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 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众人心中大惊,这突如其来的鼓阵瞬间让送行队伍一片哗然,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s.y!w′x¢s¨.!c!o+m-

太子萧祈佑原本扶着剑柄的手骤然收紧。

凹陷的眼窝中闪过一丝难得的光亮,仿佛在绝望的境地中看到一丝希望;

但这丝光亮转瞬即逝,随即又湮灭在无尽的阴霾之中。

西夏使臣团队原本嚣张至极的哄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鼓声震得戛然而止。

为首者原本随意攥着马鞭的手猛地一紧,指关节泛白。

毡帽下的眼睛瞪得滚圆,惊疑不定地盯着那个在雨中疯狂擂鼓的身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与不安。

就连柔嘉公主的车架也微微一顿,帷幔内侧的指尖死死抠住车壁。

听着那混着雨水的唱喝,她的眼眶瞬间滚烫,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中五味杂陈。

战鼓最后一声轰鸣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撞在城门拱券上,发出一声悠长而又震撼的回响。

王伦终于耗尽全身的力气,他缓缓扔了鼓槌,单膝跪在雨地里。

随后,他拔出佩剑,高举过顶,剑锋上的雨水如血般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大燕儿郎王伦,在此恭送公主——盼您早日归阙!”

他身后,不知是他的家丁还是侍卫小厮,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肆意流下,却无一人抬手擦拭,只是跟着齐声低吼:

“盼公主归阙!”

雨更大了,如注的雨水倾盆而下,打在青铜战鼓上,咚咚作响。′<幻@想±-?姬e (?{无?错[内\?%容±¢

鼓面上的水珠仍在剧烈震颤。

震了几震才滚落下来。

王伦跪着的石板前,己然积起一滩血水般的水洼——那是他挥槌时磨破的手掌渗出的血。

殷红的鲜血混着冰冷的雨水,在大燕的城门之前,洇开一道刺目的红。

明德门外的雨幕像是被谁撕开了缺口,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层层银白水雾。

柔嘉公主的和亲仪仗停在三丈开外,车辇在雨帘中泛着冷光,却比不得场中对峙的气氛更冰寒。

他娘的!这么长时间柔嘉公主跟舔狗一样的,追着你。

你无动于衷。

现在她走了。

你跑这跪着来了!

谁让你跪了?你有什么脸跪到这儿来,你凭什么跪这儿来?

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你是要给西夏使臣上眼药吗?你圣贤书读狗肚子里去了吗?

不只是二皇子,还有其他的一些皇子,官员,惊呆了。

心里的咒骂语无伦次,和个亲,干嘛发生这么多意外呢?

现在怎么办?

抓了这小子。

兴国公呢?

还不把你儿子抓了,抓回去,狠狠揍一顿。

但是没有人动手,就连西夏使臣也有些措手不及。!x!i?a/n-y.u′k~s¢w¢.¢c!o~m′

他们一步步走近跪着的王伦,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

“找死呀!”

此时此刻,整个明德门除了雨声,一触即发。

就连送行的那些女眷也都惊住了。

她们有的笑话了好久,柔嘉公主贵为一国公主,追着兴国公世子王伦。

如今,难道要见证一对鸳鸯喋血明德门。

不好?

大家都想逃走,谁知道送人还有风险。

但是也不敢随便乱动。

万一谁动谁就是目标该怎么办?

此时,雨声反而成了最好的保护。

淋着点雨吧,看上去惨点,但是它安心呐!

这里有贵女,也有世家夫人,一个个噤若寒蝉。

不能轻易看笑话,看笑话就有代价。

柔嘉公主不怕死,但是大家怕呀!

此时,天幕之上的歌曲,挺滑稽的,

像鼓点一样打着节拍的声音,敲在人们心头,咚咚咚咚。

一个女子嘶哑的唱着,

“你……妈没有告诉你,撞到人要说对不起,本来今天好好的。”

诡异的乐声裹着雨雾,让人只觉得这天地万象真他娘的破碎迷离。

……

“疼!是真疼。”

天幕之上,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裹挟着丝丝冷气,渗进沈悦琳小朋友的鼻腔。

她好奇地踮着脚尖,努力扒在采血室的玻璃窗前,小巧的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透过朦胧的雾气,她瞧见一个小朋友正紧紧蜷在妈妈怀抱里,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兽般剧烈挣扎着。

小朋友的发梢上,还沾着早晨被雨打湿后的小卷毛,既可爱又可怜。

“啊——我不要!”

尖锐的尖叫声震得玻璃窗都嗡嗡作响。

小男孩肉乎乎的小腿乱蹬,不一会儿,脚上的小熊袜子就被他给踢飞了,孤零零地落在一旁。

一旁的父亲咬着牙,按住孩子抽搐不停的胳膊。

手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捏碎那细小的骨头。

“啊!”

“啊……”

“我不扎了,不扎了!”

小男孩哭得声嘶力竭。

“别动了!”父亲焦急地呵斥着。

“再动一次扎不好,还得扎两次?”护士阿姨也在一旁耐心地劝说。

小孩一听,吓得抽泣着,身体微微颤抖,终于是不敢再乱动了。

随后,护士阿姨把小孩的胳膊绑住,又轻轻拍了拍,那动作仿佛是在安抚这块肉,只要拍拍它就能听话似的。

护士戴着医用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手里的真空采血管折射出冷冷的光。

那管子可比沈悦琳在太医院见过的银针粗上好几圈呢。

沈悦琳小朋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粗粗的针尖缓缓扎进小孩的胳膊,管子里的血也一点点地升起来。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心头血入药”这个词。

虽然她清楚扎的只是小孩的胳膊,可这脑袋却不受控制地往那方面想。

她曾听说,心头血入药,那可是要首接扎胸膛,取的是真真正正从心脏流出的血。

想到这儿,沈悦琳小朋友忍不住用自己的小手紧紧捂住心脏,仿佛这样就能护住自己的小心脏不被伤害。

她感觉那里好像有了感应一般,“怦怦怦怦”跳得格外厉害,仿佛要冲破胸膛蹦出来。

她只好紧紧闭上眼睛,小小的身体哆嗦了一会儿,心里想着:就一会儿就好了!

她还听说过,宫里哪位娘娘为了获得皇祖父的宠爱,居然狠心取自己的血来做汤、做点心。

一想到那画面,沈悦琳就忍不住皱眉,觉得肯定不好吃,也不知道皇祖父怎么能吃得下。

正在她低着头,试图安抚自己慌乱的心脏,眼睛盯着脚面发呆的时候。

突然听到护士阿姨清脆的声音喊道:“沈悦琳小朋友,过来采血。”

沈悦琳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咯噔”一下,又害怕起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抽抽地疼。

不好!她心里一惊,难道心头血真的要往胳膊跑了?

“怕什么?就是蚊子叮一下的事儿!”

表姨苏琪在一旁不合时宜地说道。

简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谁家的蚊子能叮出这么多血来呀?骗小孩儿哪有那么容易骗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