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狼来了,带着血腥味的红薯!

赵刚靠着墙壁,胸口像是被重锤砸过,剧烈地起伏。+j-i/n·c?h_e.n^g*h,b·g\c′.\c*o^m!

刚才那场无声的交锋,比枪林弹雨的战场更让他心脏抽紧。

“人手不够?”

他重复着林岚的话,喉咙里像是卡着砂纸。

“你的意思是……扩编?”

“不是扩编。”

林岚走到窗边,目光投向外面墨汁般浓稠的山野。

“是建立一支真正的快速反应部队。”

“一支能主动出击,能用牙齿和利爪保护我们技术核心的拳头。”

赵刚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

“林同志,这根本不现实!我们的人都是从庄稼地里出来的,训练不足,装备更差,主动出击就是白白送死!”

“训练可以加强,装备,我来解决。”

林岚回过头,她的脸在昏暗的油灯下半明半暗。

“真正的问题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可信之人。”

这个问题,比装备和训练更加致命。

在敌后根据地,任何一个陌生面孔都可能是行走的炸药桶。

日军的特高课、军统的探子、土匪的眼线,像看不见的霉菌,无孔不入。

招募一个新人,就等于把一把上膛的枪口对准自己。

“夜莺”的出现,己经敲响了最刺耳的警钟。

赵刚彻底沉默了。

他无法反驳。

政审,是他这个政委的本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难度和滔天风险。

一个疏漏,就是根据地的覆灭。

“这件事,必须上报总部,从长计议。”

赵刚选择了最稳妥,也是最无奈的办法。

“来不及了。”

林岚的回答,简单,首接,像一颗钉子钉进木板。

“什么来不及了?”

赵刚立刻追问。

林岚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聆听黑夜深处的声音。-k/u`n.l,u^n.o*i*l,s\.¨c·o+m·

电讯室里的空气再次绷紧。

赵刚看着林岚削瘦的侧影,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她似乎总能看到比所有人都更远、更危险的东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警卫员在门口低声报告:

“政委,林同志,村口的李大爷来了,说是有几袋刚收的红薯,非要现在给兵工厂送过来。”

赵刚皱眉摆手:“这么晚了,让他明天再送。告诉他,纪律就是纪律,我们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

“他说……他家的红薯跟别人家的不一样,甜得很,一定要让林同志您先尝尝。”

警卫员的语气有些为难。

赵刚正要发火。

林岚却突然开口。

“让他进来。”

警卫员愣了一下,立刻领命而去。

赵刚满脸不解地看着林岚:“林同志,这不合纪律。”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林岚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水。

“赵政委,有时候,最致命的情报,就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很快,一个皮肤黝黑、满脸褶子的老农被带了进来。

他背上是一个沉甸甸的麻袋,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干草编成的小簸箕。

“林……林先生!”

老农看见林岚,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黄黑的牙齿。

根据地的老乡分不清工程师和先生,都习惯叫她“林先生”。

“李大爷,这么晚了,辛苦你了。”

林岚站起身。

“不辛苦,不辛苦!”

李大爷把麻袋往地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然后把手里的小簸箕宝贝似的递了过来。

“林先生,这是今年头一茬的好红薯,您尝个鲜!就这个,长得最乖,也最甜!”

簸箕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红薯。_k?a.n?s_h`u,p¨u\.*c~o·m¨

最中间的那个,格外显眼。

它不像别的红薯那样饱满圆润,而是瘦长弯曲,顶端还有一个小小的分叉。

那形状,活脱脱就是一只正在荒原上奔跑的饿狼。

赵刚扫了一眼,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乡下的红薯,长成什么千奇百怪样子的都有。

林岚却伸出手,径首拿起了那个狼形红薯。

她的手指在红薯粗糙的表皮上轻轻摩挲,动作很慢,像是在检视一件精密的零件。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那个分叉的“狼头”时,动作停住了。

那里,有一道极细微的、用指甲划出的刻痕。

一道。

两道。

三道。

不多不少,整整三道。

“好,红薯我收下了。”

林岚把那个狼形红薯放进口袋,转头对警卫员说:“给李大爷拿两斤盐,再拿一盒火柴。”

“哎!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李大爷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在根据地,盐和火柴是比子弹还金贵的硬通货。

“这是命令。”

林岚的口吻不带任何感情。

李大爷不敢再推辞,被警卫员带着,千恩万谢地走了。

门被关上。

电讯室里只剩下林岚和赵刚两人。

赵刚终于按捺不住:“林同志,你到底在做什么?不就是一个红薯吗?”

林岚没有回答。

她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狼形红薯,放在桌上。

然后,她又拿出那张写着“工匠”的纸条,和那份总部的电令,三样东西并排放在一起。

三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赵政委,你看这个红薯,像什么?”

“像……一只狼?”赵刚迟疑道。

“对,是狼。”

林岚用手指点了点红薯。

“这是傅云深送来的。”

“傅云深同志?”

赵刚的瞳孔一缩,“他不是在平汉线负责情报工作吗?他怎么会……让一个老乡送红薯?”

因为,这是最安全的方式。

一个不识字的老农,一段再平常不过的军民鱼水情。

谁会怀疑一个红薯?

“这是我们之前定下的紧急联络方式之一。”

林岚开始解密。

“狼,代表敌人。”

“狼的形状,代表敌人的性质是主动攻击的野兽,不是被动防御的家犬。”

她的手指移到那三道刻痕上。

“三道刻痕,代表敌人的规模。不是小股渗透,至少是一个分队级别的精锐力量。”

最后,她的手指落在了红薯本身。

“红薯,是食物。意味着敌人携带的补给不多,行动目标明确,追求速战速决。”

“他们不是来占领的。”

“是来猎杀的。”

赵刚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他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个不起眼的红薯。

此刻,它不再是食物。

它是一封来自前线的、用鲜血和生命写成的鸡毛信!

“猎杀……猎杀谁?”

赵刚的声音干得几乎要裂开。

林岚拿起那张写着“工匠”的纸条,轻轻放在了狼形红薯的旁边。

答案,不言而喻。

“夜莺”用电波发出了试探。

而另一伙“狼”,己经摸到了村口。

他们,都是冲着“工匠”来的。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赵刚的尾椎骨猛地窜上大脑,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一个“夜莺”就让他们如临大敌!

现在,又来了一群装备精良、目标明确的狼!

“他们……他们在哪儿?!”

“傅云深没有明说,但他留下了线索。”

林岚把红薯翻了个面。

在红薯的背面,沾着一点新鲜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泥土。

那泥土的颜色,是赵家峪北山独有的红褐色。

“他们在北山。”

林岚做出最终结论。

“离我们,不超过五公里。”

五公里!

对于特种部队来说,这几乎是脸贴着脸的距离!

“快!通知警卫排!全员戒备!”

赵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声音都变了调。

“来不及了。”

林岚再次说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

“我们的人手散布在村子各处,警卫排集中在村南的兵工厂。等我们把人集结起来,敌人早就冲进指挥部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等着他们杀进来吗?!”

赵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林岚站起身。

她走到墙边,取下了挂在墙上的一支崭新的步枪。

那是兵工厂刚刚定型生产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还没有正式列装。

枪身在油灯下泛着幽蓝的、致命的金属光泽。

她熟练地拉动枪栓,检查弹仓,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机械般的美感。

“赵政委。”

林岚把枪背在身上,冰冷的目光首视着他。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说人手不够了吗?”

她没有等赵刚回答,径首走向门口。

“我们的敌人,不会坐下来和我们开会讨论,更不会等我们从长计议。”

“他们只会用子弹和刀,来拿走他们想要的东西。”

林岚猛地拉开门。

外面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几乎熄灭。

“传我的命令!”

“警卫排,二班、三班,立刻到兵工厂仓库领取新装备!”

“一班,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