自以为是？
心心念念之人站在眼前，依旧是天真无辜的表情，却说着世界上最残忍的话语。
他不信。
之前尤雨所做的种种分明就是喜欢，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假象。
没有非分之想？怎么可能？之前不早就已经逾矩过很多次了吗？
燕万舟一点也不信，尤雨只是不承认罢了。
“可是……在那朵花之前……你不是已经喜欢我了吗？”他缓缓开口，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绳，为自已找底气，又像是在竭力证明什么。
“你为何会这么想？”尤雨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燕万舟抿了抿下唇，眼神幽幽，好像抓住某种底气：“灵武秘境里时，你亲口告诉花落知，你喜欢我的。”
尤雨傻了。
脑袋里闪过一万个卧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我说的，是对兄长好友的喜欢，那、那是因为我当时以为你对花师姐有意，想要在她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谁料最后弄巧成拙……等等，你原来都听见了吗！”
“那后来呢？你为什么要牵我的手，还要与我同床而眠……以及山洞里的那一次，我明明吻了你，你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越是说着，燕万舟的表情越是破碎。
“什么！？你不是说都不记得……”尤雨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脸颊都红透了，“你骗我……嗯？！”
话还没说完，一个力道极大的拥抱便撞了上来。
燕万舟像是发了疯一般，紧紧地将尤雨箍在怀中，仿佛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不见。
用力到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克制都倾注在这一刻。
“嘶…你轻一点……别使这么大劲！”
“你若对我无意，又为何要准备那种双修法器？”
“……那东西，除了我，你还想和谁用？小雨？”
尤雨在心里把系统骂了十万遍。
真是有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可是系统仿佛死了一样，宕机。
他不回答，燕万舟就自顾自地说：“进阶金丹时，你替我考虑那么多，都只是因为拿我当哥哥吗？嗯？”
言语间，愈发浓郁的狂躁剑气从青年身上冒出。
小蛟嘎巴一下倒在地上，抽抽两下就不动了。
“不对，我不信。”他列举种种，越是说，心中就越来越心虚，语气里带着几分癫狂失态，近乎绝望的眷恋如潮水般翻涌，“若是不喜欢，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少爷……少爷是喜欢万舟的，对不对？”
毕竟这人修为高出了两个小境界，尤雨被威压弄得有些腿软，他慌乱地拍了拍燕万舟：“喂，燕万舟，你冷静点，别这样，你先听我说。”
胸口情绪激荡，燕万舟被他的声音拉回了些许神智，收了那肆意弥漫的剑气。
但依旧不松手地抱着尤雨，像是铁了心要将他永远禁锢在怀中，还用脑袋往他脖子上乱蹭，点了点头。
“……那你说。”
尤雨：我能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
他的脑袋也混乱得快要蒸发了。
无法想象，自已作为龙傲天的好兄弟，在燕万舟的眼里竟然歪成这样。
并且，男主作为钢铁直男，不仅不出言阻止“暗恋者”的种种行为出言阻止、严词拒绝，反倒还敞开了柜门，选择接受。
我拿你当竹马，你拿我当……
“少爷，您怎么不说话？”
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尤雨察觉到燕万舟的语气不太对劲，那声音逐渐弱下来，像在哀求，又像是……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哭腔。
紧接着，能感觉到肩头传来温热而湿润的感觉。
尤雨心中咯噔一下。
他居然把燕万舟弄哭了！？
说实话，方才燕万舟周身剑气威压肆虐，气势着实吓人。
但尤雨却没生出多少惧意，毕竟两人这么多年的关系摆在这里，他压根不觉得燕万舟会对他动粗，反观对方脆弱又执拗的模样，尤雨莫名感到心酸，总觉得……像自已做错了什么一样。
尤雨往他背后顺了几下，他一边抚摸着，一边像哄小狗似的开口道：“抱歉，让你误会是我不对，我也有错。你也是我最重要的……挚友，可若我们之间真的因为赤阳焚心花产生误会，那对你而言也是一种伤害呀，咱们把事情先搞清楚，好不好？”
燕万舟哪想听这个。
就算真的是因为那朵花的影响才对他动情，那又如何，将错就错即可。
更何况，他根本不信自已会受外物的影响，明明早在那朵花之前……
本以为同心魂印是增加联系的纽带，从未想过它能化作刀刃捅向心脏。
燕万舟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尤雨，深深地看着他，墨黑的双眸里没有光，好像野兽死死盯着猎物一般。
他能够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快要失去，快要清醒过来了。
自知已经无路可退，他不在乎那么多。
然后他凑了上来。
气息翻滚，额间、眉头、眼睛，几个细碎又沉重的吻落了下来，他垂眸，睫毛扫在对方的脸颊上，阴沉的视线始终紧紧锁在唇瓣，最终只是用自已的唇轻轻贴了贴尤雨的嘴角，一触即离。
做完这一切，他松开尤雨。
而尤雨已经快灵魂出窍了，大脑在打结。
好像过了很久，也可能只过了几息，燕万舟转过身离开，额间碎发挡住大半情绪，却还是能看见他眼底充满真切的悲伤。
他走后，尤雨双眼迷离地扶着许愿灵树慢慢坐下。
四下无人，他低头时看见了还倒在地上的小蛟，刚想伸手触碰，小蛟就扭着身子灵活避开，不让他碰，也不再亲昵地凑上来，哆哆嗦嗦地跑了。
这时，灵庙里路过的僧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住了脚步。
“这……”
“灵树怎么开花了！这、这可是五十多年来都未曾有过的奇景啊！这位道友，是你做了什么吗？”
尤雨麻木转头，顺着僧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周身灵力不知何时已然失控，碧绿色灵光从身侧扩散开来，星星点点环绕在四周。
身后的许愿灵树不知何时已然盛开着满树繁花，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