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仙溜煤球

第242章 :林间亡命

卢慧雯那句带着哭腔的呓语,象一根冰锥,瞬间刺穿了我刚刚因为找到临时庇护所而稍微松弛的神经。天禧暁税旺 吾错内容

“它它跟出来了”

它?哪个它?

我猛地扭头看向她。她蜷缩在岩石夹角里,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却在涣散,没有焦点,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们刚才出来的那个山坡底部,那片被夜色和树影笼罩的黑暗。她的身体抖得象筛糠,牙齿咯咯作响,不是冷的,是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什么跟出来了?”我压低声音,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狂跳,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全身。

卢慧雯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一根颤斗的手指,指向那片黑暗。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凝聚起所剩无几的灵觉,拼命感知。

起初,只有夜风穿过林隙的呜咽,虫鸣,以及那该死的心跳背景音。

但很快,我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不是声音,也不是具体的东西。是一种感觉。那片我们刚刚逃离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多了一种冰冷的“注视感”。空气似乎也凝滞了一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粘稠和淡淡的,类似于祭坛石室里那种混合着铁锈和陈腐的怪味!

是那个黑雾!那个从青铜匣子里跑出来的鬼东西!它真的跟出来了?!它不是被陶俑和匣子联手压制了吗?!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刚刚稍微干爽一点的后背。

几乎就在我确认这感觉的同时——

一阵极其微弱、却直接钻进脑髓里的、充满了怨毒和饥饿意味的低啸声,仿佛从极远的地底,又仿佛就在身旁的阴影里,飘飘忽忽地传了过来!

这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无视物理距离,直接作用在精神上!我脑袋里嗡的一声,象是被重锤砸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吴4墈书 首发旁边的卢慧雯更是直接抱住了头,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跑!

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身体的疲惫和伤痛,我一把抓起地上光芒几乎熄灭的陶俑塞进怀里,另一只手猛地将卢慧雯从地上拽起来!

“走!”

我低吼一声,拖着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岩石夹角,朝着与那气息传来方向相反的山林深处亡命奔去!

什么休息,什么处理伤势,全都顾不上了!被那东西追上,绝对是比溶洞里冻死饿死更恐怖的下场!

山林夜路,崎岖难行。脚下是盘根错节的树根和湿滑的落叶,头顶是纵横交错的枝桠,不断抽打在脸上、身上,火辣辣地疼。黑暗象是浓稠的墨汁,只有微弱的天光勉强勾勒出前方模糊的轮廓。

我架着卢慧雯,几乎是凭着本能和求生欲在狂奔。肺象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双腿沉得象灌了铅,每一步都感觉是最后一步。

怀里的陶俑几乎没有了温度,力场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只能靠它本身一点点体积提供微不足道的心理安慰。e`z!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背包里的“枢机”死寂一片,但我能感觉到它冰冷的轮廓隔着背包布料硌着我的后背,象一块罪恶的烙印。

那诡异的低啸声并未追近,但也未曾远离。它象是跗骨之蛆,飘荡在周围的黑暗里,时左时右,时远时近,玩弄着猎物的神经。冰冷的“注视感”如影随形,无论我们跑向哪个方向,它总能重新锁定我们。

它在驱赶我们?还是它在把我们逼向某个特定的地方?!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不行了我我真的跑不动了”卢慧雯带着哭腔,声音断断续续,几乎是在哀求。她的重量越来越沉,脚步跟跄,好几次都差点带着我一起摔倒。

我知道她到极限了,我自己也快撑不住了。失血,脱水,体力透支,精神重压再跑下去,不用那黑雾动手,我们自己就得累死。

必须想办法摆脱它!或者至少争取一点喘息的时间!

我的目光疯狂扫视着周围的地形。不能一直直线跑,得利用环境!

前方出现了一片茂密的、带着尖刺的灌木丛。我毫不尤豫,架着卢慧雯就钻了进去!尖利的刺划破了衣服和皮肤,带来一阵刺痛,但我们顾不上了。

钻进灌木丛,我们压低身体,利用茂密的枝叶尽可能屏蔽身形,然后改变方向,横向移动了一段距离,再猛地冲出来,朝着另一个方向继续狂奔。

身后那低啸声似乎停顿了一下,仿佛在重新定位。

有效!

我心中稍定,继续利用地形,时而钻入藤蔓缠绕的低矮林地,时而跳过横倒在地的枯木,不断变换着方向和速度。

这象是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变向都耗费巨大的体力和心神,但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那东西的追踪。那低啸声不再那么稳定,变得有些烦躁和愤怒?

但我们自己的消耗也更大了。

又坚持着逃了不知道多久,我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开始模糊,全凭一股不想死的本能驱使着双腿。卢慧雯已经完全靠我拖着走了,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什么。

就在我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倒下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小片相对开阔的、布满巨大卵石的河滩!一条不算太宽的山溪在卵石间潺潺流淌,发出清脆的水声!

水!

看到溪水的瞬间,干渴到了极点的喉咙仿佛要冒烟。但更让我在意的是,溪流或许能干扰甚至阻断那东西的追踪!很多邪门的东西都怕流动的水!

“坚持住!过河!”我嘶哑地鼓励着卢慧雯,用尽最后的力气,拖着她冲下河滩,跟跄着踏进了冰凉的溪水中。

溪水不深,只到膝盖,但水流湍急,冰冷刺骨。踩在滑溜的卵石上,好几次都差点摔倒。我死死抓着卢慧雯,半拖半抱,艰难地朝着对岸挪去。

冰凉的溪水似乎带来了一丝清醒。在走到溪流中央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对岸的树林黑黢黢的,寂静无声。那诡异的低啸声消失了?

那股如芒在背的冰冷注视感,似乎也减弱了?

它被河水挡住了?

我不敢确定,也不敢久留。拖着卢慧雯爬上对岸,我们瘫坐在卵石滩上,连挪动到更隐蔽地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剧烈地喘息,象两条濒死的鱼。

我警剔地感知着对岸,手里紧紧攥着那块几乎变成普通石头的陶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对岸依旧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和溪流的哗哗声。

那东西好象真的没有跟过来?

一种劫后馀生的虚脱感混合着难以置信的庆幸,缓缓涌了上来。我们暂时安全了?

我靠在冰冷的卵石上,看着怀里气息微弱、几乎昏迷的卢慧雯,又摸了摸背包底层那个冰冷的“枢机”,再想起溶洞里那本笔记和骸骨的警告,心头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甩掉了黑雾,只是解决了眼前的危机。

“枢机”的隐患,物资的匮乏,卢慧雯糟糕的状态,以及如何真正离开这片诡异山区一个个难题,像更加沉重的枷锁,套在了脖子上。

天,快亮了吧?

我看着东方天际那丝几乎难以察觉的、鱼肚白般的微光,感受着浑身散架般的疼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第一次如此清淅地意识到——

逃出溶洞,只是从一个小的噩梦,跌入了一个更大的、更加真实的噩梦。

而这场噩梦,还远远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