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我的爱（哀）留给了她
“主人！我终于...终于找到您了！“露娜突然爆发出令人心惊的凄厉呼喊，她银白的长发在圣光灼烧下疯狂舞动，纤细的身躯不顾一切地挣脱艾蒂安的怀抱。那些纯净的光焰在她皮肤上烙下焦黑的痕迹，但黑暗眷属对痛苦的感知此刻完全被狂喜淹没。她像扑火的飞蛾般冲向空间裂隙，“就在那里！王座之上！我的主人——“
刹那间，一道比永夜更深邃的阴影从裂隙中激射而出，这团蠕动的黑暗精准地缠绕住露娜的腰肢，同时以惊人的灵活性卷起站在战场边缘的某个尖耳少女。整个救援过程快得超出人类神经反应的极限，当众人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残影时，原地只剩下几缕正在缓缓消散的黑色雾霭。
天使的审判之剑斩在了空处。
炽白的圣焰在地表犁出一道长达千米的恐怖沟壑，熔化的岩石化作赤红的岩浆在裂缝中翻滚。那条扑向天使的亡灵巨龙在这神圣一击下灰飞烟灭，无数骸骨在光芒中化为齑粉。赫尔莫斯身后六对光翼剧烈震颤，十二片羽翼上的光芒明灭不定神圣的面容第一次浮现出情绪的波动——愤怒？震惊？亦或是……某种更深层的动摇？
而在逐渐愈合的空间裂隙之后——
洛尘缓慢地抬起那张血迹斑斑的脸。他的左眼已经完全被黑血浸染，右臂以违背人体工学的角度扭曲着，皮肤下隐约可见蠕动的阴影。但最令人心惊的是他此刻的神情：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就像早已接受命运安排的殉道者。
空间裂隙愈合的最后一刻，圣剑的光芒如雷霆般劈开苍穹。赫尔莫斯六对光翼完全舒展，冲破维度壁垒闯入幻梦境。她所经之处，空间如脆弱的玻璃般片片碎裂，露出下方无底的虚空。
“柯特！“天使的呼唤裹挟着神威，却在这一方濒临崩溃的世界里显得如此无力。
洛尘随着青铜王座缓缓下坠，破碎的衣袍在虚空中翻飞。他仰头望着光翼舒展的天使，嘴角竟浮现出一丝释然的笑意。黑血从他眼角滑落，在失重的环境中化作悬浮的血珠。
“拉住我的手！“赫尔蒂娜俯冲而下，银白的长发在虚空中如旗帜般飘扬。她拼命伸长手臂，指尖几乎触碰到洛尘的发梢。
洛尘却轻轻摇头，任由身体继续下坠。他的右臂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却仍坚持着对天使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为什么？“赫尔蒂娜的声音在颤抖，圣焰在她眼中跳动，“为什么永远不愿接受我？！“
深渊的引力越来越强，青铜王座开始分崩离析。洛尘在无数碎片中下坠，像一颗坠向黑暗的星辰。他的嘴唇开合，说出的每个字都如同利剑刺入天使的心脏：
“因为我爱（哀）...已经全部留给她了啊...“
赫尔蒂娜的羽翼突然僵住。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眼神时常落寞他时常望着夜空最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虚空深处，无数赤红触须如迎接君王般舒展开来。它们缠绕上洛尘残破的身躯，却不是伤害，而是最温柔的接纳。纳格法尔的力量正在与他完美融合，那些属于神嗣的力量，此刻正与洛尘完美融合。
“不...不该是这样的...“赫尔蒂斯的光翼突然黯淡，她想起不久前那个在星光下对她微笑的黑发少年。那时的柯特眼中还有光，还会为了一朵白花的绽放而欣喜。
下坠中的洛尘突然睁开双眼——左眼漆黑如墨，右眼赤红如血。他对着上方越来越小的光点轻声道：
“再见了，赫尔蒂娜...“
这句话成为压垮赫尔蒂娜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被虚空彻底吞没，青铜王座的碎片在黑暗中化作点点星光，如同一场无声的葬礼。
而在深渊最深处，新生的黑暗正在苏醒。无数不可名状的存在向他俯首，古老的低语在虚空中回荡：
“欢迎回家...洛尘...“
赫尔蒂娜呆立在虚空边缘，手中的圣剑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脸颊滑落，在坠入黑暗的途中，突然化作了一颗小小的星辰。
这颗星辰微弱却倔强地亮着，仿佛在证明着什么，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就像某个固执的灵魂，即使坠入最深的黑暗，也终会找到归途。
那颗倔强的星辰突然迸发出惊人的光芒，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光，瞬间照亮了整个虚空。赫尔莫斯的光翼完全舒展，每一片羽翼都化作了纯粹的光之利刃，将笼罩世界的灰雾层层剥开。
“柯特！“天使的声音在光芒中回荡，“纵使踏遍万千位面，我也定要找到你——“圣剑绽放出比超新星更耀眼的光辉，“然后亲手为你送上死亡！“
下方，灰雾如潮水般退去，露出这个梦境世界可怖的真容——尸骸堆积成山，腐朽的龙骨如同山脉般蜿蜒，无数人类的骷髅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姿态，有的跪地祈祷，有的相互撕扯，有的仰天大笑。
“看啊！神迹！这是神迹降临！“布鲁斯癫狂地指向天空，他浑浊的眼中倒映着那轮新生的“太阳“。灰雾在圣光下如春雪消融，露出久违的天空。
麻木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最先冲向边界：“我能看见外面的世界了！快走！快离开这个地狱！“
这句话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人群开始推搡、奔跑、尖叫，像潮水般涌向正在消散的雾墙。最前排的人已经触摸到了边界——
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他们的脸上凝固着狂喜，皱纹却在瞬息间爬满全身。第一个倒下的人手指还保持着向前伸的姿势，皮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老化，最终化作一具具保持着奔跑姿态的干尸。
“不...不！“布鲁斯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布满老年斑的皮肤正在迅速枯萎，指甲脱落，关节肿大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