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仙溜煤球

第215章 :被抓

黑暗。·3!0-1^b+o′o+k`..c!o-m*

不是虚无,是粘稠的、带着铁锈和内脏腥气的黑暗,沉甸甸地压在眼球上。

意识像沉在浑浊水底的碎瓷片,偶尔被痛楚的暗流冲撞,翻腾起一些模糊的光影和声响。

井中怪物狂怒的咆哮。老陈他们撕心裂肺的尖叫。身体砸在墙上,骨头碎裂的闷响。还有灵台深处,那灰白死气与“源初之印”融合时,一声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叹息。

然后,是更漫长的、被拉扯、被搬运的颠簸感。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火辣辣的刺痛。偶尔有冰冷的光线刺破眼皮,晃一下,又迅速消失。耳边是模糊的、压低的交谈声,词汇破碎,听不真切,但那种冰冷的、不带感情的语调,像手术刀刮过骨膜。

“生命体征极度不稳定”“灵介污染深度扩散,已侵入内核区”“左臂组织‘归寂’现象不可逆”“‘源初之印’活性微弱,但确认存在”“运输过程确保绝对隔离”

“碑”。是“碑”的人。

他们还是找到我了。在我被那井中怪物重创、意识涣散的时候。

也好。

至少暂时不用面对那个怪物了。

我放弃了所有挣扎,任由意识在疼痛和黑暗的潮汐中沉浮。身体象一件破损的行李,被随意地搬运、放置。左臂那片灰白的死寂已经蔓延过了肩膀,向着胸膛蚕食,所过之处,一片冰冷的麻木,仿佛那部分的肉体正在悄然蒸发。右半身则充斥着各种力量冲突后的剧痛和虚弱。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停止了。

我被放置在一个冰冷、坚硬的平面上。空气里的味道变了,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某种奇怪的、类似臭氧的金属味,钻进鼻腔。

咔哒。嗡——

某种仪器激活的低频噪音在头顶响起。几道冰冷的、不同颜色的光线在我身上来回扫描。

“开始全面检测记录。”“尝试抽取‘源初之印’样本”“警告!目标灵介出现剧烈排斥!能量读数失控!”“中断抽取!激活稳定程序!”

一股强大的、带着强制镇静效果的冰冷能量注入我的身体,强行压制住灵台内因外来探测而本能躁动的“杂音”和那片新融合的灰白死气。*s¨i¨l/u?x_s?w·./c?o\m~剧痛稍减,但一种更深的、灵魂被束缚的窒息感扼住了喉咙。

我象一块被钉在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检测。扫描。记录。

他们在我身上忙碌着,效率极高,却没有任何多馀的交流,只有冰冷的仪器声和简短的指令。

我闭着眼,却能模糊地“感觉”到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纯白色的、没有任何多馀陈设的房间,墙壁、天花板、甚至身下的平台,都散发着一种非自然的、冰冷的材质感。空气恒定在一个令人不适的温度。这里不象医院,更象是一个实验室。

“碑”的实验室。

他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源初之印”?还是我这个人形“污染源”本身?

就在我麻木地承受着这一切时——

一直沉寂的、与灰白死气融合后便再无动静的“源初之印”,在又一次高强度扫描过后,突然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不是反抗。不是攻击。

而是一种微弱的、仿佛被什么遥远的东西“呼唤”着的共鸣?

这悸动转瞬即逝,却被我清淅地捕捉到了。

几乎同时,我贴身藏着的、那个属于黑衣女人的金属通信器,也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感!

不是震动。是温度的变化!

怎么回事?!

这通信器和“源初之印”产生了某种联系?!

没等我细想,实验室的自动门无声滑开。

脚步声。不是之前那些研究人员轻巧规律的步子,而是更沉重、更稳定的步伐。

一个身影停在了我所在的平台旁。

我艰难地掀开一丝眼皮的缝隙。a:5d4.看¥书%?d -{?追d最?新1_章a\

°节§:

逆着顶灯刺眼的白光,我看到一个穿着深灰色制服、身形高大的男人。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面容冷峻,线条硬朗得象用斧头劈出来的,一双眼睛是近乎黑色的深褐,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久居上位的、洞悉一切的平静。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象在评估一件刚刚入库的、有些棘手的古董。

他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闪铄着幽蓝色数据的透明面板,指尖在上面快速划动着。

“何十三。”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清远大学物理系二年级学生。父母早亡,由祖母抚养长大。社会关系简单。无特殊背景记录。”

他象是在念一份文档。

“根据现有数据,你于近期连续接触并介入多起‘异常阈值事件’,包括但不限于:‘种子-7衍生物’失控案、‘旧文档馆’非法闯入、‘门扉-3’非正常开启,以及本次‘墟兽-低语者’苏醒事件。”

他每念出一个名词,我的心就沉下去一分。他们知道!他们什么都知道!甚至给那些东西都编了号!

“在此过程中,你的‘灵介’受到深度污染及不可逆改造,并意外承载了‘外道遗物:源初之印’碎片。”他的目光扫过我左肩那片仍在缓慢蔓延的灰白死气,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根据《异常实体管理及收容条例》最高优先条款,你已被列为‘keter级’潜在威胁,并临时标记为‘特殊观测样本:零号’。”

keter级?特殊观测样本?零号?

这些冰冷的词汇像判决书一样砸下来。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他抬起眼,那双深褐色的瞳孔如同两个冰冷的探针,直视着我。

“选项一:配合‘碑’的研究工作,提供关于‘源初之印’及你自身异变的一切数据。作为回报,我们将尝试延缓你身体的‘归寂’进程,并在可控环境下,为你提供最低限度的生存保障。”

他顿了顿,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却带着更深的寒意。

“选项二:拒绝合作。我们将执行标准‘keter级’威胁处理流程——‘彻底净化’。”

彻底净化

我毫不怀疑这个词背后意味着什么。像擦掉一个错误,像处理掉一堆危险的垃圾。

根本没有选择。

配合,是作为小白鼠,在冰冷的观测中缓慢消亡。

拒绝,是立刻被“处理”掉。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裂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表达着无声的质问。

为什么是我?

男人似乎读懂了我的眼神。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将手中的透明面板转向我。

屏幕上,显示出一幅复杂的、不断流动变化着的能量图谱,中心是一个极其黯淡、却结构诡异的灰白色光点——那应该就是“源初之印”。而在图谱的周围,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如同锁链般的淡金色纹路,若隐若现,似乎在试图束缚那个灰白光点,却又被其散发出的“空洞”死气不断侵蚀、消融。

“你的‘灵介’结构很特殊。”他平静地陈述,“在承受如此高浓度‘外道污染’和‘门扉杂音’冲击后,竟然没有立刻崩溃,反而形成了一种极不稳定的、动态的平衡。这种平衡,以及你与‘源初之印’之间这种近乎共生的连接状态,是前所未有的观测样本。”

他收回面板,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眼神象是在看一个稀有的、濒临破碎的实验皿。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量’。我们需要理解这个‘变量’,才能更好地预测和管理其他‘异常’。”

他微微俯身,声音压低了一些,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

“所以,告诉我你的选择,零号。”

“是作为‘样本’活下去,还是就此‘归寂’?”

我躺在冰冷的平台上,左胸那片灰白死气已经蔓延到了心口附近,带来一种心脏都被冻结的窒息感。右半身的剧痛和灵台内的混乱依旧肆虐。

看着男人那双毫无波澜的、如同深渊般的眼睛。

我知道。

从我接触到笔仙游戏,接触到那个“女孩”开始,从我灵台里那扇门被撬开开始,从我体内被埋入守碑人的秩序碎片开始不,或许更早,从我出生,或者从我祖辈开始

我的路,就已经注定通向这个冰冷的实验室,通向这个“零号”的标签。

没有救赎。没有奇迹。

只有冰冷的观测,和迟早到来的“归寂”或“净化”。

我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的

笑容。

然后用尽最后一点气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合作”

男人直起身,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

“明智的选择。”

他转身,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记录。样本‘零号’,选择合作。激活‘摇篮’协议,优先维持其生命体征及意识清醒。”

嗡——

身下的平台传来更低的震动,更多的冰冷能量注入体内,强行镇压着所有的痛苦和混乱,维持着一种诡异的、清醒的麻木。

实验室的灯光似乎变得更加刺眼。

我看着纯白的天花板,感受着左胸那片不断蔓延的冰冷死寂,和体内被强行“稳定”下来的混乱。

我知道。

从这一刻起,

何十三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

只是“零号”。

一个被观察,

被研究,

等待着最终“处理”的

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