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守孤城刘忠施计,破强敌邓艾败走
这上庸郡,地处秦巴要冲,然城小池浅,守军仅余句扶所率千余疲敝之卒。新帝仓促西行,守御重担,尽落刘忠、太后赵薇肩头。大殿之上,气氛凝重。句扶老将军须发皆张,慨然请命,欲率本部死守城池,玉石俱焚。
杜预沉吟片刻,进言道:“敌众我寡,十倍于我,坚壁清野徒耗士气。不如弃守此城,诱敌深入汉中险道,伏精兵于山谷险隘,可获全胜。”言罢目视刘忠,静待其断。
刘忠立于殿中,身姿挺拔如松,目光深邃似渊。他环视众人,见赵薇凤目含忧,诸葛果神思微凝,姜霞紧握佩剑,司马菊面有忧色,诸葛尚则少年英气,跃跃欲试。忽地,刘忠嘴角扬起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朗声道:“杜元凯之策,稳则稳矣,然失之被动。邓士载乃世之名将,深谙地理,岂肯轻易入我彀中?吾有一计,名曰‘空城翻边’,可令邓艾锋芒尽挫!”
众人闻言,皆露惊疑之色。刘忠遂将心中韬略,细细道来:“其一,效诸葛武侯故智,布下‘空城疑阵’。四门洞开,偃旗息鼓,遣城中女子于城楼焚香抚琴,示敌以虚。其二,此‘空’非彼‘空’,句扶将军率精卒千人,藏于城内街巷暗处,弓弩上弦,刀枪出鞘,如猛虎蛰伏。待敌先锋轻入,即刻关门打狗,聚而歼之!其三,若邓艾谨慎,围而不攻,则遣小将诸葛尚出城搦战,挫其锐气,激其将怒。其四,趁其攻城受挫,军心浮动之际,吾亲率精锐,夜袭其营!此乃‘翻边’,攻其不备,直捣黄龙!”
赵薇听罢,凤眸微亮,忧虑稍减,颔首道:“刘将军此计甚险,然险中求胜,正合兵法奇正之道。哀家信你!”诸葛尚更是热血沸腾,抱拳请令:“未将愿出城搦战,定叫那邓忠小儿,知晓我蜀中亦有豪杰!”刘忠抚其肩道:“贤侄豪气干云,正需你扬威阵前!”
计议已定,上庸城如一架精密的机构,迅速运转起来。但见:
东门城楼: 太后赵薇,身着素雅宫装,端坐琴台。纤纤玉指拨动冰弦,一曲《高山流水》淙淙而出,清越悠扬。她神色恬淡,眉宇间却隐含着母仪天下的威仪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城下士卒撤去大半,只留几个老弱军士洒扫街道。
南门城楼: 诸葛果羽衣星冠,焚香静坐,面前古琴名为“焦尾”。她十指轻拢慢捻,奏的是一曲《清心普善咒》,琴音空灵澄澈,仿佛能涤荡世间尘埃。双眸微闭,似已神游物外,实则心念电转,推演着城下敌军的每一丝变化。
西门城楼: 姜霞一身劲装,外罩轻纱,英姿飒爽中带着妩媚。她抚的是一张雕花琵琶,指尖轮动,金戈铁马之声隐隐透出,一曲《十面埋伏》的变调,杀伐之气暗藏于铮铮弦响之下。目光锐利如鹰,紧盯着西面来敌。
北门城楼: 司马菊素衣荆钗,怀抱一具七弦瑶琴。琴声古朴苍凉,奏的是失传古曲《幽谷兰》,如泣如诉,似在哀叹乱世飘零。她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哀愁,眼神却异常坚定。
四门之外,城门大开,吊桥平放,仿佛一座不设防的空城。城内街巷屋舍间,句扶领千余精锐,屏息凝神,刀出鞘,箭上弦,伏于暗影之中,只待号令。诸葛尚顶盔贯甲,手持一杆点钢枪,跨下青鬃马,领数十亲随,在北门内待命,如箭在弦。刘忠则与赵广、陈俊、杜预三人,点起数十名百里挑一的悍勇骑士,人人备好引火之物,磨利兵刃,于城中最隐蔽处集结,静候夜色。
第一折:空城疑云,邓艾识破
却说那邓艾,字士载,素以深通韬略、用兵奇险着称。率两万虎狼之师,浩浩荡荡杀奔上庸。前锋哨探飞马来报:“启禀征西将军!上庸城四门大开,城头不见旌旗刀兵,唯有女子抚琴作乐,城中街道空寂无人,景象诡异非常!”
邓艾闻报,勒住战马,手搭凉棚,凝神远眺。但见那上庸城,果然城门洞开,吊桥平铺。城楼之上,隐约可见女子身影,琴声随风飘来,依稀可辨。副将师纂见状,大笑曰:“将军!此必是蜀人闻风丧胆,弃城而逃,故布疑阵以阻我追兵!末将愿率本部人马,先登此城,为将军献捷!”言罢便要挥军抢城。
“且慢!”邓艾沉声喝止,眼中精光闪烁,如鹰隼般扫视城垣,“师将军,岂不闻诸葛孔明西城一曲,退却仲达十五万雄兵?此等‘空城计’,乃疑兵故技!刘忠此人,诡诈多端,更兼有赵子龙之女、姜伯约之女在侧,岂是易与之辈?此城看似空虚,实则暗藏杀机!彼欲诱我轻进,伏兵于城内,待我先锋入城,则城门一闭,瓮中捉鳖也!”
小主,
邓忠拍马上前,拱手道:“父亲明鉴!然我军势大,彼纵有伏兵,不过千余残卒,何惧之有?若围而不攻,恐堕我军锐气,反令城中从容布置。”邓艾捻须沉吟,冷笑道:“我儿所言亦有理。彼欲以虚示我,我便以实破之!师纂听令!”
“末将在!”
“命你与吾儿邓忠,各领精兵一千,分攻东、西二门!切记,入城后不可深入,只在城门附近结阵,抢占要隘,待我大军继进!若遇伏兵,就地格杀,以号炮为信!”
“得令!”邓忠、师纂领命而去。
不多时,晋军阵中号角连鸣,战鼓咚咚。邓忠引一千步卒,直扑西门;师纂率一千锐士,猛攻东门。两股铁流,卷起漫天烟尘,喊杀声震耳欲聋,直冲那洞开的城门而去!
第二折:瓮城歼敌,诸葛扬威
城东门内,师纂一马当先,率先冲入。甫一进城,但见街道空寂,唯有琴音袅袅自城楼传来,心中更添几分轻蔑。他挥刀大喝:“儿郎们!随我抢占城楼,活捉那抚琴的娘们儿……”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身后那看似毫无防备的巨大城门,竟被数条粗如儿臂的铁链猛地拉起!千斤闸轰然落下,将退路死死封住!与此同时,街道两侧屋顶、窗棂、巷口,瞬间冒出无数蜀军!弓弦霹雳响,箭矢如飞蝗骤雨般激射而下!滚木礌石、沸油金汁,劈头盖脸砸将下来!
“不好!中计了!结阵!快结阵!”师纂惊骇欲绝,慌忙举盾格挡。然而街道狭窄,晋军挤作一团,猝不及防之下,顿时成了活靶子。惨叫声、哀嚎声、兵刃撞击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杂一片。
蜀军伏兵在句扶指挥下,居高临下,分割包围,如砍瓜切菜般屠戮着被困的晋军。师纂虽勇,左冲右突,身披数箭,血染征袍,身边亲兵死伤殆尽,眼见就要毙命当场。
西门情况如出一辙。邓忠比师纂更为谨慎,入城后并未深入,立刻命令士卒抢占城门附近几处房屋,试图稳住阵脚。然而城门关闭、伏兵四起的速度远超想象。
蜀军利用熟悉的地形,从四面八方涌来,弓弩攒射,长矛捅刺。邓忠奋力厮杀,手中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接连挑翻数名蜀兵,厉声喝道:“顶住!放号炮!速请父亲增援!”早有亲兵点燃号炮,“砰”的一声巨响,一道赤红火光冲天而起。
城外,邓艾望见东西二门皆升起求援号炮,脸色铁青,已知先锋中伏。“好个刘忠!果然狡诈!擂鼓!全军压上!不惜代价,破城!”邓艾拔出佩剑,厉声下令。晋军主力如潮水般涌向城墙,云梯、冲车纷纷推出,大战一触即发。就在此时,上庸北门吊桥轰然放下!一员小将,银盔银甲素罗袍,胯下青鬃马,掌中一杆亮银点钢枪,如一道闪电般冲出城门!身后仅有数十骑相随。正是少年英杰诸葛尚!
诸葛尚马快枪急,瞬间便冲到晋军攻城队伍侧翼,厉声断喝:“呔!邓忠鼠辈!可识得大汉冠军侯帐下先锋,诸葛尚否?!尔等犯我疆界,今日叫你有来无回!”声若洪钟,震动沙场。
邓忠刚在西门内苦战脱身,浑身浴血,狼狈不堪,正憋着一肚子邪火。忽闻有人指名道姓挑战,且言语如此嚣张,顿时怒发冲冠。他循声望去,见一银甲小将威风凛凛,更兼听闻“诸葛”姓氏,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其父邓艾与诸葛亮乃宿敌),哪里还按捺得住?也顾不得身上伤痛,翻身上马,挺枪直取诸葛尚:“黄口小儿,安敢猖狂!看枪!”
两马相交,枪影翻飞!
邓忠枪沉力猛,招招狠辣,尽显沙场宿将的狠厉,枪尖挂着风声,不离诸葛尚咽喉、心口要害。
诸葛尚枪法却是家传绝学,深得“稳、准、奇、快”四字精髓。只见他:一枪“灵蛇出洞”,迅疾无比,直刺邓忠面门,逼其回防。二枪“怪蟒翻身”,枪杆诡异一抖,荡开邓忠劈来的重击,反手一记“白鹤亮翅”,枪尖斜挑其肩甲。三枪“暴雨梨花”,枪影瞬间化作十数点寒星,虚实难辨,笼罩邓忠上半身!
邓忠虽勇,毕竟先前在城内苦战,气力消耗,兼且诸葛尚枪法精妙绝伦,远超其预料。战不过二十余合,竟被诸葛尚一枪刺中左臂,鲜血迸流!邓忠痛呼一声,险些坠马。师纂见状,恐邓忠有失,忍痛拍马来援:“小贼休伤吾侄!看刀!”手中大刀搂头盖顶劈向诸葛尚。
诸葛尚毫无惧色,长啸一声:“来得好!”竟以一敌二,枪势展开,如银龙出海,舞得风雨不透。点钢枪时而如灵蛇吐信,刁钻狠辣;时而如泰山压顶,势大力沉。竟将邓忠、师纂两员悍将死死缠住!城上蜀军见自家小将军如此神勇,士气大振,擂鼓助威之声震天动地。句扶亦趁机指挥伏兵,将冲入东西二门的残余晋军尽数歼灭,牢牢锁死城门。
邓艾在远处高坡观战,眼见爱子受伤,师纂亦不能胜,城头守军士气高昂,自己大军被阻于城外,一时难以寸进,心中焦躁无比。正欲增派猛将围攻诸葛尚,忽见那小将虚晃一枪,拨马便走,口中犹自高呼:“邓艾老贼!今日小爷战得痛快!尔等不过如此!有胆量,明日再战!”竟率数十骑从容退入北门,吊桥随即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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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艾气得三尸神暴跳,却又无可奈何。强攻半日,损兵折将(仅东西二门伏击便折损近两千先锋精锐),士气受挫,只得下令鸣金收兵,后退二十里下寨,深沟高垒,另寻破城良策。上庸城头,响起一片劫后余生的欢呼。
第三折:夜袭敌营,火龙焚帐
残阳如血,染红上庸城头。白日一战,虽挫敌锋锐,然敌大军未损根本,依旧如乌云压顶。城中气氛并未松懈,反而更显凝重。句扶加紧整备防务,救治伤员。赵薇、诸葛果等女眷虽身心俱疲,仍在抚慰军民。
夜色渐浓,星月无光。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刘忠与赵广、陈俊、杜预,及数十名精挑细选、剽悍绝伦的骑士,早已饱食战饭,鞍鞯齐整。人人黑巾蒙面,只露精光四射的双眼,马裹蹄,口衔枚,兵刃涂抹黑灰,宛如一群来自九幽的索命修罗。
“诸君!”刘忠声音低沉,却带着金石之音,“邓艾白日受挫,必以为我军力竭,倚仗兵多,夜间防备或懈。此乃天赐良机!随我出城,直捣中军,焚其粮草,乱其营盘!若能斩将夺旗,上庸之围立解!汉室存亡,在此一举!敢否随我赴汤蹈火?!”
“誓死追随将军!”数十条汉子压低声音,同声应诺,眼中燃烧着决死的火焰。赵广、陈俊紧握长枪,眼中是乃父赵云、陈到当年长坂坡、白帝城护主的忠勇。杜预虽为文士,此刻亦紧握佩剑,目光灼灼,显是已将身家性命托付。
三更时分,北门悄然开启一条缝隙。刘忠一马当先,九天龙镗在黑暗中散发着微不可察的幽光,坐下凌云驹四蹄翻飞,落地无声,如一道黑色闪电射出!数十骑紧随其后,如同幽灵般融入沉沉夜色,悄无声息地扑向二十里外的晋军大营。
晋军营寨连绵数里,刁斗森严。然白日攻城受挫,先锋折损,士卒疲惫,加之主帅邓艾认定蜀军困守孤城,不敢夜袭,外围警戒虽在,中军辕门附近的守备确如刘忠所料,略显松懈。
刘忠等人如狸猫般潜至营寨边缘一处防守薄弱处。杜预精通军阵,早已探明路径。刘忠打个手势,数名身手矫健如猿猴的骑士,口衔短刃,悄无声息地摸掉岗哨。众人迅速翻越鹿角栅栏,潜入营内。
营中篝火点点,鼾声此起彼伏。刘忠辨明方向,低喝一声:“分头行事!赵广、陈俊,引一半人,去左营马厩粮囤!杜预随我,直取中军大帐!点火为号,制造混乱!”众人领命,分作两股,如毒蛇般向各自目标游去。
刘忠与杜预率二十余骑,在营帐阴影中穿梭,避开数队巡逻兵卒,渐渐逼近中军帅帐。帐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邓艾与邓忠、师纂等人身影,似在商议军情。帐外卫士虽多,却难掩疲惫之色。
时机已到!刘忠眼中厉芒一闪,猛地一夹马腹!凌云驹长嘶一声,声震夜空,瞬间爆发出惊人速度!刘忠高举九天龙镗,镗刃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寒光,直扑帅帐!口中暴喝如雷:“邓艾老贼!刘忠在此!拿命来!”
这一声怒吼,如同晴天霹雳,瞬间撕裂了晋营的宁静!
“敌袭!敌袭!”
“保护将军!”
帅帐外卫士惊骇欲绝,仓促间挺枪来拦。刘忠镗势展开,如狂风扫落叶!但见:
一镗“横扫千军”,镗杆带着恶风,将当先数名卫士连人带枪扫飞出去,筋断骨折!二镗“力劈华山”,镗刃化作一道匹练,将一名持盾校尉连人带盾劈为两半!
三镗“毒龙出洞”,镗尖如电,精准无比地刺穿一名试图吹响号角的传令兵咽喉!
刘忠所向披靡,瞬间冲破卫士防线,九天龙镗带着无坚不摧的威势,直捣帅帐!镗尖猛地一挑,“嗤啦”一声,坚韧的牛皮帅帐竟被硬生生撕裂开一个大口子!帐内邓艾、邓忠、师纂等人惊得魂飞魄散!
几乎在刘忠动手的同时,左右两翼火光冲天而起!赵广、陈俊等人已将引火之物投向马厩、粮囤!干草遇火即燃,火借风势,瞬间蔓延开来!无数战马受惊,挣脱缰绳,在营中疯狂践踏嘶鸣!粮囤烈焰腾空,照亮半边天际!
“着火了!马惊了!”
“蜀军杀进来了!快跑啊!”
整个晋军大营彻底炸开了锅!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衣甲不整,茫然四顾,只见火光熊熊,人影憧憧,喊杀声、马嘶声、惨叫声、物品燃烧的爆裂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不知敌军多少,只觉四面八方皆是敌人,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军心瞬间崩溃!士卒们狼奔豕突,自相践踏,乱作一团。
帅帐内,邓艾反应极快,一把推开案几,拔剑在手,厉声喝道:“不要慌!是敌小股袭扰!亲兵营!结阵御敌!”邓忠、师纂也拔出兵器,护在邓艾身前。然而帅帐被刘忠撕开,火光映照下,刘忠那如魔神般的身影已清晰可见!九天龙镗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当头砸下!
邓忠咬牙挺枪格挡,“铛!”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邓忠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虎口崩裂,长枪几乎脱手,胸中气血翻腾,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师纂挥刀来救,刘忠反手一镗横扫,师纂急忙竖刀格挡,连人带刀被震得踉跄后退数步,双臂酸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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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忠意在制造混乱,见目的已达,也不恋战。他环顾四周,见晋军亲兵营正从混乱中集结,蜂拥扑来。他冷笑一声,运足中气,声震四野:“邓艾!今日权且寄下尔等项上人头!他日战场相逢,定取尔狗命!儿郎们,风紧,扯呼!”
说罢,拨转马头,九天龙镗左右开弓,荡开刺来的长矛,率领杜预及冲杀过来的赵广、陈俊等人,如一把烧红的尖刀,硬生生从混乱的晋军中杀开一条血路,向营外冲去!
晋军士卒已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夜袭吓破了胆,又见主将帅帐遇袭,火光冲天,哪还敢死命阻拦?刘忠一行数十骑,竟在数万人的大营中纵横驰骋,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留下遍地狼藉与熊熊烈焰,最终冲破营寨,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晋营中冲天的火光和绝望的哀嚎。
第四折:败走阴县,襄阳隐忧
天色微明,残烟袅袅。偌大的晋军营地一片焦黑狼藉,烧毁的帐篷骨架兀自冒着青烟,倒毙的马匹、士卒尸体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和血腥气。幸存的士兵们灰头土脸,眼神呆滞,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中军帅帐已成废墟。邓艾须发散乱,甲胄上沾满烟灰,脸色铁青,嘴唇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望着眼前惨状,听着各部报上来的损失——粮草被焚近半,战马惊走、死伤无数,士卒伤亡、失踪者逾三千之众!更致命的是军心彻底涣散!
“刘忠!小贼!欺我太甚!”邓艾一拳狠狠砸在烧焦的木桩上,指节渗出血丝。他征战半生,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酿酒师”之子,以区区数十骑,在自己数万大军营中杀进杀出,如入无人之境!这简直是将他邓士载的赫赫威名踩在脚下!
邓忠手臂裹着厚厚的麻布,面色苍白,恨声道:“父亲!此仇不共戴天!请整军再攻上庸!孩儿愿为先锋,不破此城,誓不为人!”师纂也在一旁咬牙切齿。
邓艾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滔天恨意。作为主帅,他深知此刻再攻上庸,已无可能。士卒惊魂未定,粮草短缺,士气低迷,强行攻城无异送死。他目光阴鸷地望向东南方,那里是襄阳的方向。
“传令!”邓艾的声音冰冷如铁,“全军拔营!撤!”
“撤?父亲,撤往何处?”邓忠惊问。
“阴县!”邓艾斩钉截铁,“此地扼守沔水要冲,背靠南阳平原,可进可退。刘忠此獠,狡诈如狐,勇悍如虎,更有诸多能人相助,上庸已成鸡肋,强攻无益。然襄阳乃荆襄重镇,吴人新得,根基未稳。吾今虽败,元气未伤根本。即刻收拢部众,退守阴县,整军经武!同时飞马急报晋文帝(司马昭),言明上庸难下,请调兵马钱粮,重整旗鼓!吾观刘忠与东吴潘淑、陆抗勾连甚密,其志非仅一城一地。吾屯兵阴县,虎视襄阳,正可断其荆襄臂助,待陛下大军一到,再图一雪前耻!”
邓艾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一字一顿道:“刘忠…且让你得意一时。襄阳…哼,吾必叫你寝食难安!”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兵锋指向襄阳时,刘忠与东吴势力仓皇失措的景象。
晋军残兵败将,在邓艾严令下,丢弃无用辎重,狼狈不堪地向阴县方向退去。曾经气焰嚣张的征西大军,此刻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拖着沉重的步伐,只留下满地疮痍和冲天的怨气。
上庸城头,刘忠、赵薇、诸葛尚、句扶、杜预、姜霞等人,望着晋军退去的烟尘,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场兵力悬殊到极致的孤城保卫战,终以奇谋迭出、将士用命而险胜告终。然而,刘忠脸上并无多少喜色,他遥望阴县方向,眉峰紧锁。邓艾这头受伤的猛虎,退守阴县,其锋锐直指襄阳,更大的风暴,已在南方的地平线上酝酿。汉室复兴之路,依旧荆棘密布,险阻重重!
正是:
空城翻边显奇谋,龙镗夜袭焚敌酋。邓艾含恨走阴县,襄阳烽火暗云稠!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