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段誉圆寂 梳理疯魔
在段誉于案几背面刻下六脉神剑心决以及六副经脉图后,裘图不便打扰他最后时光,便将案几带去了经阁第一层,细心钻研起来。
这六脉神剑的原理,说穿了倒也不甚深奥,起码对于后世而来的裘图而言。
核心就像捏住水管口子,出口变细,水就喷得更远。
但原理归原理,真正融入武学,却需要无数精妙细节和独特的秘术配合。
六脉神剑首先便是养脉之法,这一点裘图已有诸多秘法,用处不大,却可借鉴一二,相辅相成。
最关键的是它独特的闭脉之术。
以往裘图所学秘法大都是闭穴藏气之法。
而这闭脉之法,则是封闭丹田周围其他经脉通路,以及目标经脉的所有支脉、隐脉,只留一条通往指端的主脉畅通无阻。
随后便是缩脉与扩脉之法的配合。
虽是水管加压的原理,但人体经脉承受力有限,若是只闭合指端经脉开口,将其只开一隙,压力徒增,太过可怖,寻常人根本无法承受。
然而,这一点对裘图来说,却有些无关紧要。
他那铁掌神功已臻至玉砂掌之境,如今两条手臂连带肩膀,由外而内坚如神兵,足以承受此等压力。
但很遗憾的是,裘图现如今却是无法施展此功。
究其根本便在于内力不足。
此招不仅极耗内力,每次发动,更需海量内力充盈整条目标经脉,方能形成足够压力。
而他如今内力远未充盈,且大部分内力已藏入周身大穴温养,用以修炼少林九阳功。
若按部就班水磨功夫,裘图至少还需三十年才能填满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
之后,再积蓄二三十年功力,或许才堪堪够施展六脉神剑中对内力要求最低,过手太阳小肠经的少泽剑。
当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少林寺积蓄实力多年,高手如云。
但因封山之故,财资有限,再加之兵荒马乱,药材价格疯涨。
寺中药王院储备的多是疗伤治病之药,顶多有些品质普通甚至粗劣的壮骨药材。
裘图自无法如前世一般日日依靠珍贵大药辅助提炼内力。
唯有等此身彻底长成,三识突破瓶颈后,才能离寺,或创建或夺取一方势力,以图后续。
这也正是江湖上那些顶尖高手大都非富即贵、拥有庞大势力的缘由。
就如五绝,欧阳锋有白驼山庄、黄药师坐拥桃花岛、洪七公执掌丐帮、一灯出身大理皇室、王重阳也曾创立全真教。
穷文富武,没有根基,想要攀登武道绝巅,难如登天。
宿鸟惊飞啼谷应,林窗半启见山青。
就在裘图思虑之际,经阁九层传来一声悠长叹息,旋即气息彻底消失——段誉圆寂了。
裘图默默收回抚摸案几背面刻字的手。
旋即起身,缓步走出藏经阁,转身将沉重的木门合拢。
几片落叶旋舞飘过,裘图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无踪。
段誉的死,并未在少林掀起多少波澜。
裘图只知他的遗体被暂时收敛封存,等候天龙寺高僧前来接回大理,安葬于天龙寺皇家塔林。
而原戒律院首座,年事最高的苦鉴禅师则卸任进入心禅堂,接替段誉,成为藏经阁第九层新的守护者。
数日后。
“笃…笃…笃…笃……”
熟悉的木鱼声在藏经阁内规律响起。
裘图依旧照常修行,提炼内力、锤炼五脏、催发五感、推演独孤妙理之变化。
深夜,裘图耳廓微不可察地一颤。
那轻盈得几乎无声的脚步声,又一次准时踏入练武场。
无色几乎夜夜梦游,裘图早已习惯,这几日都在默默倾听、观察。
对于无色的行为规律,他已有了大致了解。
只要无色白日做了什么,到了夜晚,他的末那识便会操控身体,将白日之事逆着时间顺序复演一遍。
近日裘图也有抽空梳理这疯魔之道,对此有了新的认知。
所谓疯魔,换个说法便是精神病。
曲非烟所谓的一草一木尽化利刃,天地尽显杀机,完美符合被害妄想的症状。
而无色则是梦游,兼有白日里偶发的思维散漫,谈话中断情况。
体现在与人交谈时言语东拉西扯、缺乏逻辑,或是话到中途思维突然空白,语句戛然而止。
二者皆是末那识干扰意识的表现。
裘图推测,曲非烟是末那识被巨大恐惧情绪占据,又抢夺了意识的部分感知能力。
偏偏末那识分不清现实与幻想,因此导致步入疯魔。
而无色,则是末那识过于强大,在睡梦中完全夺取了身体控制权。
如今更在白日也偶有发作,虽未能彻底夺权,却使得身体在某瞬间处于无主控状态。
这一点既然想明,裘图忽有打算,进行一下试探。
毕竟,初次察觉无色梦游那夜,末那识操控的无色似乎对藏经阁避之不及。
那时阁中仅有他与段誉二人。
而白日里,无色恰巧也见过他们两人。
这意味着,无色的末那识必定记住了其中一人,并在内心深处感到忌惮甚至恐惧。
若是因段誉之故倒也还好,不过裘图隐隐觉得无色的末那识是怕的自己。
裘图自认伪装得很好,便是段誉也未能看出瞧出他的底细,就是不知这末那识是如何察觉。
“笃笃笃笃”
“笃。”
木鱼声骤然停止。
封闭的阁楼内无端掀起一阵清风,撩起书架上的经卷书页,旋即又缓缓垂下,归于平静。
蒲团之上,人影已杳。
练武场中。
身材魁梧的无色双目空洞无神,直直望向前方。
然而,那双厚实的手掌却毫不停歇,一套刚猛无俦的大摔碑手连绵不绝地轰击在木人桩上。
“砰!砰!砰!砰!”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经过几日观察,寺内僧众也知晓此乃梦游常态,唤之无用,便不再前来惊扰。
反正无色每次夜游,不是练功便是礼佛,并无伤人毁物之举。
天狼独耀,青光冷冽;织女孤悬,白光柔和。
一道狭长的阴影,悄然投射在冰冷的青石砖地面上。
无声地拉长、蔓延,缓缓爬上无色那宽厚坚实的背脊,如同夜色织就的斗篷,将他魁梧身形完全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