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暗处的目光
一切都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却象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传到我耳朵里,变得有些遥远和不真实。`1′4~k¢a·n¨s~h!u!.,n+e!t·
我坐在椅子上,背挺得笔直,右手依旧紧紧攥着那截封魂木,左手无意识地搭在膝盖上,指尖冰凉。
一夜未眠,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不是因为困,而是因为一种高度戒备后的疲惫和紧绷。
玲儿姐的警告像淬了冰的针,扎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提防寨子里的人。
我下意识地竖起了全身的感知,不仅仅是针对背包里那个暂时被屏蔽的“枢机”,更是针对这吊脚楼外,那些看似平常的声响和动静。
阿婆端着早饭上来时,我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动作大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阿婆象是没看见我的失态,将一碗清粥和一碟咸菜放在旁边的小几上,浑浊的眼睛扫过床上依旧沉睡的卢慧雯,又落在我紧握封魂木的手上,停顿了一瞬。
“吃饭。”她只说了两个字,声音平淡无波,然后便转身下了楼。
我看着她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疑虑更深了。阿婆知道多少?她属于玲儿姐说的需要“提防”的人吗?
食不知味地喝完那碗粥,嘴里残留着米粒的淡香和咸菜的涩味。,x.i^a,n¢y¢u?b+o¢o·k+.·c\o?m·我走到窗边,通过窗纸的缝隙,小心地向外望去。
院子里,黄大山依旧在劈柴,动作沉稳有力,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几个寨民从院外经过,有男有女,看到在院子里忙碌的阿婆,会停下来打个招呼,说几句我听不懂的土话。他们的目光偶尔会看似无意地扫过我这扇窗户,虽然很快移开,但那瞬间的审视和探究,却象细小的芒刺,扎在我的感知里。
不是明显的敌意,更象是一种衡量,一种评估,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或者隐藏得更深的什么东西。
我收回目光,靠在窗边的墙壁上,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在这个看似安宁的寨子里,我仿佛成了一个被放在放大镜下观察的异类,一举一动都可能引来未知的反应。
不能坐以待毙。
玲儿姐说要“等”,等长辈回来,等找到方法。但我不能真的就这么干等着。时间拖得越久,变量越多。“蔽机符”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卢慧雯体内的残魂是个定时炸弹,寨子里潜在的敌意更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的目光再次落回房间。除了我和卢慧雯,就只有那些从溶洞和矿坑带回来的东西。
背包放在墙角,里面是“枢机”、那本泛黄的笔记,还有一些零碎的物品。旁边凳子上放着装有绝灵草的铁盒,以及绘制了“蔽机符”的封魂木。
信息。我现在最缺的就是信息。
我走到墙角,拿起那本泛黄的笔记。?三·8,墈¨书¨旺+ ^蕞·薪.蟑_結*哽~鑫!哙~之前只是粗略看过,重点关注了关于“钥匙”警告和那个偏方的部分。现在,或许应该更仔细地翻阅一遍,看看几十年前那队人,还记录了些什么关于锁龙井、关于这片局域的细节。
我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摊开笔记,就着窗外透进的光线,一字一句地仔细阅读起来。
前面的内容大多已知,记录了他们初探锁龙井的震惊,与守陵人的冲突,“公司”的出现,以及逐渐意识到“钥匙”的异常。字里行间充满了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特有的考据和怀疑精神,但也透露出越来越浓的恐惧和无力感。
当我翻到笔记后半部分,记录他们发现另一个出口(也就是我和卢慧雯逃出来的那个裂缝),并决定摆脱“钥匙”引导,尝试从那里逃离时,我的目光被几段看似不起眼的描述吸引了。
“此处岩壁纹理奇异,非天然形成,似有人工开凿之痕迹,与井壁符文有几分相似,然更为古拙”“于裂缝信道中,拾得半片残破玉珏,质地上乘,刻有鸟兽云纹,风格迥异于已知任何朝代,陈疑其为上古遗物”“临近出口,嗅得异香,似檀非檀,寻之,见岩缝中生有一株三叶奇花,色如碧玉,莹莹有光,刘欲采之,忽感头晕目眩,几近昏厥,遂弃”
人工痕迹?残破玉珏?三叶奇花?
这些细节,在之前逃命的匆忙中,我完全忽略了。现在再看,却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锁龙井附近的局域,似乎隐藏着比我们看到的更多的东西。那些古老的人工痕迹,那片玉珏,还有那株能让接近者头晕目眩的奇花它们和锁龙井、“母亲”、“钥匙”之间,会不会存在某种联系?
尤其是那株三叶奇花。“色如碧玉,莹莹有光”,“嗅得异香,似檀非檀”,接近会“头晕目眩”这描述,怎么有点象是古籍中偶尔提及的,只生长在纯净灵脉节点附近的——“凝魂草”?
据说这种草蕴含温和的天地灵气,能滋养稳固神魂,对一些神魂损伤有奇效。但其周围往往有天然形成的能量场,心术不正或心神紊乱者靠近,会受其排斥,产生晕眩等不适。
如果那真是凝魂草是不是对卢慧雯受损的神魂有帮助?
这个发现让我心跳加速。虽然只是猜测,但至少提供了一个可能的方向!
我强压下立刻就想返回那个裂缝去查找的冲动。那里距离寨子不近,而且出口隐蔽,来回需要时间,更重要的是,现在离开寨子,风险太大。且不说可能遇到的危险,光是擅自行动,就可能引起寨子里那些“守旧激进”派的不满和行动。
必须忍耐。
我将笔记上关于这三处细节的记载反复看了几遍,默默记在心里。然后,我合上笔记,目光转向那截封魂木。
“蔽机符”的效力,似乎比昨晚又减弱了一丝。那种隔绝感不再那么清淅,“枢机”那冰冷的沉默,仿佛离我又近了一点。它在积蓄力量?还是在适应这层屏障?
我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灵觉,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探向背包里的“枢机”。
果然,屏障还在,但象是隔着一层磨损的毛玻璃,反馈回来的感觉模糊而滞涩,不再象最初那样明确。我的灵觉甚至能隐约感觉到“枢机”那冰冷坚硬的轮廓,以及其内部仿佛深海暗流般缓慢涌动的、令人不安的能量。
它在恢复。或者说,它在试图突破。
我立刻收回了灵觉,不敢再多做试探。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时间,真的不站在我这边。
整个白天,我几乎都待在房间里,守着卢慧雯,同时象一只受惊的兔子,警剔地感知着楼下的动静和窗外偶尔经过的身影。
下午的时候,阿婆又上来了一次,给卢慧雯喂了些水,检查了一下她的状况。她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离开时,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寨子北头的老猎户,今早从山里回来了,好象捡到了个什么稀罕物件,几个老家伙都过去看了。”
北头的老猎户?稀罕物件?
我心中一动。玲儿姐说过,寨子里擅长卜算和古籍研究的几位长辈外出了,难道回来了?还是别的什么?
阿婆说完就下楼了,留下我站在原地,心里翻腾起来。
这是个机会吗?去打听一下消息?还是一个试探?或者陷阱?
去,还是不去?
我看着床上依旧昏睡的卢慧雯,又摸了摸口袋里那截越来越感觉不靠谱的封魂木,眼神挣扎。
最终,对信息的渴望,以及对自身处境的焦虑,压过了心底的警剔。
我深吸一口气,将封魂木紧紧攥在手心,整理了一下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然后推开房门,走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