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二人踏雪一路过了长街,慢慢走到盛府门前。
这一条路谢离走过无数次,却是第一次,由这人一步步拉着他走过来,细白的手在他掌心,微弱的暖意顺着在二人之间传递,谢离看着雪色映过的一双影子,忙了一日的疲惫散去,有些空落落的心中被渐渐填满。
到了门外,盛怀宁回头朝他勾唇一笑。
“走了。”
“记得回去让下人给你备水沐浴,再熬一碗姜汤。”
谢离犹不放心地再次嘱托。
“知道了。”
盛怀宁点头应下,转了头往盛府内走去。
她出去的时候情绪那样不对劲,外面又下着雪,这么晚没回来,茯芷在院中急得团团转,正要犹豫着往外去找她的时候,一出门和她撞了个面。
“小姐。”
茯芷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一边道。
“您吓死奴婢了。”
“慌什么,我这么大一个人还能出什么事。”
盛怀宁笑了一声,搭着她的手往屋子里走。
茯芷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色。
她眼尾的红痕仍在,但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了不少,茯芷见状才松了口气,入了屋子吩咐下人备上炭火,继而道。
“奴婢给您备水。”
“再让小厨房熬一碗姜汤送过来吧。”
盛怀宁顿了顿,又吩咐她。
“小姐往日都不喜欢这东西的,今日可是冻得狠了?”
茯芷顿时心疼地看着她。
“您在这等一会,奴婢这会就吩咐人去准备。”
话落,她福身离开。
盛怀宁将大氅解下,手腕刚动了动,又想起那个被她带出去的镯子。
她顺着衣袖将镯子取出来,但随之滚滚掉下来另一个东西。
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盛怀宁定睛一看,顿时怔愣在了原地。
这是……
梦中女子颤着手将染了血的玉佩递出去,又落在地上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转眼,那块被魏谆拿走,落在谢离手中的玉佩,竟然出现在了她的衣裳里面。
她眼眶一红,蹲下身子将那块玉佩捡起来,十多年过去,再好的玉佩色泽也已经变得黯淡陈旧,但盛怀宁依旧如获珍宝一样,爱惜地摩挲着玉佩。
这玉佩是邬离皇后留在这世上最后给她的东西,要她如何能不珍惜。
她忍不住看了又看,怦怦的心跳才算回归平静,冷静下来之后,又看着玉佩才算反应过来。
可为什么这玉佩会在她身上?
是谢离不小心落下的吗?
她这身衣裳是太子府的婢女给她换过的,难道是谢离不小心将玉佩落在了这身衣裳上?
盛怀宁眼神复杂地看着玉佩。
看谢离没露出什么端倪,兴许是没发现她的身份的。
那多半就是不小心落下的。
可是……
她下意识攥紧了玉佩,抿唇想。
这玉佩对她来说意义非同一般,落进了她手里,要她再送回去,她如何舍得下?
可是若不送回去……
她微微阖了眼,心中犹豫不决。
“小姐。”
茯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耳房备好了水。”
“知道了。”
盛怀宁低下头,到底将玉佩收起来。
不管怎么样都明日再说吧,今夜……就当她的一点奢望,让这块玉佩留在身边,陪她一夜。
从耳房沐浴回来,盛怀宁将玉佩放在枕边,罕见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盛怀宁就研墨传了封信往江南。
“念徐叔叔,婶婶安。
冬日将至,今宁儿在上京,甚是思念二位。
前些天收到徐叔叔来信,问与宁儿去江南一事,宁儿心中甚愿,然京中事物繁多缠身,故短时日内暂且不得去。
今日传信,另有一事要过问徐叔叔……”
盛怀宁将林渊的事在信中与徐家说过,折了信放在信封中,喊了人传出去。
继而她喊来了暗卫,开始安排辙城的事情。
流言是最容易操控的,但又不容易把握好度,还要将自己办事的痕迹抹的干干净净,是以盛怀宁很是谨慎,斟酌了话之后,先喊暗卫去辙城找了几个说书的,又把自己的暗卫混在其中,摸透了码头和辙城的布局,才找了辙城最大的一个客栈,开始散发流言。
辙城离上京很远,盛怀宁不能事事都及时得到消息,是以把自己的暗卫首领送去了辙城。
“去了辙城万事谨慎,若有你拿不定主
意的,不要轻举妄动,随时传信我。”
“是。”
暗卫首领是跟在盛怀宁身边七八年的人,一直办事妥当,嘴也严实。
“还有,不要往辙城山去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
“去吧。”
盛怀宁略一颔首,看着他离开。
第三日一过早膳,盛怀宁去了盛夫人的院子。
年关将至,再过几天就是小年,盛夫人心疼燕筠,早早让她歇着了,剩下的事情就堆在了盛夫人身上。
她一边与管家吩咐着小年的事宜,一边瞧见盛怀宁进来,站起身过去。
“阿宁来了。”
她握住盛怀宁的手,吩咐下人把炭火加的更旺点。
“你下去吧。”
管家行礼退下去,盛怀宁与她一同落座。
“过两天就是小年了,我今年忙着,都忘了让绣娘过去你院子裁剪些新衣裳了。”
去年盛怀宁病着,加上对盛之珩的思念,有一段时间瘦的厉害,这一年留在盛家慢慢养回来,去年的冬衣必然都穿不上了。
何况冬衣大多都是去年的旧款式,盛夫人自然不舍得自家女儿再穿。
“不必劳动绣娘再来了,改日让茯芷直接去天宝阁买些今年的新衣裳就是了。”
盛怀宁笑道。
“这哪行。”
盛夫人当即摇头。
“阿宁自然得穿最好的。”
要京中流行的样式,还要有独一无二的料子和款式。
这才是他们盛家的姑娘。
盛夫人拉着她落座,一边已经着人去找了绣娘过来。
“今日在府中未曾见到大嫂呢?”
“马上就要小年了,这一个多月以来你嫂嫂跟着我忙的厉害,我想着快到了年关,就让她歇一段时间,她早起带着澜君一起回娘家去了。”
“嫂嫂也该回去看看的。”
盛怀宁当即点头。
“那今年小年,阿娘可想好怎么过了?”
“本来与你父亲都说了,今年不弄那么繁琐,就咱们江盛两家聚在一起用个饭就是了,谁知道早上宫中传了消息,说皇上想让咱们两家一起入宫,同皇后娘娘在紫宸殿设宴。”
“设宴?”
盛怀宁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皇上为何突然如此?”
他一向最看不惯江盛两家的。
许是因为后来权势渐大,江盛二家早年替他打叛贼定基业的事情被他渐渐遗忘,慢慢就提防着他们。
更别提前几个月,那时候他和魏宫关系好,甚至听信魏宫的话要处置盛家。
怎么突然转了性?
“娘娘说……皇上好像有几分想拉拢咱们的意思,这几日没少往坤宁宫去,早朝上还对你父亲嘘寒问暖的。”
这是为何?
盛怀宁眼珠转了转,心中思忖着,又好像忽然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当时提防江盛两家,处理盛家的时候,是因为他和魏谆关系尚可,要“一致对外”。
可如今朝堂局势水深火热,他和魏谆两个帮派,一个权势大又想叛国,想杀了他的宦臣,自然就成了如今的心头大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知道盛家和魏宫不对付,加上宫中还有皇后,所以打算在这个时候拉拢江盛两家对付魏宫?
这个想法似乎是最说得通的,盛怀宁嗤笑一声,眼中闪过几分讽刺。
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父亲怎么说?”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答应了。”
君命不可违。
所以今年小年,这么合家团聚的好日子,还要赶着入宫去和皇帝虚与委蛇。
盛怀宁眼中闪过几分厌恶。
“不过阿娘也别太担心了。”
如今他为魏宫的事焦头烂额,也不会怎么对盛家为难。
“哎,阿娘倒是不担心,这些都有你父亲,只是你若不想去,后日阿娘就替你告个假。”
“无妨。”
盛怀宁摇头。
只有盛相和盛夫人去,指不定皇帝想什么阴招套路他们,她当然要亲自跟着去才放心。
和盛夫人说过话,盛怀宁转路回了院子。
她心中不放心,喊出暗卫道。
“去查查宫中最近什么情况。”
暗卫领命而去。
第四日一早,盛怀宁起身,就听见了外面的几个婢女在小声探讨着。
“听说辙城水路上出了河盗,那边的百姓这两天都议论纷纷的。”
“河盗?那边哪有什么河盗啊,不是早就说了是有佛祖在那庇佑百姓收些贡物吗?”
“你这消息都过时了,我听说啊……”
“听说了什么?”
盛怀宁从屏风后走过来,冷不丁冒出来一句,顿时让几个婢女吓了一跳。
“小姐大安。”
“我听你们说水路的事,水路……出了何事?”
盛怀宁恍若不经意地问。
她一向待下宽仁,婢女守规矩但也随性,听了她的话登时福身道。
“奴婢是听奴婢的爹说的,奴婢的爹跟在城西一户商人家赶马车,昨日跟着主人回来,说辙城出了大事。”
“说说。”
盛怀宁似乎饶有兴趣。
“辙城那边早些时日传着有人在山中抢掠杀人,那段时间吓的不少人不敢走水路,后来官府带人去看了,又说是有佛祖供在那,保佑百姓安宁再收些贡品。
这事本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前几天,有人从那水路上过,连人带船一起被抢走了,险些被人杀了,又九死一生地逃出来,在辙城告诉百姓们说,其实没有什么神佛,是有一堆河盗在那,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说杀的人都能在那堆成一个小山了,森森白骨。”
婢女说着打了个寒颤。
“这些东西空口无凭,你爹从哪听来的,只怕是假的吧?”
盛怀宁讶然地问。
“才不是呢,奴婢的爹爹跟着的那个人家里,昨日晚上才从辙城回来。”
“这事在辙城发酵起来了?”
“是呢,那人回来之后大难不死,跑去了当地最大的客栈里面,那时候有不少人都在那用膳听曲,他将这件事来来回回地讲了。
本来大家也都不信,毕竟‘神佛庇佑’的事都传了多久了,可最近又出现了几次死人的事,加上这人一条腿瘸瘸拐拐的,的确又是在河边被人发现的,还字字泣血说自己的家人都死在了那,才慢慢有人将信将疑起来。”
婢女说着一边想着,又一拍大腿说道。
“还有呢。
这事本来就他一个人提也就罢了,他说过之后,没过多久又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自己月前经过山边,的确看到河盗抢掠别人,他也怀疑其实没什么神佛庇佑,其实是河盗在装神弄鬼罢了。”
一个人说也就算了,两个人跟着说,三人成虎,说的神乎其神,更加上其中有一个是当地很有名的商贾,顿时就在辙城掀起了一番波澜。
百姓群情激奋地探讨着,不知道哪起来的流言,说不仅在山中没有神佛,那河盗烧杀抢掠无一不做,被抢走的宝物都进了他们的窝里不说,早年那些外地过来,死在路上的人,其实也都是被这些人杀了。
流言以恐怖的速度席卷着,很快从辙城传出去,众说纷纭。
最开始当然有人怀疑这流言是假的。
毕竟神佛庇佑的事情,官府亲自出面担保,又派人查探过,这么半年大家都深信不疑,怎么突然告诉他们,实则是河盗把他们耍的团团转?
这话来的空口无凭,都是从这么两三个人的口中传出来的,也没个人去求证,凭什么就要推翻这么久以来的认知?
大多数人自然对此持怀疑态度。
有人怀疑,就必然有人相信。
一则骗人对这些商贾来说没什么好事,二则这位九死一生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差点死在码头,要是骗人,这未免演的也太像了。
既然当时“神佛庇佑”的事情是官府亲自出面担保,又着人查过的,那为什么在如今,又变成了河盗?
是后来河盗去占了山头,还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官盗勾结,用来欺瞒百姓的?
有一个人怀疑,就有第二个怀疑,这念头一出来,两波人顿时吵的不可开交,不过一日功夫,就从辙城传去了上京。
与此同时,那些往年走水路死在这的“倒霉蛋”的家人们,都纷纷得了消息从各处赶过来要一探究竟。
盛怀宁的猜测果然没错,消息传到上京没过多久,皇上就传了人入宫过问此事。
第二日早朝之上,底下又有人提及此事。
“流言传的越发厉害,年关将至,若是不去一探究竟,任由传下去,只怕要寒了百姓们的心。”
“官盗勾结一事本就是假的,还需要怎么去查?
若处处有流言处处都去查,朝廷岂不是成了处理这些琐事的地方了?”
他一说话,底下立马有人质疑。
“此事可不是简单的官盗勾结,更牵扯‘神佛造假’一事,还有那么多的人命,怎么能用一句琐事盖过?”
一道冷厉的声音自一旁传来,众人看到说话的人时,纷纷有些惊讶。
竟是太子。
太子往昔在朝政之上一向少说话,怎么今日突然慷慨陈词?
台上的帝王看见,也有些意外地扬眉。
“那依我儿之见,要如何处理?”
“流言如此,若不派人细查,任由发展,只会让百姓更质疑官府与朝廷,真去相信什么官盗勾结的话,那于江山社稷可实在不利。”
他话中提及了社稷江山,顿时戳到了谢癸的心坎上,他神色微动,示意谢离继续说。
“是以儿臣认为,应查。”
“可若是任地方官府去查,如今的辙城百姓未必还相信辙城官府的判断了。”
底下谢离的臣子早得了消息,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朕也正有此意。”
谢癸往下扫了一眼,道。
“不如就由韩将军带人往辙城山去探探虚实,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河盗还是神佛,也好给百姓一个交代。”
话如此说着,其实谢癸心中早已经有了判断,他就算不用脑子去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当时魏谆的把戏。
既然是把戏,那他一定要去揭穿。
散了早朝,韩将军从谢癸的书房出来,转头进了太子府。
“殿下。”
这位明面上帝王跟前的红人,实则早背弃了他投了太子府。
“就正常去查河盗即可。”
“不做其他事?”
“你且去,剩下的不必管。”
谢离打断他的话,示意他退下。
这事情的走向朝着盛怀宁预料的方向发展,此事当然不用多有动作。
与此同时,魏宫也得了消息。
“城主府还没传消息来吗?”
“没呢。”
“这不行。”
魏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若是这样下去,被他们查到了背后的事情,那可就麻烦了,我要亲自去一趟辙城。”
“干爹,这可不行。”
太监赶忙拦住他。
“正是紧要关头,您可不能轻举妄动。”
“辙城事态严重,你要我如何不急?”
那可是他最大的金宝库。
“这流言来的这么急,儿子倒觉得像有什么人推着,只等咱们跳下去一样。”
“你说有人谋划这事?”
“不无可能。”
他斟酌着说。
“要是如今面前是个火坑,您还能往下跳吗?
儿子总不会害您呐。”
“那以你之见,如今要怎么做?”
“不如先派人去辙城探探情况,要是真事态危机,您再去也不是不行。
儿子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把那个盛家的小姐处理了。”
“她整日待在府中不出来,身边高手如云,你以为咱家不想杀她?”
“府中杀不了,那就把她骗进宫里杀。”
“你的意思是……”
魏谆眉心微动,看着他问。
“那个谢妍郡主死的玉湖,把人溺毙在里面,可不容易被发现啊。”
安排好了韩将军的事,谢离转头去了盛府。
“宁宁的办法果然好用。”
如今人已经去了辙城探消息了,再等一等,想引魏谆上钩不是难事。
“他倒还好,他身边的那个太监,实在留不得。”
她的人调了过来,但随便一个人也不是说杀就杀的,是以盛怀宁也在找时机。
“就这些天,我想办法把人引出来,把他处理了。”
谢离也深知这么一个人留着的危害,当机立断道。
“好。”
“宁宁这是打算出去?”
短短两句话交谈过,谢离看着她带上大氅,似乎要往外走。
“去护国寺一趟。”
每年到了小年的时候,盛家都是要往护国寺上香的。
但今年雪大,路上冷,盛夫人还忙着,盛怀宁就打算自己去一趟。
“我陪你同去。”
这么冷的天要盛怀宁一个人出门,谢离自然第一个不放心。
“太子府没什么要忙的吗?”
盛怀宁看他一眼。
她发现每次这人都甚是悠闲地来找他。
“每年过年大多是我一个人,没什么忙的。”
谢离不甚在意地扯了扯嘴角。
千人灯火万家热闹,但总归都和他关系不大。
往年皇宫倒是喜欢传消息让他入宫,可他实在厌倦宫里的喧嚣,推拒了两次,后面便也不叫了。
想来皇帝也不想在大好的日子里见他。
一个人没什么不好,可今年有盛怀宁,他倒也不觉得孤寂。
想到这,谢离伸手攥住她的手指,当先擡步。
“走了。”
盛怀宁一句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声,便被他拉着出了门。
往护国寺的路上,马车哒哒地跑着,很是颠簸,谢离与她一起坐在马车里,看见她被颠的有些脸色发白,皱着眉头把她拉过来,又朝外面喊。
“慢点,不急着走。”
“回主子,是外面到了一处山坡上,路滑,走的才颠簸了些,马上就好了。”
盛怀宁知道这节路有多难走,当即扯了扯他的衣袖。
“赶这么远就为来护国寺,宁宁这样信神佛?”
“心诚则灵。”
她信事在人为,信命握在自己手中,但也信因果轮回上天注定。
若虔诚拜过诸佛,能换家人平安,也没什么不能做的。
谢离一边抱紧了她,免了底下的颠簸,一边看着她笑。
“我不信。”
看谢离的样子,也的确不像是会信这些东西的。
“你信事在人为。”
盛怀宁早就猜到他要说什么。
“是。”
谢离懒洋洋地抱住她。
“庇佑家族保护爹娘,宁宁已经做的很好了,无需信什么劳什子神佛。”
若神佛真能庇佑,今年九月她何至于跪去了傅府门外。
他更相信是盛怀宁做足够多,才护着这个家平平安安。
谢离的话刚说出去,蓦然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他的嘴。
温热的触感在唇边,女子身上的馨香袭来,娇软的身子就在他怀里,谢离眸光微微一动,看着盛怀宁。
盛怀宁眨了眨眼。
“菩萨神佛在上面,说这些总归不好。”
谢离微微动了动唇,低下头,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好,那就不说。”
他启唇说话时微微擦过她的手心,盛怀宁觉得指尖酥酥麻麻的,不适应地缩了缩手,下一瞬却腰间一紧。
谢离倾下身子,揽过她的腰,漫声笑道。
“那我这样听话,还陪着你来上香,宁宁可要给我些奖励?”
奖励?
盛怀宁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她还没来得及翻过身从谢离怀中逃走,这人大手箍了她的腰身,扣住了她的下颌,结结实实地低头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