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冰凉的触感激的他指尖一颤,谢离手瑟缩了一下,往昔沉稳的人竟一时有些害怕去细看手中这只耳珰。
他站直了身子,轻轻张开手掌。
蓝色的琉璃耳珰静静躺在手心,和记忆中有人一直戴在耳侧的没有半分差别。
有一瞬间,谢离甚至要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江南珍珠阁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眼前?
难道是上京其他贵女的东西?
“不会……”
这个念头一出,又被谢离喃喃自语地否认。
“这么丑的耳珰,只有你才看得上。”
他如是嫌弃地说着,语气却有些涩然。
手中摩挲着那耳珰,谢离刚要转身走。
“太子殿下。”
女子轻灵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谢离身子一僵,很快镇定自若地将手中的耳珰握好,回过头去。
只见对面女子巧笑嫣然地站定在那,蓝色的裙裾随风飘动,树上的桂花晃悠悠地落在她肩头,映着耳侧那孤零零的,一只蓝色耳珰。
谢离忽然眉心一跳。
“太子殿下怎么在此处?”
“路过。”
谢离镇定回话。
“盛小姐这是……出来走动?”
谢离看着她找寻的眼神,明知故问。
果真,盛怀宁并无防备,当即道。
“方才出来的时候丢了一只耳珰,太子殿下可看见了?”
谢离喉咙微一滚动,一句没有就绕在嘴边,却硬生生换了话。
他伸出手,用再平静不过的语气问。
“是这只吗?”
盛怀宁低头看去,那只蓝色的耳珰静静地躺在掌心里,恰是她耳侧掉的那一只。
她当即一喜,连忙颔首,却没注意谢离平静的目光下,惊涛涌动,是一片沉色的试探,似乎要直直地把人剖析个彻底。
他临时改了话,是因为想看看他若承认,面前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为何她懂徐家的剑法却要骗自己没去过徐家,为何她明明在上京,盛家的金枝玉叶连手上一只镯子都要万两,却戴着珍珠阁去年款式的耳珰。
为什么呢,盛怀宁。
一句问语在唇边绕了又绕,被谢离不动声色地咽下去。
盛怀宁自他手中取过耳珰,微长的指尖一撩而过,在他手心带出几分痒意,颇有几分撩人心弦的意思。
耳珰上还残留着谢离掌心的余温,将那点凉意驱散的彻底,盛怀宁颇有不适地动了动指尖,刚要俯身行礼离去。
“随孤走走。”
“是。”
盛怀宁话音一顿,站起身跟在他身侧。
“孤方才听盛小姐提起耳珰的时候,一时还有些惊讶。”
“殿下为何惊讶?”盛怀宁顺着他的话问。
“如果孤没看错,这是江南珍珠阁的东西。”
“殿下好眼力。”
“盛小姐如此金贵的人,竟也会喜欢这样便宜的耳珰吗?”
谢离忽然止住步子,一双略冰凉的桃花眼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贵在好看,臣女也并非事事物物都要最好,自己喜欢即可。”
盛怀宁随之道。
喜欢?
谢离一扬眉,似乎有些想不到她这个答案。
“殿下这是不相信臣女的话?”
盛怀宁看到他眼中的怀疑,有些不解地问。
她并不明白为何谢离会对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耳珰如此执着。
按理说珍珠阁和徐家也没联系,他总不能疑心过多,凭她有一个珍珠阁的耳珰就要怀疑到徐家身上吧?
“并非不信。”
谢离目光错开,掠向一旁的秋海棠。
“孤早些年曾遇见过一个人,和盛小姐一样喜欢珍珠阁的耳珰,尤其喜欢盛小姐今日戴的这一个。”
这么巧?
盛怀宁眉眼处掠过一丝意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耳珰。
“孤这么多年,只见过你和她二人,会喜欢这一个样式的耳珰。”
谢离又补充道。
盛怀宁不知道他为何要强调这样一句话,却还是点头。
“天下之大,总有人的喜好是相似的。”
她喜欢的也不是什么极孤僻的东西,珍珠阁的耳珰在江南卖的好,有人和她喜欢一样的当然是正常的。
她语气太过正常,谢离盯着看了许久都看不出有撒谎的痕迹,他心中掠过几分失望,方才笃定的猜测也有些不坚定起来。
也许真是……只是偶然。
他一时沉默下来,盛怀宁却以为他是觉得自己方才那句话太过敷衍,她少见这位太子殿下口中提及过别的女子,兴许……
是他喜欢的人也说不定?
盛怀宁心中乍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于是很快又道。
“不过那位姑娘喜欢这么漂亮的东西,想必眼光也是极好的。”
“她眼光才不好。”
谢离嗤笑一声。
往昔淡漠的声调中也掺杂了几分生气和鲜活,谢离道。
“她若是眼光好,就不会一言不发地从孤身边离开。”
盛怀宁眉心一跳。
她自然是听说过这段往事的。
说谢太子年少游历,曾在外地偶遇过一女子,女子明艳恣意,谢太子喜欢的不得了,甚至禀明了皇帝要许正妃之位相娶。
结果这边皇帝还没松口,忽然谢太子从外地回来,对那女子自此后只字不提。
听说是谢太子一番心意人家不领情,抽身离开了。
他这一番被骗了感情闹了一场笑话,旁人都以为按谢离这幅冷淡无情的样子,此事过去便再也不会提了,谁料想如今时隔许久,竟还对那人的喜好记得如此清楚。
此时盛怀宁回想起来,也不由得哑然失笑。
“不说这些了,孤叫盛小姐跟过来,是有另一件事想问。”
须臾,谢离主动挑开话题。
“殿下请讲。”
“孤后日要下江南去处理些事情,盛小姐既然曾经在江南待过一年,不知可知道什么有趣的去处?”
“殿下日理万机,也有闲心思去游玩吗?”盛怀宁玩笑道。
“京中这日子过得太无趣,总要去些能让人放松的地方。”
此话盛怀宁最是赞同。
“江南……”
她刚要开口说话。
“盛小姐还知道什么江南的好景致,我还以为盛小姐只知道京城的玉湖呢。”
一道略讽刺的声调从一旁响起,打断了盛怀宁的话。
二人顿时齐刷刷看过去。
是魏府的千金魏苒。
她搭着婢女的手从一旁走过来,见了谢离弯身一礼,继而站起身,目光尖锐地看着盛怀宁。
家族之事是她讨厌盛怀宁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嘛,自然是她和四王府那位死了的郡主,是手帕交。
因为四王府郡主的事她耿耿于怀,所以一开口就提到了当时郡主蹊跷而死的玉湖。
盛怀宁自不怕她,当下笑道。
“也是比不上魏小姐的,毕竟魏小姐见多识广,去过的地方也多,我听闻这么几天,魏小姐就往刑部大牢里去了三四趟了,这地方寻常人自然是没去过的。”
去刑部大牢能干什么?
当然是看她那个在监狱里被万人唾骂的爹。
盛怀宁一针见血地提醒她,如今她爹戴罪之身,她该夹着尾巴做人,别出来丢人现眼才是。
此话一出,魏苒当即变了脸色。
她爹入大牢还不是因为盛府这些贱人。
她现在在京中的贵女圈子里擡不起头,今日参加个宴席都偷偷摸摸的,若非宫中还有个魏谆,指不定那些昔日的“姐妹”要如何作践她呢。
魏苒心中愤愤不平,盯着盛怀宁刚要开骂。
“魏小姐,孤方才从那边过来,见魏大人要寻你呢。”
谢离一扬手,朝她道。
他语气一丝不茍,带着常年上位者的压迫和威严,只一句话,顿时让魏苒住了嘴。
魏府和太子不算和睦,她爹刚进了大牢,如今在这位太子殿岂不是得不偿失?
魏苒心中如是想着,低头道。
“是,殿下,臣女这就过去。”
魏苒一离开,两人耳边倒清净了不少,须臾,谢离主动问她。
“盛小姐之前去江南,是因为四王府那桩案子?”
“是。”
这些东西都是一查就能知道很清楚的,盛怀宁倒是大大方方地应下。
“四王是孤的皇叔。”
他忽然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很快又补充道。
“你倒不怕在孤面前说这些。”
真正算来,四王府的郡主,是他的堂妹。
“臣女没有杀她,没有什么可心虚的,自然敢在殿
“没有杀她?”
谢离反问了一句。
“刑部已早早结了案子了,臣女无罪。”
何况的确是谢妍自己掉下去的,盛怀宁说的坦荡。
谢离像是这才了然地点头。
“原是如此,那盛小姐去江南待了一年,是去年夏日回来的吗?”
“不是。”盛怀宁矢口否认。
盛之珩接着她回来的时候的确是夏日,后来盛之珩掉下山崖,她九死一生,约有好几个月里,盛相和夫人怕她再受到伤害,也怕她睹物思人,将她和燕筠一起送到了别院里。
她在别院待过三个月,这才回来。
“是秋日。”
她道。
这和阿沅的时间对不上。
谢离眉心一蹙,刚要再问,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茯芷一路走过来,福身后道。
“小姐,您怎么在这呢,里头宴席都快结束了。”
茯芷这一句话,盛怀宁才发现自己跟谢离不知觉地就已走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阿娘寻我呢?”
盛怀宁问。
“夫人倒是不急,是江二公子觉得您喝了酒,出来的时候又有些长,才遣奴婢来找您的。”
听了这话,盛怀宁当即回头道。
“殿下,臣女先行一步。”
江二公子。
谢离微微敛了眼。
“嗯。”
盛怀宁这边匆匆离开,谢离在身后看了片刻,才转头要回东宫。
谁料刚回头了一步,忽然被人自身后拍了一下。
“谢太子,这是去哪了?”
宴席近散,傅泽安也没留在那,顺着出了紫宸殿往外一瞧,就看见谢离一个人站在这,顿时走上前。
“这是看谁呢?”
二人并肩站着,傅泽安顺着谢离的目光朝前望去。
此时天色已暗,恰是赶到殿外点了宫灯,一行人一起从里面走出来。
是江盛两家。
盛怀宁走在江敛和江夫人身侧,似乎低头说笑着什么,和在旁人面前的温和稳重大相径庭。
“你……”
“泽安,孤好像……找到她了。”
傅泽安的话说到一半被打断,仍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说谁?”
“徐沅。”
谢离话音有些涩然,至说到此处,他目光随着那夜色里的一点烛光渐渐看远,恍惚之间,傅泽安从他沉沉的目光中,竟也看出几分惶然和不确定。
这可不该出现在这位谢太子身上。
傅泽安想。
一样去过江南,在徐家待过,懂徐家的剑法,和她那一样的耳珰,尽然容貌不尽相同,可谢离并非是只会凭容貌认人的。
手心里被风吹过带起几分凉意,谢离拢了衣袖道。
“可她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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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v1,双处,臣夺君妻(也许不算)
心狠坚强小白花谢初蕴x端方内敛真君子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