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
医生
这两天,他们都被关在这间小小的木屋之中。
顾末末透过木屋的缝隙,看到屋外是一片森林,一座座由废弃的飞船躯壳,或者古老的铁皮巴士,拆分的机器人组成的简陋房屋,安插在这片森林之中。
有些粗壮的树木上,也建立了木屋,树与树之间连接着吊桥,时不时会有人从中走过。
望着吊桥上行走的人,顾末末松了一口气,住在树上还是挺恐怖的,还好他们的木屋在平地。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顾末末发现,这里行走的大部分人都是老弱妇孺,当初绑架顾末末的那群青少年,和外面那群人相比,算是强壮的了。
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奶奶,给他们送上一点蔬果,或者坚硬的面包,这些食物,甚至不如顾末末当初在斗兽场时吃的。
除此之外,那些人也不管他们,也不和他们交流,或者威胁伤害他们,一时间,顾末末也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第二天晚上,前来送饭的奶奶再次无视掉顾末末的询问,顾末末咬着不比石头松软多少的面包,猜想:
“他们想用我们换钱吗?”
涿水颓丧地哼道:“那他们别想了,这么久那群人也不来救我们,我们一群没有任何背景的实习召唤师,能换几个钱。”
她瞄了一眼对着菜盘挑挑拣拣的纳伦,“我们这,也就眼镜仔值点钱了。”
纳伦嫌恶地放,都说了不许这么喊我。”
“嗯嗯嗯,好的眼镜仔。”现在这副田地,涿水也懒得装了,随便敷衍道。
纳伦的脾气,在这两天里已经被她磨没了,再加上他们也是为了救自己才被抓的,念着这一点,他拿走稍软的面包,忍了下去。
涿水摸着肚子,躺倒在地,“哎,好怀念肉的味道。”
门外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屋里的几人全都放下手中的事,警惕地盯着门口。
几息间,门被推开。
一个瘦高的女孩站在门口,藏青色长发高高束起,她的眼睛很大,瞳仁又很小,眼角微微上扬,盯着人看时,总让有一种被狼崽子盯上的错觉。
女孩年龄看起来和顾末末差不多大,只是脸上没有一丝稚气。
她扫了一眼顾末末几人,最终定在纳伦身上,对身后的人说:“就是那个眼镜仔,带走。”
纳伦:“......”
“等——”维托刚起身,就被枪指着头,他只好忧虑地看着纳伦被带走。
纳伦被几个干瘦的少年少女,带到一棵粗壮的树下。
树顶上,架着一艘坠毁的飞船机身,破旧的飞船完美地安插在几颗树之间,沉重的部位被其他人拆卸,用作建立另外住所的材料。
即便如此,为了安全,他们也在飞船下,围了一圈铁皮挡板,中间用银色丝线组成的粗绳连接。
此时,飞船附近的枝丫,挂着几件洗好的衣服,正迎风飞扬。
或许这艘飞船,就是他们这伙人一开始的根据地。
纳伦在树下,只能隐约看清,这棵树上,是飞船休息室的部位。
那名瘦高的女孩,冷冷地推了他一把,“上去。”
说着,她直接攀上树,手指里的丝线牢牢锁在树上,用手臂的力量,迅速地爬上飞船。
纳伦:“......”
看来这个小女孩就是那个混血儿了。
那么问题来了,他怎么上?
背后抵着的枪支戳了戳他腰背,后面押着他的人,按着他的肩头,来到树的背后,那里有一圈绕着大树建立的楼梯。
楼梯已经有些破旧,被丝线紧紧绑在树身上。
纳伦心惊胆战地踩在楼梯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越往上,越觉得楼梯在晃动。
见前面引路的像个没事人一样,牢牢踩在楼梯上,纳伦只好认命地跟着。
总亏纳伦心中一脚踩空的场景没有出现,他顺利走到飞船内。
一进飞船,纳伦就被一股浓浓的药味呛到。
手被按着,无法挥散气味,他只能低着头咳嗽两声。
一擡眼,发现飞船里面已经被改造成普通的居室,除了墙壁是金属材料外,其他家具都是木质的,就连控制台上,也摆满了物品。
纳伦瞄了两眼,上面摆放的大部分都是药品。
看着很多被家具压着,早就损坏的机械,纳伦心道:蛮民。
“别乱看!”
押送他的人冷道:“跟我进去。”
纳伦眼里的不耐被镜片挡住,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们来到一间自动门外,可以说,这间可以自动感应来人的门,或许已经是这艘飞船里,最高科技的产物了。
后面的人汇报了一声,门便自动打开。
进入里面,纳伦再次被浓重的药味呛到,这次不但有药味,还有一股,长年缠绵病榻的人,身上的脓臭味。
两股味道组合在一起,让纳伦忍不住胃部痉挛,差点将刚刚吃得面包吐了出来,缓了半天才回过神。
随着他的动静,不远处床内也响起一声声咳嗽。
高瘦的女孩就站在病床前,看到纳伦,走上前,倏地拽住纳伦的胳膊,将他拖至床边。
纳伦这时才看清,床上躺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星灵,她看起来和人类很像,只是额前有一对墨绿色触须。
她的后背蝶骨处,各有一块碗大的伤疤,伤口无法愈合,而那股脓臭味就是从这里传来。
此时星灵因为伤口无法平躺,只能侧躺着,时不时难受地咳嗽两声,每当她咳嗽时,胸侧的肋骨更加清晰可见。
星灵的脸上也不自然地凹陷,面色青灰,整个灵都透着一股将死的病态。
女孩松开手,见星灵如此,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她闭了闭眼,又恢复成之前不近人情的模样,对纳伦道:“医治她。”
纳伦难以理解地歪了歪头,强忍着不适,回道:“我又不是医生,怎么治她?”
他瞬间明悟,这个星灵应该就是女孩“母亲”了,看星灵这样,他心中厌恶更甚,果真只有变态才做得出来这种事。
闻言,女孩眉头一皱,狼一样的眼神里布满杀意:“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纳伦道。
这时星灵痛哼一声,女孩压下怒意,拎起纳伦的衣领,将他拽至眼前,指着纳伦的长袍道:“明明穿这件衣服的就是医生,你骗我。”
纳伦被那股巨力,拽得脖子都疼了,心中忍不住腹诽:果然是怪物。
但面上仍然说:“我没骗你,谁告诉你穿长袍的就是医生了,我是做科研的。”
“不可能。”女孩执拗道,“你可以治,我在外面荧幕上看过,你们人类最好的医生,就是穿成这样的!”
纳伦都无奈了,果然怪物都不可理喻。
他压制心中的怒火,再一次耐着性子解释:“我们组织是有医生不假,但是他们根本没跟着过来,而且,就算我会一点急救手段,那也是针对人的,对灵兽没用,更别提她这么重的伤了。”
“不可能!”女孩又重复了一遍,“治她。”
纳伦彻底爆发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我说了我不是医生。”
女孩脸色一黑,指尖轻点,一根丝线绕在纳伦脖子上,“你救不救?”
饶是这样,纳伦也不屑道:“大不了你就把我杀了,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
女孩手刚欲使劲,身后传来星灵气若悬丝的声音。
“不...要这样。”
床上的星灵不知道何时醒来,她勉强伸出手,拉住女孩的衣服下摆,“尤兰达,算了...”
女孩一愣,她恨恨地又看了一眼纳伦,最终松开手。
木屋内,兰德正绕场走第十圈。
顾末末被他晃得头晕,她靠在墙角,安慰:“别转了,往好处想,说不定是长官们把纳伦赎走了呢。”
涿水躺在地上,为了缓解食欲,她嘴里叼着一根叶子,眼皮都没撩起,指着角落里另个男人道:“你看,维托都没担心,你担心个什么劲,还是省省力气,担心担心自己吧。”
被点到名的维托,摸摸后脑,“哈哈哈哈,我很担心啊。”
“担心你还笑。”兰德终于不转了,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联邦发现纳伦出事,学子暴动,最后闹得无法收场的悲观想法。
维托乐观道:“纳伦比我们都聪明,或许现在已经脱困了,在想办法救们呢。”
“这可不好说。”涿水翻了个身,“他智商高,但情商可不高,救我们?还是别想了。”
顾末末长叹一口气,“不至于吧...”
想到纳伦的脾气,她就算反驳,也底气不足。
涿水摆摆手,“就他那嘴,说不定没两句话就能给人家惹怒了,能自己活着已经了不起了。”
一听这话,维托脸色顿时一变,他怎么没想到这层。
“你说的对啊,纳伦脾气是有点倔。”维托“噌”的一下,站起身,“怎么办怎么办?”
顾末末绝望地发现,维托也开始绕着木屋急得团团转,她干脆眼睛一闭,不再去看。
眼睛闭上后,其他感官格外清晰,顾末末猛地听到又一阵的脚步声,她小声道:“别转了,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再次被人打开,之前带走纳伦的少女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名端着枪的人。
“出来。”少女道。
她没指名道姓,但维托作为年龄最大的一个,率先乖乖伸出手,任由他们绑上,将剩下的人拦在后面。
领头的少女绑好维托,蒙上他的眼,将他推出门外,她擡眼,看向木屋里的其他人。
“不会吧...这是一个不够杀,还要来一个?”涿水苦着脸道。
一旁的路德菲斯听见后,立马黑了脸色。
少女才不管这些,见他们不动,她一步走进木屋,虎着脸,就要去拉最近的顾末末。
谁知手刚伸到一半,被另一边的白发男人瞬间打开,男人横在她的面前,冷着脸盯着她。
刹那间,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白发男人,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路德菲斯沉着脸,站在顾末末身前,在对面的人惊异的目光中,他掌心上翻涌着绿色光球。
其他人类他管不着,但无论如何,他不会让这些人动顾末末。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顾末末连忙护住路德菲斯,她没有陆吾,生怕对面开枪打到路德菲斯,“等下!别打!”
见路德菲斯与人无意的模样,少女压低眉眼,冷声道:“你是混血儿?”
“不是!”顾末末回道,“他是我的星灵,治愈系的,天然无公害,一点都没法伤人。”
像是为了证明她话的真实性,顾末末端起路德菲斯的手掌,着急地吹灭了上面的光球,乖巧道:“看,没了,你们也千万别走火啊。”
听到治愈系,少女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突然改变了注意。
“我不杀你们。”
顾末末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她又见少女凌厉地注视着他们,振声道:“但全都给我带走!”
光球不能吹灭,路德菲斯看她吹得卖力,暂时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