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汉东的天姓赵
梁瑜自然读懂了程度的暗示,也明白高明远不过是台前跳梁的马前卒,以他的实力还伸不到京州来。
真正执棋的黑手,应该是扫黑风暴中最大的老虎常务副省长王政。
但梁瑜的腰杆依旧挺得笔直,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如果自已是个普通大学生,下场怕是比郑西坡还惨。
既然都要坐到了自已头上了,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就这么全身而退。
"程局长的意思,是要息事宁人?
"梁瑜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刀:
"我倒想请教程局长,难不成治安局现在执法办案,还要先查查嫌疑人背后站着谁?
"
他向前逼近一步,
"难不成这汉东的政法系统只剩空壳子,法律威严荡然无存?
"
程度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警服后背已经湿透。
他佝偻着腰,声音压得极低:
"小同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接到过指示,省里的...
"
梁瑜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响亮:
"巧了,我也接受过老师的政法指导,他教导我法律是一道红线,不管是谁,触犯了法律都该受到惩处。
"
他故意顿了顿,
"特别是...在群众的监督之下。
"
程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心里把梁瑜说的这个老师骂了个通透,到底那个糊涂老师在教这些纸面话啊,一看就没遭过现实的毒打。
这位平日威风八面的局长,此刻就像条丧家之犬,夹在两头猛兽之间进退维谷。
高明远突然上前一步,他整了整西装领带,对着梁瑜深深鞠了一躬,动作标准得像是排练过无数遍。
"这位小兄弟,我承认这次是我考虑不周。
"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诚恳,
"我向你郑重道歉。
"
直起身时,他话锋突然一转:
"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梁瑜手中的电话,
"有些事,也不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
"
梁瑜闻言轻笑出声:
"看来高总没听懂我的话。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我说了,不管是谁,触犯法律就该受到惩处。
"
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在两人中间瞬间凝固,谁也不敢上前打断两人交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打破了沉寂。
高明远见手中的电话终于响动,也是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
"是,是...明白...
"他点头哈腰地接完电话,小心翼翼地将手机递向梁瑜,
"这位...小兄弟,劳烦你接个电话。
"
梁瑜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部镀金电话,不出意外的话,电话那头应该就是王政了。
但令他疑惑的是,堂堂常务副省长为何要不惜亲自出面保一个高明远?
电话就这么悬在空中许久,高明远的手臂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他深知梁瑜的背景,自然不敢像梁瑜对程度那样直接把手机怼到对方耳边。
最终梁瑜抱着疑惑接过手机,语气平淡问道:
"喂,哪位?
"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稳重的男声:
"我是汉东省常务副省长,王政。
"
梁瑜眉梢微挑,故意将
"副
"字咬得极重:
"王副省长,有什么事吗?
"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王政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接到群众举报,有人仗着认识省厅的关系,就公然在餐厅欺压群众?
"
梁瑜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在电话背面轻轻敲击:
"王副省长,您这话说的有意思,明明是高明远带人持械冲击餐厅,怎么反倒成了我欺压群众?
"
王政却好像没听见他的反驳,继续用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
"你别以为背后有人撑腰就敢肆意妄为。
"他的声音突然加重,
"汉东省的法治不容践踏!
"
"正因为要维护法治,我才坚持彻查到底!
"梁瑜陡然提高音量,
"倒是王副省长,三番五次为涉黑商人开脱,究竟是出于什么考量?
"
王政的语气依然平静得可怕:
"你是什么级别的干部?
"他故意顿了顿,
"想要质问我,还是让高育良书记亲自来吧。
"
梁瑜的眉头深深蹙起,王政明知道自已背后站着高育良却还要为高明远出头。
"好了,言尽于此。
"王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高明远可以被带走,但你也同样得去接受调查。
"
梁瑜听着他平淡却不容反驳的语气,直接回应道:
"如果是正常调查,我当然没意见。
"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
"我同样也会将今天的事件向省委反映,向中央反映!
"
回应他的只有王政的一声轻笑,随即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梁瑜听着这刺耳的忙音也是一愣,这老小子怎么比赵立春还装。
高明远见状,又挂上了那副假笑,伸手想要拿回手机:
"这位小兄弟,既然打完电话了...
"
梁瑜直接将电话丢了过去,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随后他出人意料地伸出双手:
"程局长,把我跟他一起铐了。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我倒想看看,王副省长的手能不能摆弄汉东的法律!
"
走廊里又一次安静得可怕,程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铐在腰间晃荡却不敢取下。
高明远的假笑僵在脸上,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后挪了半步。
另一边的王政放下了电话,抬眼望向斜倚在真皮沙发上的赵瑞龙:
"瑞龙啊,何苦非要跟高书记针尖对麦芒?
"
赵瑞龙双腿交叠轻晃,雪茄在指间腾起袅袅青烟:
"王哥就别问了,老高这人最近......
"
话音戛然而止,他随意挥了挥手,
"不说这些扫兴的,不过这次可算出了口恶气。
那个梁瑜,上次在我面前装得人五人六的,真想看看他现在的狼狈样。
"
王政端起青瓷茶盏杯沿抵在唇边时,眉头不着痕迹地蹙起。
高育良难道有把柄落在这二世祖手里?他压下了疑虑,挂起标准的官场笑:
"这梁瑜,难道是梁群峰老书记的人?
"
"跟老梁头没关系。
"赵瑞龙嗤笑一声,弹了弹烟灰,
"我家老爷子说,这小子背后站的是紫云山的一位将领。
"
茶盏
"当啷
"磕在茶案上,滚烫的茶水溅在王政手背上,他猛地站起身:
"你说什么?紫云山?!
"
那片掩映在松柏间的疗养区,住着的可都是能直通中枢的将星。
"王哥你急什么?
"赵瑞龙不紧不慢地摆摆手,
"军政自古两条线,他们还能管到你头上?
"
"紫云山的老将军,门生故吏遍布全国!
"王政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
赵瑞龙仰靠在沙发上,吐出个浑圆的烟圈:
"人走茶凉的道理,您还不明白?
"
他指尖轻叩扶手,
"又不是最开始的那一批。
"烟蒂重重按进水晶烟灰缸,
"哪怕是,总不会是沂蒙的那一批。
"
王政抚着额头,长叹一声:
"瑞龙,你糊涂!不管什么时期授的衔,紫云山上那些老首长的后代是动不得的!若是这件事...
"
"放下吧王哥
"赵瑞龙站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我不过是给他个教训,在京州,还没人敢跟我赵瑞龙叫板!虽然老爷子走了,但这汉东的天还姓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