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跳崖的“陈野”
他混了半辈子，杀人放火都干过，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踩住的蚂蚁，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这个男人身上的杀气，太重了。
那不是装出来的，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才会有的东西。
“听着，”陈野的声音压得很低，像魔鬼在耳边私语，“你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被道上的人追杀，横竖都是一死。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
陈野稍微松了松手，让一丝空气能钻进赵西的肺里。
“咳！咳咳……”赵西贪婪地呼吸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第一，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把你从这里扔下去，你会摔成一滩谁也认不出来的肉泥，死得毫无价值。”
“第二，”陈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诱惑，“你替我去死。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很体面的‘结局’。事成之后，我们会给你远在乡下的老母亲送去二十万。这笔钱足够她安度晚年，风光大葬。”
赵西的瞳孔猛地一缩。
老母亲，是他心里唯一的软肋。
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那个把他拉扯大，自己却没能尽一天孝道的老娘。
他看着陈野，眼神里充满了怀疑：“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没有资格不相信。·鑫^捖·夲^鉮+颤? -勉¨肺·越*渎~”陈野冷笑一声，“你只能赌。赌我，比那些追杀你的债主更讲信用。而且你别无选择。”
赵西沉默了。
他知道，陈野说的是实话。
他烂命一条，死不足惜。
如果能用自己的死，换来老娘下半辈子的安稳，这笔买卖，值。
“好……我答应你。”赵西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很好。”陈野松开了他。
赵西瘫软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现在，脱掉你的衣服。”陈野命令道。
两人很快交换了衣服。
陈野穿上了赵西那身散发着馊味的破旧夹克，而赵西，则换上了陈野那身黑色的夜行衣。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陈野。”陈野看着这个和自己身形酷似的男人，眼神冰冷，“一个被警方和仇家逼到绝路的亡命徒。”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些粉末，在赵西的脸上和手上涂抹起来。那些粉末，能暂时改变皮肤的颜色和质感，让赵西看起来，更像一个养尊处优的人。
接着，他又拿出那套，早就准备好的指纹膜，仔细地贴在了赵西的十根手指上。
最后，带上一个口罩。
做完这一切，陈野退后两步，打量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k*s^w/x.s,w?.`c.o/m~
“走吧，该去，我们该去的地方了。”
陈野押着赵西，从楼梯下了楼。
楼下，那辆桑塔纳，依旧静静地停在黑暗中。
看到两个人下来，李子文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己经“变身”成陈野的赵西，又看了看，穿着破旧夹克，戴着鸭舌帽的陈野，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陈先生，真是天生的演员。”
“少废话。”陈野把赵西，塞进了车后座，“去断魂崖。”
断魂崖，是羊城郊区一处著名的自杀圣地。
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悬崖。下面是嶙峋的怪石和湍急的河流。从那里跳下去，九死一生，不，是十死无生。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
车里一片死寂。
赵西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漆黑的树影，眼神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一丝解脱。
陈野则闭着眼睛，靠在另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子文坐在副驾驶上，通过后视镜，观察着这两个人，嘴角始终挂着那副，温和而又深不可测的笑容。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断魂崖的入口处。
“好了，接下来的路，需要你们自己走了。”李子文转过头，对陈野说道，“我们的人，己经把周围都清空了。而且，我们‘无意中’向警方透露了一个‘线索’，说通缉犯陈野很可能逃到了这里。”
“警察，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会赶到。”
“时间，足够了。”陈野睁开眼睛，拉开车门，拽着赵西下了车。
“记住，待会儿该怎么做。”陈野在赵西的耳边，最后叮嘱了一句。
赵西，面如死灰地点了点头。
陈野押着他，一步一步地朝着悬崖边走去。
山顶的风很大，吹得人的衣服，猎猎作响。
站在悬崖边，往下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只能听到，河水拍打着岩石的轰鸣声。
“就是这里了。”陈野说道。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在赵西的左肩上，比划了一下。然后，他按照，自己伤口的位置和角度，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噗嗤！”
“啊！”赵西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
陈野没有停手，他又在赵西的身上，制造了几道，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刀伤。
然后，他将一把沾满了自己指纹和血迹的手枪，塞进了赵西的手里。
“警察来了之后，你就对着天上开一枪。然后，就说，你就算是死，也不会被他们抓住。”
“然后，你就从这里跳下去。”
“记住，跳的时候，脸一定要朝下。”
赵西看着陈野，那双比悬崖下的黑暗还要冰冷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己经没有退路了。
他惨然一笑：“二十万，一定要送到我妈手里。”
“放心。”陈野点了点头。
远处，己经传来了警笛的尖啸声。由远及近。
“时间到了。”陈野说完，转身，就消失在了旁边的树林里。
赵西一个人，站在悬崖边。
他看着山下那闪烁的警灯，越来越多。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里的枪，朝着漆黑的夜空，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山林。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我陈野，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落在你们这帮废物手里！”
山下的警察，听到了枪声和喊话声，立刻用探照灯，锁定了他的位置。
“悬崖上的人听着！你己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扩音器里，传来警察威严的喊话声。
赵西看着那些，正在向山上冲来的，警察的身影。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解脱的笑容。
“妈，儿子不孝。下辈子再报答您了……”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
然后，他张开双臂，像一只折翼的鸟儿。
纵身一跃，朝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