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攻下中山府，断真定府侧翼！
长水北岸，五万义军如一条伤痕累累的巨蟒，蜿蜒在河北平原上。
妇女们背着襁褓，老人拄着拐杖，青壮们手持带血的农具，脚步沉重地向中山府挪动。
晌午的那场血战，让这支北太行的队伍锐减一万余人，鲜血浸透的衣襟在风中摇曳，宛如一朵朵凋零的红梅。
韩世忠骑在乌龙驹上，望着眼前的惨状，铁枪杆在掌心碾出深深的红痕。
梁兴与李宋忠步行跟随，前者的铁枪只剩下半截枪头，后者的断剑上还挂着辽兵的碎甲。
三千背嵬军骑兵散落在队伍周围，马蹄踏过枯草，惊起阵阵尘埃。
“你是说，金人的细作扮成我的部下？”韩世忠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怒，铁枪突然戳进地面，惊得附近的老妇怀中婴儿啼哭不止。
韩世忠说出这话，也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金兀术费劲只让人引北太行的义军走中山府这条路，却不走井陉这条路，因为那条路，金军完全可以全歼这五万义军部众。
梁兴抬头，看见韩世忠面甲下跳动的青筋，想起刚才清理战场时发现的那具尸体——苏建的衣襟里掉出一枚金兀术亲赐的狼头令牌。
李宋忠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那狗东西临死前还想抓我垫背，被我捅穿了喉咙。”
他抬手擦去额头的汗血，却在脸上抹出一道暗红的痕迹。
“可俺实在想不明白，金兀术为何放着井陉的天险不用，偏要在这平原上跟咱们耗？”
韩世忠沉默片刻，目光投向远处的嘉山。
那座赭红色的山丘此刻静如死水，却在晌午时分吞噬了上万条生命。
“金兀术老奸巨猾，”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如铁。
“你们在太行山上如芒在背，断他粮道、袭他驿站，如今引你们下山，不过是要解除后顾之忧，井陉关地势险要，他只需几千人便可固守，而你们五万老少……”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望着队伍中蹒跚的孩童，眼神复杂。
梁兴浑身一震，忽然抓住韩世忠的马缰：
“韩帅！咱们回太行山吧！就算只剩千人，也能再扎下根来！”
李宋忠也踉跄着上前，断剑磕在马镫上：“只要回到山里，金兀术的骑兵就拿咱们没辙！”
韩世忠低头看着两人染血的甲胄，伸手按住他们的肩膀：“来不及了。金兀术既然敢调耶律怀义来嘉山，必定已在井陉布下天罗地网。”
他转头望向中山府方向，那里隐约可见城墙的轮廓。
“眼下唯有拿下中山府，与韩常会合，才能为你们谋一条生路。至于真定府……”
他的铁枪缓缓抬起，指向天际，“岳飞已经围了数日，只等咱们断其羽翼。”
梁兴与李宋忠对视一眼，终于缓缓点头。
队伍继续前行，长水的波光映着他们疲惫的面容，忽然有个少年跌倒在河边，手里还紧攥着半块硬饼——那是他母亲用尸体换来的口粮。
韩世忠翻身下马，将少年抱上自已的坐骑，少年却指着远处的山峦：“将军，那是俺的家……”
与此同时，中山府城下，韩常望着紧闭的城门，心中疑惑难解。
斥候回报：“城内守军不足三千，却紧闭城门，拒不出战。”
他摩挲着腰间的契丹狼首佩刀，忽然听见身后马蹄声急的“韩”字大旗已在不远处扬起。
“明日攻城！”
韩世忠的命令如雷霆落地。
晨雾未散，中山府城头的辽军望着漫山遍野涌来的宋军与义军，手中的弓箭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韩世忠的乌龙驹前蹄踏碎薄雾，身后三千精骑如赤色洪流，铁枪上的红缨在风中翻卷，宛如一片燃烧的血海。
梁兴与李宋忠各自挥舞残刃，带领三万多义军紧随其后，长水河畔的血腥味尚未消散，新的杀意已在喉头翻涌。
“撞城！“
韩常的吼声撕裂空气，一架巨大的冲车轰然撞向城门。腐朽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城头的辽军抛下滚木礌石，却被宋军盾牌手结成的龟甲阵挡下。
石雨纷飞中，一名少年义军被巨石砸中，鲜血溅在身旁老者的脸上，老人抹去血渍，嘶吼着举起手中的农具继续冲锋。
韩世忠的铁枪突然指向城头：“火箭齐射！“
千余支裹着油脂的箭矢划破长空，瞬间将城楼点燃。
火光照亮耶律怀义副将苍白的脸，他望着城外如潮水般的攻势，颤抖着抽出佩剑：
“死守！金兀术元帅的援军马上就到！“
话音未落，一支穿云箭精准洞穿他的咽喉，尸体从三丈高的城头坠落，在护城河溅起血色水花。
“架云梯！“梁兴的喊声带着嘶哑的狠劲。
义军们扛着粗糙的木梯冲向城墙，箭矢如蝗，不断有人惨叫着跌落。
李宋忠的断剑挑开一名辽兵的肚腹，肠子顺着城墙流成暗红的瀑布。
当第一面“韩“字旗插上城头时，韩世忠突然摘下头盔，露出被汗水浸透的白发，铁枪横扫，三颗辽兵的头颅同时飞起：
“进城！一个不留！“
城门在第三次撞击中轰然倒塌，宋军精骑如黑色洪流涌入。
韩世忠的乌龙驹踏碎辽兵的盾牌，铁枪直取敌将心脏。
那辽将举刀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开裂，下一刻，韩世忠的枪尖已穿透他的面甲。
城内街巷顿时化作修罗场，义军们挥舞着农具、柴刀，将辽兵逼入死角，孩童们捡起地上的断剑，朝着倒地的敌人疯狂捅刺。
一炷香时间，三千辽兵的哀嚎声渐渐平息。
韩世忠站在城楼上，望着满地尸首，铁枪上的血珠滴落在“辽“字残旗上。
梁兴擦拭着脸上的血污，望着远处升起的炊烟：
“韩帅，这城里还有不少被强征的百姓...“话未说完，韩世忠已转身下令：
“开仓放粮，救治伤兵！让所有人知道，大宋军队回来了！“
长水河畔，那个曾被韩世忠抱上战马的少年，此刻正握着辽兵的弯刀，望着城头新换的“宋“字大旗。
随着当天攻克中山府城，韩世忠也是命李宋忠率领部分义军和宋军护卫此城以及义军的老弱妇小，而他则与梁兴率领近两万的可战之兵前往真定府，与岳飞会合。
打响河北的最后一战，真定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