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苏醒与警示
不是卢慧雯那边,声音来自楼下。
我一个激灵,猛地从混沌的睡意中挣脱出来,心脏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是玲儿姐!她醒了?
也顾不上浑身的酸软和疲惫,我立刻起身,轻手轻脚地推开卢慧雯的房门,确认她依旧在沉睡,呼吸平稳,这才稍微放心,然后快步走下楼梯。
一楼堂屋里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黄玲儿半靠在躺椅上,身上盖着薄毯,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
她正用手捂着嘴,压抑地、一声接一声地咳嗽着,每一声都象是耗尽了力气,单薄的肩膀随着咳嗽轻轻颤斗。阿婆正端着一碗温水,小心地喂她喝下。
看到我下来,黄玲儿抬起眼,那双总是清亮的眸子此刻显得有些黯淡,带着重伤后的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和锐利,只是深处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玲儿姐,你怎么样?”我快步走到躺椅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担忧。
黄玲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又喝了一口水,才勉强压下了咳嗽,声音沙哑得厉害:“还死不了。”
她目光扫过我,落在我依旧下意识紧握着的右手上——那截封魂木被我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攥在手心。
“你成功了?”她问,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丝惊异。
我用力点头,将封魂木递到她面前,虽然上面的血痕已经黯淡,但那微弱的隔绝力场依旧存在。墈书屋小税王 追嶵歆章节“恩,虽然样子难看,但好象真的有点用。卢慧雯的情况稳定了一些,没有再出现那种被附身的样子。”
黄玲儿伸出有些颤斗的手,接过那截封魂木,指尖触碰到那些干涸混乱的血痕时,她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似乎在感受其中蕴含的混乱却执拗的力量。半晌,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封魂木递还给我,眼神复杂。
“胡闹但有用。”她给出了评价,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以自身精血意志强行构筑‘隔绝’之念,附着于封魂木这等灵材之上歪打正着。也幸好有我的血作为引子,中和了一部分反噬。”
她顿了顿,看向我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但这东西,维持不了多久。你的精血和意志是消耗品,封魂木本身的灵性也在被持续磨损。它就象个漏水的破桶,迟早会失去作用。而且”
她咳嗽了两声,才继续说道:“它只能屏蔽‘钥匙’的感应和低层次的干扰。如果‘钥匙’主动爆发力量,或者遇到更强的外部刺激,这层屏障瞬间就会被撕碎。”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这只是权宜之计。
“那有没有办法加强它?或者,找到更彻底的方法?”我不甘心地问。
黄玲儿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祠堂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眼神里闪过一丝馀悸。
“沟通虽然被强行打断了,”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但在老祖宗的意志降临,与那‘钥匙’对撞的瞬间我捕捉到了一些碎片。¢2?芭.看!书-王\ \蕞,鑫?漳′結.埂-欣^快/”
她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仿佛穿透了屋顶,看向了无尽遥远的虚空。
“那‘钥匙’它并非完整的‘意识’,更象是一个被设置好内核指令的、冰冷而固执的‘程序’。它的内核目的,就是‘回归’与‘连接’。回归它所认定的‘源头’,连接那被囚禁的‘母亲’之力。”
“它选择‘执钥人’,并非随机,而是筛选。筛选那些灵魂特质能与它产生某种‘共鸣’,并且身处‘节点’附近,有能力带它靠近目标的人。你,就是被它选中的其中一个。”
她的话象一块块冰冷的石头,砸在我的心上。程序?筛选?共鸣?节点?
“所以我逃不掉?”我的声音干涩。
“很难。”黄玲儿没有隐瞒,“一旦被标记,除非彻底摧毁它,或者满足它的‘条件’,否则它会象影子一样跟着你,利用你,直到你失去价值,或者死亡。”
死亡执钥者多殇。古籍上的预言再次浮现。
“那它的‘条件’是什么?打开锁龙井下的青铜门?还是释放那个黑雾?”我追问。
“不清楚。信息太破碎了。”黄玲儿摇了摇头,脸上疲惫之色更浓,“但可以肯定,锁龙井是关键。那里是‘母亲’被囚禁的内核局域,也是‘钥匙’渴望回归的‘源头’所在。它引导你去那里,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打开一扇门那么简单”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老祖宗的意志对‘钥匙’充满了厌恶和杀意。似乎在上古时代,这东西或者制造它的存在,曾带来过巨大的灾祸。但‘钥匙’本身极其特殊,似乎很难被彻底毁灭。至少,老祖宗降临的那一丝意志,无法在不对我造成不可逆损伤的前提下,强行抹除它。”
连黄家老祖都难以直接毁灭?!
一股更深的寒意从我心底升起。这东西,到底什么来头?
“那我们”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
“等。”黄玲儿吐出一个字,眼神却异常坚定,“等我恢复。等寨子里擅长卜算和古籍研究的几位长辈回来。我们需要更多关于‘钥匙’和锁龙井的信息,需要找到它的弱点,或者找到能安全剥离它与‘执钥人’联系的方法。”
她看向我,目光锐利:“在此之前,你手里的那个‘蔽机符’,是我们唯一的屏障。尽量节省使用,非必要,不要让它长时间处于激发状态,以免加速损耗。同时”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提防寨子里的人。”
我心中猛地一凛:“提防寨子里的人?”
“恩。”黄玲儿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钥匙’的存在,对寨子来说是极大的禁忌和威胁。族长和几位内核长辈或许还能从大局考虑,但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有些族人,尤其是那些比较守旧和激进的,可能会认为,解决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连同‘钥匙’和‘执钥人’一起清除。”
一起清除
这四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我的耳朵。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封魂木,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原来,那些寨民眼神里的疏离和警剔,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个外乡人,还潜藏着这样的杀机?
“我明白了。”我声音低沉地应道。生存的环境,似乎变得更加恶劣了。外有“钥匙”虎视眈眈,内有寨民可能的敌意,卢慧雯情况未明,玲儿姐重伤未愈真是四面楚歌。
“回去休息吧。”黄玲儿疲惫地闭上眼睛,“养好精神,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我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心里堵得难受。这一切,终究还是因为我。
默默站起身,我对阿婆点了点头,算是道谢,然后握着那截越来越感觉沉重的封魂木,转身重新上了楼。
回到卢慧雯的房间,我在椅子上坐下,却再无睡意。
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对我来说,前路依旧被浓雾和危险笼罩。
我低头看着手心那截漆黑的木头,感受着它散发出的、脆弱却真实的屏障。
这是玲儿姐用重伤换来的喘息之机,也是我用鲜血和意志构筑的、暂时的堡垒。
我不知道它能撑多久。
但我知道,在它破碎之前,我必须变得更强,必须找到更多的线索,必须活下去。
为了玲儿姐,为了卢慧雯,也为了我自己。
我握紧了封魂木,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和微弱的力场,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等?可以。
但绝不是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