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旧梦难温
“你和江玄成亲，他待你如何？”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打破了书房内的寂静。我看着他专注批阅奏折的侧脸，曾经熟悉的面容如今却透着几分陌生与疏离。他始终没有抬头看我，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臣子。
“回皇上，他待我极好。”我垂眸，轻声说道。话音落下，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沉默。我知道，这句话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却也带着难以言说的苦涩。
他手中的笔顿了顿，随后继续书写，语气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回去吧，今日的奏折我已全部批阅完了。”他自称“我”，而不是“朕”，这个小小的细节，让我的心微微一颤。曾经，这是我们之间亲密无间的称呼，如今却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暧昧与伤感。
我行了一礼，转身离去。踏出书房的那一刻，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我匆匆擦拭，生怕被人看见。原来，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已经忘记的感情，在再次见到他的瞬间，还是如潮水般涌来，将我淹没。
回到侯府，江玄正在花园里等我。他一袭白衣，站在盛开的花丛中，宛如谪仙。见我回来，他迎上来，温柔地为我拭去眼角残留的泪痕：“怎么了？是皇上为难你了吗？”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江玄轻叹一声，将我拥入怀中：“阿宁，若是觉得累，就告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让我心中的不安渐渐平息。但我知道，有些事情，注定无法释怀。
夜色渐深，我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明月，思绪万千。江玄的话在耳边回响：“在我跟你成亲前夕，皇上若要娶你为后，我们…我们还会在一起吗？还会成亲吗？”当时我沉默不语，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对江玄的感情是真挚的，他的温柔体贴，他的深情厚意，都让我感动。可面对他的问题，我却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因为在我心底最深处，始终有一个角落，住着那个年少时的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表面上一切都风平浪静。我和江玄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他总是变着法子逗我开心，带我去吃好吃的，去看有趣的玩意儿。然而，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会想起在皇宫书房的那一幕，想起他看奏折时的侧脸，想起他问我时语气里的那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这一日，宫中传来消息，皇上要为江玄赐婚。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心猛地一沉。江玄却显得很平静，他握着我的手，眼神坚定：“阿宁，不管皇上赐婚对象是谁，我都只会娶你。”我看着他，心中满是感动，却也有一丝担忧。我不知道皇上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
江玄应召入宫谢恩，回来时却面色凝重。我急忙上前询问，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皇上说，赐婚的对象，是丞相之女。他说，这是为了朝堂的安稳。”
我呆立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丞相之女，身份尊贵，若是联姻，对江玄的仕途确实有很大帮助。可我呢？我该何去何从？
“阿宁，你放心，我已经拒绝了。我说我此生非你不娶。”江玄紧紧抱住我，“只是，皇上似乎很不悦。”
果然，没过多久，江玄就被派去了边疆。临行前，他紧紧握着我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与坚定：“阿宁，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你。”我含泪点头，目送他离去。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我心中充满了不安。我知道，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危险。
江玄走后，我整日魂不守舍。我担心他在边疆的安危，也害怕皇上会对他不利。而此时，宫中又传来消息，皇上要召见我。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踏入皇宫。熟悉的宫殿，熟悉的道路，却让我感到无比陌生。来到书房，他依旧坐在那里批阅奏折，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你来了。”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皇上召见，臣女不敢不来。”我淡淡地回应。
他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复杂：“江玄去了边疆，你可怪我？”
“皇上的决定，自有皇上的道理，臣女不敢怪。”我平静地说。
他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阿宁，你我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生分了？”
“皇上贵为天子，臣女只是一介平民，自然该有分寸。”我语气冷漠，心中却在隐隐作痛。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伸手想要触碰我，却在半空中停住：“阿宁，我后悔了。当初若不是为了皇位，我就该带你远走高飞。”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皇上，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如今你有你的江山，我也该有我的生活。”
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那江玄呢？你真的爱他吗？”
“我爱他。”我毫不犹豫地说，“他对我好，愿意为我放弃一切。”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踉跄了一下，扶着桌子才站稳：“好，好，很好。”他喃喃自语，“那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我行了一礼，转身离开。这一次，我没有流泪。我知道，我们之间，真的结束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侯府焦急地等待着江玄的消息。终于有一天，传来了战报，边疆战事吃紧，江玄身负重伤。我心急如焚，想要去边疆看他，却被人拦住。原来，皇上有旨，禁止我离开京城。
我绝望地跪在宫门前，求皇上让我去见江玄一面。可皇上始终没有露面，只让人传了一句话：“好好待在京城，这是为你好。”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离开他的视线，可他却不知道，我的心，早已不在他身上。
不久后，又传来消息，江玄伤势过重，不治身亡。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侯府的床上。看着熟悉的房间，我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陌生的世界。江玄走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我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家人担心我，想尽办法劝我，却无济于事。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皇上又来了。
他走进我的房间，看着我憔悴的模样，眼中满是心疼：“阿宁，别这样折磨自己。”
我冷冷地看着他：“是你，是你害死了他。若不是你把他派去边疆，他就不会死。”
他痛苦地闭上眼：“我只是想让他离开你，我没想到会这样。”
“你毁了我的一切。”我绝望地说，“曾经，我以为我们错过了，还能各自安好。可现在，你连我最后的幸福都要夺走。”
他伸手想要抱我，我却躲开了：“皇上，请回吧。从今以后，我与皇上，再无瓜葛。”
他站在那里，久久没有离去。最后，他轻声说：“阿宁，我会用余生来赎罪。”说完，他转身离去。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一片冰凉。曾经的海誓山盟，如今都成了泡影。原来，时间真的无法完全抹去记忆，而那些用时间忘记的人，一旦再见面，所有的情感都会被重新点燃，带来更深的伤痛。
后来，我离开了京城，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我隐姓埋名，在那里度过余生。偶尔，我会想起年少时的点点滴滴，想起他，想起江玄。但那些回忆，都已经变得模糊而遥远。
而他，继续做着他的皇上，治理着他的江山。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想起那个曾经让他心动的女子，想起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错过了彼此的一生。有些缘分，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挽回。而那些曾经的美好与遗憾，都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消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