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报应

此时的巴图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残渣,瘫坐在地,浑身筛糠般抖动着,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泥土和血污滚落。_l!o*v!e*y!u?e¨d?u.._n!e.t¨

那双曾经充满暴戾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面对终极猎食者的、纯粹的、冻结灵魂的恐惧。

当他的目光触及左丘那张刻骨铭心的脸——那份曾经被他踩在泥泞里、肆意玩弄的书生面孔,如今却笼罩着比萨满诅咒更深沉的复仇怨气——他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的痉挛。

“嗬……呃……”他想求饶,喉咙却像被铁钳扼住,只挤出破碎的音节。

他知道,任何求饶在这沸腾的恨意面前,都将是徒劳的笑话。几天前施加在这书生身上的痛苦,今天必将千百倍偿还!

绝望的眼珠下意识地、极其隐蔽地瞟向左侧人群边缘的一顶破败帐篷。

霍成疾纵马来到左丘身侧,沉重的铁甲手套落在左丘紧绷的肩头,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理解这瘦削肩膀下承载着怎样的血海深仇,沉声道:“左先生,稳住。人已经拿下。要剐要杀,你一句话。”

他的目光锁死在巴图身上。

左丘深深地吸了口气,那混杂着浓烈血腥和焦糊味的空气仿佛无数细针扎入肺叶。

脑海中族人惨死的画面,父母临死的绝望,小妹撕心裂肺的哭喊疯狂交替闪现。他的声音像淬过冰的刮骨刀:

“捆起来,绑在柱子上。”

两名如狼似虎的女真士兵立刻上前,粗粝的绳索带着残忍的力道,死死勒住巴图的四肢和躯干,将他像待宰的牲口般拖向空地中央立着的半截焦黑木桩。

就在绳索即将勒紧巴图脖颈的瞬间——

“放开我父亲!”

一个带着颤抖却无比稚嫩的嘶喊猛地炸响!一个约莫十二岁的匈奴男孩,如同被激怒的狼崽,双手吃力地拖着一把与他身高相仿的沉重弯刀,从人群里猛冲出来!

身后,一个脸色惨白如纸的匈奴妇人惊恐地尖叫着扑出想要抱住他,却被他用尽全身力气挣脱!

“找死!”离得最近的一名女真士兵狞笑一声,大手如电,一把抓住男孩的后颈,像拎起一只小鸡仔般轻松地将他提离地面。\5′4^看+书/ ¨无*错-内^容?

另一只手夺过弯刀,反手就是两记凶狠的耳光!

“啪!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死寂的营地。

男孩的脸颊瞬间红肿,嘴角淌下血丝。

“阿赫鲁!”巴图目眦欲裂,爆发出濒死困兽般的狂吼!“畜生!冲我来!放开他!”他疯狂地挣扎,绳索深深嵌入皮肉,却无法撼动分毫。

看着眼前这熟悉得令人作呕的场景——弱小者的徒劳反抗,亲人被擒的绝望哭嚎——左丘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到极致、带着病态愉悦的寒光。

他嘴角扯起一抹极淡、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左丘的声音不高,却像毒蛇的信子舔过每个人的耳朵,“来人。把那女人,还有这个小崽子,带到这位伟大的‘父亲’面前来。”

士兵们粗暴地拖曳着哭喊挣扎的妇人和被打得晕头晕脑的男孩,将他们狠狠推到被捆死在柱子上的巴图脚边。

女人和孩子如同受惊的雏鸟,死死抱着巴图唯一还勉强能动的腿,蜷缩着,用绝望恐惧的眼神死死盯着如同复仇恶鬼的左丘等人。+1_8+0~t·x-t~..c_o\m,

左丘策马缓缓上前几步,俯视着面如死灰的巴图,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过:

“巴图,这滋味,可还熟悉?几天前的血海深仇,今日该偿还了!”

他微微扬起头,笑容变得戏谑而残忍:

“来人!”语调轻快得如同下令晚餐。

一名朔风营的老兵应声上前,手中短刀反射着夕照最后一点血光。

巴图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恐怖的咆哮几乎震碎了空气:“不——!不要!冲我来!求……”

“噗嗤!”

刀锋毫无阻滞地划过妇人的脖颈,一道温热的血箭激射而出,喷洒在巴图的脸上和面前的土地上。

妇人的身体软软地倒下,眼睛圆睁着望向巴图,渐渐失去光彩。

“啊——!!!”巴图的嚎叫凄厉得已经不似人声,脖子上的青筋根根爆起,双眼瞬间赤红如血,死死地、带着滔天怨毒剜向左丘,“左丘!我要生吃你的肉!!!”

“呵呵呵…

…”左丘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仿佛在欣赏一出绝妙好戏。“吃我的肉?巴图,当你屠戮我族人,凌虐我小妹时,可曾想过,今日你的血脉也会在我手中哀嚎?好好听听,你的儿子,是怎么一步步踏入死亡的!”

他对士兵打了个手势。

“将眼前之人的眼睛蒙上,然后用刀在他的手腕刮一道血口。”

士兵立刻用牛皮带将巴图的眼睛死死勒住蒙住。

冰冷的刀锋在巴图被死死攥住的左腕上轻轻一划。

痛感传来,巴图知道自己的生命开始了倒计时。

更加恐怖的是,耳边立刻响起了他儿子撕心裂肺、充满无限恐惧的惨叫声,伴随着左丘刻意冰冷的、如同恶魔低语的描述:

“…唔,先扭断脚踝,这小崽子骨头还挺脆…”

“…手也断了,这下更像你那瘸腿的老母狗了…”

“…该用刀子慢慢剐肉了…一寸寸…先从大腿开始…细嫩得很…像你的婆娘……”

“…啊…!父亲!救救我!好痛啊!!”

“住口!!畜生!!!有本事冲我来!!他还是个孩子!!”巴图疯狂地扭动着被捆绑的身体,痛骂声混合着绝望的呜咽。

“孩子?!”左丘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被点燃的烈焰,带着歇斯底里的尖锐咆哮:

“你们屠戮我族人时,可曾想过老幼?!我阿爹的骨头硬到崩了你的破刀?这很值得炫耀?!”

“我妹妹,她刚满十五岁!!她才只是个孩子!!!被你们拖进军帐时,你们可曾想过她是孩子?!她被你们一群畜生轮番凌辱的时候,她的惨叫声,你听不听得够?!那些声音,我每一个夜晚都能听到,它们刻在我的骨头上,烧在我的灵魂里。”

左丘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悲痛而剧烈颤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黑暗中巴图扭曲的脸庞。

巴图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血污和汗珠混在一起。妻子已死,儿子正受着无尽的折磨,自己也在流血等死。

恐惧之后,一种彻底的疯狂突然涌了上来。他竟然发出了低沉而诡异的笑声:“嗬嗬…你不过是个运气好点的漏网小崽子罢了,要是当时将你直接杀掉…”

“哈哈…你说那个嫩得能掐出水的小羊羔?……是了是了…左家的女儿,大名鼎鼎大乾毒士的妹妹…叫啥来着?…左洛溪?…哈!玩得真够劲!又哭又叫…那身子…又软又香…”

“你那个老不死的爹!骨头是真硬!老子那把好刀,砍他脑袋都崩出豁口了!骨头渣子喷老子一脸!呸!”

“你娘死得倒是痛快…一箭就…呃…噗…!”

“——你闭嘴!!!!”

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巴图描述父母和妹妹惨状的刹那,轰然崩断!左丘的咆哮盖过了一切!

他猛地策马冲前两步,俯身一把抽出旁边霍成疾腰间的佩刀!动作快如闪电!刀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寒芒!

在巴图兀自沉浸在疯狂嘲弄的回味中时,左丘冰冷如深渊寒冰的低语,在他耳边炸响:

“巴图…这是你逼我的。”

话音未落!

“唰——!”

锋利的刀锋如同切过败革,毫无阻滞地从巴图的儿子——那被他话语刺激得几近疯狂的少年——的脖颈间切过!

一颗带着惊恐、痛苦和极度不解表情的少年头颅冲天而起!那双睁大的眼睛,在生命最后一刻的凝固中,带着深入骨髓的怨毒和不甘,死死地、

死死地盯着柱子上被蒙住双眼的父亲——仿佛在无声地泣血质问:父亲!你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眼前这个人…眼中的恨意…浓烈到足以吞噬苍穹?!!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溅满了巴图狰狞狂笑尚未完全褪去的下半张脸,也染红了左丘苍白如雪的面颊和衣袍。

时间,仿佛在这一片猩红的祭坛上彻底凝固了。

只剩下巴图凝固的狂笑与喉咙中漏气的嗬嗬声,左丘急促压抑的喘息,以及那孩子头颅滚落在地发出的沉重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