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何为神只 何为天道
若是村民们绑着姜明仪出来，她还有点相信，可白渺和绿微的出现则让她开始怀疑，那么，那些莫名其妙的伤兵残马则让她确信——
此地并非现实，而是幻境。
毕竟白渺看似软弱，实则坚强；而万物生灵，被欺压狠了总会逃跑反抗，绝不会漠然等死。
既然是幻境，总有破绽，孟和音很难不注意那些响得诡异的铃铛。
她尝试击碎它们，周遭的一切果然开始变化。
天地变色，虚幻的一切都被抽离，举行仪式的村民、战马下的俘虏、亦或哭泣求救的白渺，如同洇染的水墨一般褪色、融化，而后消失不见。
幻影消散，周围一切开始扭曲。
势单力薄的女子孤身站在扭曲的天地之中，抬起下巴，倨傲地与“神只”对话。
“何为破坏，何为创造？”
“你凭什么评价我？”
傲慢声音答道：“凭我们是神。”
“神？”孟和音轻嗤一声，她活了两世，从未见过什么神。“神是什么东西？为何要摆出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捉弄我区区一个凡人。”
“神代表天道，天道有常，损有余而补不足，你杀性过重，死而复生，于天道有损，于世间有害，理应抹除。”
“哪里来的伪神？”女子嘲讽之意更甚，“万物运行皆有其法，你怎知我重生不是天道选中？”
某种意义上来说，孟和音真相了，虽然她本人并不知道。
孟和音嘴上说着，却想起之前白珠子威胁她种树时，也曾说过它是天道化身。
天道真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神”很不满意她的态度，评价了一句“无赖”，不再多言。只见光芒一闪，天幕被撕开一条大口，瀑布一般的黑潮从裂口流淌进世界。
天地无光。
“好不讲道理，说不过就动手……”
话说到一半，眼前的一幕深深刺痛孟和音的眼睛。
黑潮蔓延，侵蚀掉一切可融化之物，裹挟着生灵建筑冲向毁灭，这种天地齐毁的场景，不正如前世天火来袭？
难道……
一股愤怒的力量充满了她的全身，她心中忽然有一个问题要去问问那些所谓的“天道”。
她拿起小树枝，只有一个念头，她要上天，把那些藏在后面的伪神都抓出来，问清楚前世的天火究竟是不是他们搞的鬼！她自己没有察觉，但是天幕外的那些“神”却看得清清楚楚，愤怒的女子连念力都没有使用，却如倒飞的流星一般向天幕直射而来。
浅色身影在渐渐崩毁的世界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被她划过的地方都停止了崩塌。
“她觉醒能力了？”天幕后有人问。
寂静片刻后，才有声音回复【没有】，不过瓮声瓮气，听起来十分压抑。
“你又帮她了？”另一个严厉的声音问道。
【当然没有。】白珠子回答。
“那她怎么可能飞得上来？”
这一次，还没等到有人回答，那一道流星已经逼近。
傲慢的声音不再傲慢，反而急切得有些轻浮：“先不要管这些，快点拦住她，她要过来了。”
“不能让凡人窥见这里的入口。”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劈向孟和音，随即“轰隆”一声，雷霆之力精准地击中飞速前进的孟和音。那方不断吐露黑潮的洞口也迅速合上，流淌至半空的黑潮也消散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裂幕被合拢的时刻，孟和音已经到达它的边缘，只要伸手就能触摸到被撕裂的空间，她正伸手去够那裂痕。一道雷霆贯穿她全身，电流蔓延至四肢百骸，既酥麻又刺痛的感觉让她短暂失去意识。
电流环绕着女子从高空坠落，转眼激起浓厚土灰，巨大的冲击力让孟和音几乎嵌进了土地里，可她竟然还活着。
吐出落地时呛进的尘土，孟和音原地睁眼，致呕的晕厥感和血肉中密密麻麻渗入每一毫厘的尖锐疼痛提醒她，方才的事实真是发生的。
尽管全身都疼到麻痹，满身尘土的女子还是勾出了一丝笑意。
哪怕被雷霆从几万丈高空击落，她竟然还会落在相同的地方——武家村。
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的话，那裂幕外面分明有别的亮光。
天外竟然还有天。
这一方天地，竟然也是幻境。
天幕外，一片嘈杂。
孟和音被击中前的拼命伸出的手，其实已经碰到了边界。在她碰到边界的那一瞬，天幕外世界轰然震动，这显然是一种违逆的力量，导致“神”都被更神秘的力量所惩戒。
此刻的祂们，甚至比遭受雷霆的凡人还要孱弱。
“她不过是尚未觉醒能力的凡人，如何能触及本源？！”
“你真的没有暗中帮助她？”被震碎的白珠子重新凝聚，虚弱而得意：“我说过，她是我逗留诸世才选出来的种子，你们要多点耐心。”
孟和音的实力在前，其他“神”不满白珠子的笃信，也不敢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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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的声音纵有不平，还是问道：“现在该如何？边界已破，我们无法再撤去幻境，她若被困此处，终会一死。”
严厉的声音道：“她不是尚未觉醒能力吗？让她自己破。”
天幕外再无异议。
天光再现，日月一新。
空中再次传来声音，孟和音不愿搭理，随意地躺在土坑里，一条腿搭在膝盖上，冷冷等待祂们作妖。
“你可想活？”
孟和音啐了一口，“难道我会死？”
“若你摒恶念而匡天道，或可免于一死。”
严厉的“神”显然沉稳许多，言语中透露出的傲慢也让人厌烦。
“哼！”孟和音冷哼一声，从土坑中起身，“那我倒要问问。
“尔等要匡扶的天道，究竟是什么道？
“是鸿蒙既出已分强弱，强者为刀俎弱者为鱼肉。
“是纵容神迹滋生愚昧，是凭借私欲抹杀异类。
“是物力有限而人欲无穷。
“这旧世界已经崩毁至此，为什么还要修复它的规则，如果不能打破旧世界的规则，又怎能去创造新的规则。
“若我真的是世界的破坏者，最先要打破的，就是这些你们所谓天道对凡人的愚弄！
“我要打破女子体弱的限定，要让女体强大。
“我要打破平民愚昧的封锁，要让庶民清醒。
“我要打破生灵攻伐的欲望，还世界一个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