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餐
送餐
“哎，这边！”
“接着！”
午间的骄阳倾洒在操场上，花坛里的植被也经不住灼人的温度，素日里疯长的草也蔫了，弓着身子如同年过古稀的老者。
操场上却是另一派蓬勃景象，两个班的篮球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不少学生顶着烈日将球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每每进球，欢呼声叫喊声便一同融入热浪。
当然，学生时期的体育课，有一群热血沸腾的人，就一定还藏着一批偷闲的鱼，比如说苏隐竹同学。
远处的球场上传来一阵阵欢呼的时候，他正和几个男生零零散散坐在树荫下闭目养神，祈求风的光顾以减缓闷热。
“这天热的简直不是人待的。”陆知背靠着台阶，声音有气无力。
“嗯。”苏隐竹摇头晃脑表示赞同，他左手扯着衣领，另一只用刚刚从体育老师办公室捡来的废纸扇风。
“我说，要不要跟哥们去吹空调？”陆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往苏隐竹身边挪挪，凑到苏隐竹耳边悄声说。
“热，”苏隐竹又往旁边挪，拉开一拳的距离，“待会儿要集合，上哪吹空调？”
“去体育馆那边的办公室呀，放心放心，我跟器材室那个退休老师可熟了！”陆知朝他挤眉弄眼一阵，拍拍胸脯担保道：“发现不了的，一会儿集合再出来就行，你不去我自己去啦。”
苏隐竹擡头望天，万里无云，即使在树荫下依旧热得人焦躁，于是跟着起身妥协道：“等会，我也去。”
......
“哟，陆同学，好久没来了。”
“嘿，王老师！这不天气太热了，球都不想打嘛。”
两人溜进器材室的时候，王老师正在清点上一个班的体育器材，说着，还热情地找来两个板凳让他们自己随便坐。
陆知兴冲冲起身帮忙数球，叫苏隐竹先休息一会儿，苏隐竹跟王老师打了招呼，坐在一旁吹空调，这会才觉得算是活过来了。
整理好器材，一向健谈的陆知开始跟王老师绘声绘色说起那场仍在胶着的球赛，说得那叫一个激情澎湃，跟是亲眼见着似的，但两人分明从自由活动开始就躲在树荫下乘凉，唯一跟比赛挂得上钩的就是听见那时不时传来的惊呼和女孩儿的打气助威。
“嘿，隔壁理实一班宋怀景和陈牧迟都上场了，给那群女生迷得，”陆知拍拍大腿，继续瞎扯，“我们班男生本来就少，还没了我这么个得力干将，我看这一场得输，你说是不是？”像是怕苏隐竹融入不了他们的话题，还特意回头拉上他。
“是是是。”苏隐竹毫无感情地点头附和。
“每次我们两个班打篮球都有好多女生来看，大热天的宁愿撑着太阳伞也不走。”听了这话王老师也呵呵笑起来，跟陆知讲了好些他们那个年代男女之间互生情愫的往事。
苏隐竹在一旁放空，没了灼人的热浪，整个人放松不少。
“哎，这位小同学呢？你怎么也不去打球？”王老师亲切地问。
“我不太会打。”苏隐竹随口胡诌。
其实多半是因为弹钢琴的缘故，也可能是苏小少爷本身就爱干净，或者两者都有，总之，他格外宝贝自己那双手，会弄脏手或者伤到筋骨的事从来不干。
忽然，器材室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师！我们班有个女生晕倒了，脸煞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穿着球服的男生冲进来，气喘吁吁地大喊。
闻言，三人立即站起跟着那位男生往外赶。那场篮球赛也因为忽如其来的意外不得不终止，三人赶到时晕倒的女生被一群人围在了人圈里。
“让让，都让开，老师来了！”带路的男生立刻帮着疏通人群，两边的人自觉向外散开，体育老师也急匆匆从操场另一头赶来。
王老师立即上前查看情况，晕倒的女孩嘴唇虽没了血色，但好在不久就恢复了意识，只是手指仍有些不受控的颤抖，东拼西凑地告诉老师自己可能是低血糖赶上经期导致的短暂昏厥。
体育老师先将女孩扶到树荫下，仔细询问了一番才得知女生中午没吃饭，下午又剧烈运动，这才造成意外。
“哎呀，说了你们这个年纪一定要好好吃饭呀！”见女生精神仍不太好，体育老师也狠不下心再责怪她，为了确保学生身体健康，她问道：“你们班班长是谁，过来一下。”
“老师。”宋怀景站上前。
“刚好是最后一节课，我看这姑娘身子还发虚，你帮忙开假条，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好。”宋怀景迅速回教室写好假条，将事情言简意赅告诉了何文正，等两人返回操场时女孩依旧完全缓过来了，何文正也仔细叮嘱一番，确认女生并无大碍，又把两人送到医院才返回学校。
“你先坐一会，我去挂号。”宋怀景安置好女孩，一个人打点好所有流程。通过专业细致的检查，女孩的晕厥确实是因为低血糖赶上特殊时期。
医生开了药，宋怀景让她坐在等候室，自己去取了药，将医生潦草的字迹在纸盒上重新誊写一遍递给她。
“老何已经通知了你妈妈，她很快就过来，晚自习我帮你请假。”宋怀景见女孩使劲绞着手，以为她在害怕，又出言宽慰道：“别担心，医生说不严重，回去好好调理一下，以后记得按时吃饭。”
谁知他刚说完，女孩垂着头小声啜泣起来。宋怀景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说：“回去好好休息，我在这等你妈妈过来再回去。”
“宋怀景，”女孩仍垂着头，声音很小：“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沉默片刻，宋怀景肯定了她的疑问。
女孩不说话了，紧紧抓着手里的药盒，“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宋怀景声音放得更轻：“每个人都有不舒服的时候，这很正常，不需要自责。”
女孩还想再说点什么，宋怀景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恰巧女孩也学过乐器，一听就知道曲子的名字。不像是音乐软件上截取的片段，因为没有伴奏。
宋怀景扫了眼备注，眼睛是藏不住笑的。她默默注视着宋怀景快步走出等候室。
“你还在医院吗？”男生清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嗯。”
“那个同学还好吗？”
“没事，医生给开了药，等她家长到了我就回学校，可能还要一会儿。”宋怀景跟对方解释道。
“......那你吃饭没有？”苏隐竹似乎有点别扭，语速飞快地问。
“还没，”宋怀景有心逗他，“要给我送饭啊？”
“......”忽地被戳中心思，苏隐竹心跳漏了一拍，蒋阿姨正拿着饭盒从厨房出来，看见苏隐竹像木桩似的杵在桌边，询问他怎么了。
苏隐竹把手机拿远，含糊着说没事没事，轻咳两声定定神，又对着电话说：“蒋阿姨做了挺多的，还有鸡汤，回学校吃肯定赶不上晚自习了......”
“真给我送啊？”宋怀景笑起来，虽然有点可惜，但还是婉拒道：“不用了，我回去随便凑合一下，你先去上课。”
“可是我已经在打包了。”苏隐竹倔强地表示。
对方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希望落了空，宋怀景停顿片刻，心也跟着软了：“好，那你一会儿跟我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