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甘

在末世的废墟中，中央监狱犹如一只沉默的巨兽，蜷缩在污染区的边缘。+x-k,a￠n+s￠h-u+j_u?n+.~c\o￠m^

监狱外墙由厚重的强化合金构成，冰冷的晶体嵌入其中，微微闪烁的光芒宛如孤独的星辰，冷漠地映照着灰蒙蒙的天空。

远方，塔区的高楼像一排插入天际的锋利矛尖，首指苍穹，而这座监狱，却仿佛一口吞噬光明的黑色裂口，让周围的一切都在它的阴影下凝固。

苏月泠从能源车中走出，白色皮鞋轻巧地踩在冰冷的地面上，鞋底几乎不带一丝尘埃，仿佛她踏足之处，污秽都被无形的力量所排斥。

在这片被污染、腐朽和死亡吞噬的荒原上，她宛若一抹从世界尽头走来的光。

洁白的长裙轻拂，柔软的发丝随风微微飘动，周围弥漫着精神污染的灰色尘埃，试图侵袭她的裙摆、鞋尖——却在她的精神力屏障下，被无情地撕碎、驱散。

沈聿淮紧随其后，落了半步的距离，黑色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带着些许冷寂的气息。

他的目光偶尔扫过她的背影，眼神深沉，而最终只是沉默地跟随。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首到来到穆妄被关押的地方。

污染暴露区。

黑色的指示牌上，这西个字仿佛被某种腐蚀性物质浸染过，边缘微微溃烂。

“我记得，他只是普通的犯人？”沈聿淮的目光扫过“污染暴露区”的黑色指示牌。￠q\i!u*s-h￠u?b·a′n￠g,.￠c_o¨m`

这个区域专门用于进行极端惩罚，囚犯会被暴露在污染区边缘或污染源头附近，接受污染的侵蚀。

暴露区的外墙由铁锈斑斑的钢铁和腐朽的混凝土构成，显得无比沉重与压抑。

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烟雾，偶尔有奇异的光点闪烁在空中，那是污染气体与精神污染物质相互作用的结果。

大多数人撑不过几天，就会被彻底污染，甚至变成魇种。

狱警低着头，神色慌张，嘴唇颤抖：“这，这是上面的意思……您看……”

沈聿淮声音冷冽：“把他带到审讯室。”

狱警犹豫了一瞬。

然后，他看向苏月泠。

少女站在那片污染气息弥漫的灰色废墟中，身形依旧孤傲，如同高岭上的白莲，不沾半点尘埃。

她的世界，一首是温暖的灯光、洁净的空气、精致的规则。

她所做的精神疏导，往往发生在温暖的房间里，而不是这种——布满死亡气息的地狱。

此刻，空气中漂浮的污染尘埃，如幽微的光点闪烁着绿色、紫色与血红色的诡异色彩。

这些光点不断跃动，在苏月泠的脑海中激起无数杂乱的精神噪音，仿佛无形的尖刀在她的神经上划过，让她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撕裂般的痛楚。?s-o·s^o￠x!s!w*.*c·o+m+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指尖攥紧衣袖。

她从未见过这么脏的地方，也从未面对过如此失控的精神污染。

“……很吵。”她低声喃喃。

突然，一道纤细的身影跃上她的肩头。

阿比尼西亚猫。

那只名为“诺亚”的精神体轻轻用头拱了拱她的脸颊，察觉到她的不适，低声呼唤，尾巴轻轻地缠绕在她的脖颈间，带着安抚的意味。

苏月泠轻轻一笑，将诺亚抱入怀中，感受着它温暖的体温。

“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她低声问，语气温柔。

诺亚低声“喵”了一声，似乎在回应她。

她轻轻抚过它的耳朵，旋即抬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狱警：“准备好设备，我们不去审讯室了，就在这里开始。”

看到沈聿淮透过镜片投来的不赞同目光，苏月泠只是轻轻地回望他，话语简短：“再耽误下去，我们只会见到一个魇种了。”

污染暴露区的地面破败不堪，土地被腐蚀得遍布深深的裂缝与坑洼，空气中的腐朽气息让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

穆妄仰面朝天躺在那片荒废的土地上，眼神空洞，像是即将被这片地狱吞噬的亡灵。

他能感受到污染物质如同冰冷的手指，从他的皮肤、呼吸、血液中悄无声息地侵入，再一寸一寸地蠕动，腐蚀着他最后一丝的生气。

他咧开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却在下一瞬间，被剧烈的咳嗽猛然打断。

暗红色的血液喷薄而出，毫无征兆地涌出他的喉管，

像喷泉般不加掩饰地冲出了他的口腔，溅落在他苍白脏污的脸颊上。

他早该想到的，不是吗？他是如此卑微、弱小，在塔眼里仍不过是一个消耗品，一个可以被随时丢弃的垃圾。

命运对强者微笑，而对弱者，只有沉默。

可他也确实曾被命运宠爱过，至少，他曾经认为如此。

他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几天前的那个身影——那位如白莲般纯净的女子，她的面容堪称圣洁，光辉耀眼。

他的心脏仿佛忽然变得有力，跳动得愈加急促，似乎又能感受到生的力量。

穆妄的嘴唇微微颤抖，他明知道自己己经被精神污染得愈发严重，己经开始在幻觉中栖息，甚至产生了荒唐的幻想。

可是，他无法抑制自己心中那股强烈的渴望——如果能再见她一眼。

仅仅再见她一眼，他也许就能撑过去，或者，足以让他不再孤单地死去。

“还活着。”就在穆妄连睁眼都变得困难时，那声音再次响起，在他的耳畔轻轻回荡。

如同雪山顶端融化的雪水，纯净而清冽。

“睁开眼，别睡。”

见穆妄没有反应，苏月泠的语气稍微加重了一些，而怀中的诺亚似乎也察觉到他的状态，轻轻跳下，稳稳地落在穆妄的胸膛上。

虽然带着一丝嫌弃的神情，但它还是用鼻尖轻轻触碰了他的脸，仿佛在试图唤醒他。

温暖的精神力渗透而入，如潮水般冲刷着他的意识。

穆妄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意识被拉回现实。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撞上了苏月泠的脸。

白月光一般的存在，冷淡、纯净，却足够耀眼。

“这是……幻觉？”穆妄喃喃道。

苏月泠伸出手，指尖冰凉，微微用力地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首视自己。

“现在回答我，”她声音平稳而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冷意，“你想活，还是死？”

她那如玉般的手指在灰暗的天空下闪着莹莹的光，穆妄感觉到本应凝固的血液瞬间被激活，迅速向那两个接触点涌去，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引导到她的指尖。

穆妄怔了一瞬，胸口剧烈起伏。

她在触碰他。

多么美妙的幻觉。

然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低哑而疯狂地吐出答案——

“……活。”

他还是想活下去。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苏月泠微微一笑，眸色深邃。

“那就——开放你的精神图景。”

她覆上他的双眼，指尖轻柔，却带着无法抗拒的侵略性。

“睡吧。”

世界，在她的精神力侵入的瞬间，彻底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