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破碎的希望
越是想到清玄为她所的一切，花玲珑的心越是柔软欢喜，最后垂眸笑了。
“我在药王谷中不论是受委屈还是闯祸，他都会第一时间挺身而出挡在我面前，甚至多次代我受罚。”
“每当我假意关心他几句，他便什么都顾不上了，就怕我离开他......”
“可是这些，是以你杀了他母亲为代价的。”
沈徽妍的话像是兜头给她泼了一桶冰水，让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
见沈徽妍只站在那里不说话，花玲珑的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见过他了？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她死死盯着沈徽妍的眼睛，不敢错漏她眼底的任何一丝神情。
“不曾。”
沈徽妍根本没有必要去骗她。
“你如今，倒是想起他了。”
“为了得到清玄的全部信任和真心，以达到你进药王谷的目的，你不惜杀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还假意帮着他一起处理后事，只为让他对你卸下最后的防备。”
“花玲珑，”沈徽妍站在远处，眸色淡漠，“在此之前，我从未看不起你。”
“可你平心而论，若是清玄知道真相后，你觉得你还能得到他的原谅吗？”
“住口！你给我住口！”
花玲珑发疯似的叫着，如果不是毒药控制着她的双腿不能动，她真的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掐死沈徽妍。
“沈徽妍，你不过就是比我会投胎而已，从小荣华富贵到大，你是因为身份才有机会嫁给谢谌。如果不是，你岂有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
“你若是处在我这个身份，只会比我更加手段毒辣！”
沈徽妍看着她执迷不悟的样子，语气都染上了冷漠：“可你不是说，这个世间，人人平等吗？”
闻言，花玲珑面色一僵。
“是啊，我们那个世界是真正的人人平等。我带着这样的理念过来，也想让这里能够人人平等。”
随即又对着沈徽妍怒目圆瞪：“可是你们这些人时时刻刻都要把尊卑挂在嘴边，我就算是再努力又有什么用？”
“花玲珑，别给自己找借口了。”
沈徽妍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你是努力了，可你一直努力的方向都是往上爬，我从未见过你真正去为‘人人平等’而做努力。”
“你别和我说这些没有用的！”
花玲珑怒吼道：“事到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我只问你，我的交易，你做不做？”
沈徽妍深吸一口气：“你的手上，有什么值得我冒险为你求解药的条件？”
“如果，事关你的亲弟弟、将军府的未来，沈循安的生死呢？”
夏末的风，只是带着些许凉意。
可是听完花玲珑口中所言的一切，沈徽妍浑身的血都差点凝结冻住。
她握紧拳头，眸色发冷，明显动了想要杀人的念头。
这，是花玲珑第二次看到这样的沈徽妍。
第一次，是在含光寺的那场刺杀中。
她冷嘲笑道：“没想到，沈徽妍你也会有痛的时候啊！”
“不过，我这桩生意，你应该是得了好处的。”
“毕竟，活我一个对于你们来说，无关紧要。可若是死一个沈循安的话，你们将军府恐怕再也爬不起来了吧？”
见沈徽妍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花玲珑也变了脸色。
“沈徽妍，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沈徽妍这才转眸看向她：“花玲珑，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
花玲珑一顿，想也没想就张口：“约莫是......我第一次进宫，偶然听到的。”
沈徽妍深吸一口气，又闭了闭眼，才不至于让自己当场掐死花玲珑。
她冷声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为了感谢你，我也附赠你一个消息。”
花玲珑总觉得，沈徽妍此刻的眼神看起来十足吓人，却忍不住问道：“什么消息？”
“关于，”沈徽妍微微抬高下巴，“清玄的消息。”
听到清玄的名字，花玲珑灰暗的眼底骤然出现了亮光。
“你有他的消息？他在哪里？”
“沈徽妍，你快些去找狗皇帝给我解药，我要去找他！”
“找他做什么？”
沈徽妍冷冷看着她：“找到他，你敢和他坦白你亲手杀死他母亲的事情吗？还是和他坦白当年你们二人一同被赶出药王谷后，他中的毒是你亲手下的，只为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废人，根本配不上你，从而永远不再会缠着你？”
“你，你竟然连这个，也知道了？”
花玲珑从未觉得，沈徽妍像今日这样可怕过，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沈徽妍一步步靠近她：“花玲珑，你捏准了清玄善良的本性，所以让他自己提出来分开。”
“可是花玲珑，清玄作为药王谷谷主的关门弟子，你觉得，他会蠢笨到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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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花玲珑毫无血色的脸，沈徽妍根本没想要放过她：“就是因为他看出你心比天高，才借由这个理由成全了你。”
“可怜他孤身一人回到从前的住处，却因为他的心早就死了，以至于回去后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毒发身亡.......”
“这不可能！”
花玲珑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她的双腿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清玄医术高明，怎么会连那点小小的毒都解不开！”
“沈徽妍，你用不着骗我！我不会相信你所说的这些话的！”
“是啊，这样的毒对于清玄来说，轻而易举就能解开，可你觉得，他为什么一心求死呢？”
花玲珑慌了：“他是为了我......他是因为我，才不想活......”
沈徽妍垂眸看向她，一字一句道：“是啊，他是为你而死的。”
“等被村民们发现的时候，至少已经死去多日了。即便被你欺骗至此，他在死之际，双手却死死抱住你送给他的那双鞋子。”
看着花玲珑眼底寸寸熄灭的光，沈徽妍步步紧逼：“你大约是不知道，他逢人就说自己有妻室，那双鞋子就是他的妻子亲自为他缝制的.......”
破败的冷宫中，有着短暂的安静。
“啊！”
“啊！！！”
花玲珑忽然大叫起来，“啊！！！！！”
她抓着自己头发，一下一下地撕扯着，似乎是想以此来减缓自己心里的痛。
这些日子以来，她生不如死地承受着这该死的毒药的折磨，求生的心也从一开始的强烈，逐渐变成了麻木，直至后面一到要毒发的时候，便只剩下惊恐和痛苦了。
可不知为何，就在三日前，她忽然想起了清玄。
这个陪伴她度过三年时光、对她千依百顺的男人。
回顾她到这个世界后，对她最好的，竟然是被她利用过的清玄。
她就想着，她如果活下去，一定要去找到清玄。
甚至于，她已经无数次幻想过，久别重逢后，清玄一定开心到要发疯......
可她的美梦，竟在真正为清玄动心后，破灭了。
她多希望沈徽妍在胡说八道，可沈徽妍所说的，实在是太过细节了，细节到她恨不得此刻能一刀捅死她自己。
那双鞋子，是她送给清玄的，也是她告诉清玄，鞋子是她亲手缝制的。
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到死都要抱着那双鞋子。
甚至他到死都不知道，那双鞋子根本不是她亲手缝制的，而是街上随手买来的。
连买鞋子的银子，都是从他身上诓骗得来的......
花玲珑双目涨红，随即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沈徽妍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变化。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长长的甬道中，沈徽妍忽然停住脚步。
略作沉思后，转身便往回走。
红缨跟在身侧：“小王妃，您这是？”
“见陛下，给花玲珑求解药。”
红缨张了张口，却没有再说话。
花玲珑是该死，可是她家姑娘能在这种时候还要为花玲珑求解药，说明花玲珑有得到活下去的资格。
可她不知道的是，沈徽妍所想的，并不是单纯花玲珑和她的交易，才去求解药的。
相反，她现在对花玲珑的态度连她自己都很矛盾。
得知花玲珑竟然那么早就知道循安生死大事，却咬死不曾开口时，她心中的确恼怒至极，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她无法忍受任何一个想要害沈家的人的存在。
但这回去的路上，她冷静下来后又觉得，今日若是没有花玲珑的提醒，沈循安一定凶多吉少。
她恨花玲珑，也的确感激花玲珑。
所以，她会信守承诺，为花玲珑求来解药。
文帝没有在此事上为难她，沈徽妍得以很顺利地拿到了解药。
她转头将解药交给司竹雪：“找个机会，帮我送到花玲珑手上。”
司竹雪双手接过，并再一次送她出宫。
几人路过御花园之际，宫墙的一角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沈徽妍一回头，恰好看到几个宫女被这叫声吓得浑身一哆嗦，脚步飞快地离开此处。
她凝眉道：“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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