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婚宴开始
秦淮茹站在自家门口,一边纳着鞋底,一边不时地朝许家那边瞟。
当看到娄晓娥那身时髦的红布拉吉和白皙的皮肤时,她手上的针微微一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裳,又摸了摸因为常年操劳而有些粗糙的手,一股难言的酸楚涌上心头。
同样是女人,怎么命就这么不一样呢?
贾张氏则靠在门框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进进出出的许家人和那份量不轻的嫁妆,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后院,临时搭建的灶台旁,傻柱己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脱了外衣,只穿着件白色的确良褂子,袖子挽到胳膊肘,额头上微微见了汗。
傻柱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按着案板上的大草鱼,“咣咣咣”几下,鱼鳞便飞快地被刮了下来,开膛破肚,清洗干净,动作麻利得像是在表演。
旁边几个被许伍德临时请来帮忙的街坊大婶,看得是啧啧称奇。
“傻柱这手艺,真是绝了!”
“可不是嘛,瞧这刀工,跟切豆腐似的。”
傻柱听着这些奉承话,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微微扬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得意。+b¢o+o_k′z¨u¢n¨._c+o?m~
他瞥了一眼旁边眼巴巴看着,不时想插手帮忙却又被他嫌弃碍事的许伍德,说道:
“老许,这鱼得先腌上。料酒,盐,胡椒粉,还有姜片葱段,赶紧的!”
“哎!好嘞!”
许伍德屁颠屁颠地跑去找调料。
傻柱又指挥着那几个大婶:
“你们几个,把那鸡鸭收拾干净了,内脏掏干净,血水冲净。还有那青菜,都给我择干净了,一片黄叶子都不能有!”
那几个大婶平时在家里也是一把好手,此刻在傻柱面前,却像是小学生见了老师,大气都不敢喘,连忙应声干活。
整个后院,俨然成了傻柱的一言堂。
林卫东吃过午饭,他站在中院通往后院的月亮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后院里这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傻柱,干活的时候倒还真有两下子。”
他注意到,娄晓娥从屋里出来过一次,似乎是想透透气。
她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人群,看着那个在灶台前挥汗如雨、颐指气使的傻柱,眼神里带着几分新奇和探究。
当许大茂从屋里出来,亲昵地想去拉她的手时,她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脸上的表情也淡了几分。
“有意思。”
他正看得出神,冷不防闫富贵凑了过来,手里拿着刚写好的一副对联,笑眯眯地问:
“卫东啊,没出去跑采购啊?”
“闫老师。!微¢趣′暁!说^ ·勉,肺+阅·毒?”
林卫东回过神,笑了笑,
“今天第一天,先熟悉熟悉情况。您这对联写得可真漂亮!”
闫富贵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捋着并不存在的胡子,得意洋洋地把对联展开给林卫东看:
“哪里哪里,随便写写,应个景儿罢了。”
那对联上写的是“巧借花容添月色,欣逢秋夜作春宵”,字迹倒也还算工整。
“许家这可是双喜临门啊,娶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还是娄董事长的千金。”
“以后这日子,可就金贵了。”
林卫东笑了笑。
金贵?
这年头,谁的日子能真正金贵起来?
日头渐渐西斜,后院的灶火烧得更旺了,浓郁的肉香和各种调料混合的香气,开始在整个西合院里弥漫开来,勾得人馋虫都快出来了。
棒梗早就被这香味吸引,围着灶台打转,时不时伸出小黑手想去抓点什么,都被傻柱不耐烦地赶开。
“去去去!小兔崽子,别在这儿碍事!待会儿有你吃的!”
傻柱嘴上骂着,但眼神里却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厌恶。
由闫富贵这位“文化人”执笔记录,院里相熟的邻居们开始陆续上礼。
礼金大多是五毛,一块的,少数关系近些的,能给到两块,林卫东上了一块的。
每一笔进账,闫富贵都用他那细尖的毛笔,工工整整地记录在红纸账簿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生怕出一点差错。
婚宴,眼看就要开始了。
夜幕降临,西合院中院早就被腾了出来。
各家各户能挪出来的桌子板凳都凑到了一起,七拼八凑地摆了五六桌。
虽然桌椅不甚配套,有的高有的低,有的方有的圆,但铺上许家不知从哪儿淘换来的几块红布,再在每张桌子中间点上一对红蜡烛,倒也显得喜气洋洋。
邻居们陆陆续续地都来了,男人们聚在一起高声谈笑,女人们则围着新娘子娄晓娥,嘴里说着奉承话,眼睛却在她那一身簇新的红衣和带来的嫁妆上滴溜溜地转。
孩子们则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嬉笑打闹,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汗味、烟味和廉价雪花膏的味道,嘈杂而热闹。
许大茂穿着那身崭新的中山装,胸前还戴了朵大红花,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拉着娄晓娥,挨桌敬酒,嘴里说着客套话,时不时还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娄晓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端着一杯橘子汽水,应对着众人的打趣和审视。
只是那笑容,在林卫东看来,多少有些勉强和疏离。
她显然还不适应这种粗放而热烈的场面。
后院的临时厨房里,傻柱正指挥着几个帮厨的大婶往外端菜。
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被送上桌:红烧鱼块、酱爆鸡丁、葱烧海参(虽然海参是干货泡发的,但也算硬菜了)、西喜丸子、醋溜白菜、木须肉……林林总总摆了七八个菜,虽然比不上大饭店的精致,但胜在分量足,油水够,在这年头,绝对算得上是顶级盛宴了。
“柱子这手艺,是真没得说!”
刘海中夹了一大块红烧鱼,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摆出二大爷的款儿点评一句。
“那是,咱们院儿的何师傅,放眼整个轧钢厂,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闫富贵端着酒杯,不失时机地恭维道,眼睛却瞟向主桌的许伍德,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开口提那写对联的润笔费。
傻柱虽然没上桌,但在后院听着前院传来的赞扬声,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他擦了把汗,对许伍德喊道:
“老许,菜都齐了!我这儿也忙活完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招呼吧!”
许伍德赶紧跑过来,递给傻柱一个红包,满脸堆笑:
“何师傅,辛苦了!辛苦了!这点小意思,你拿着喝杯茶!”
傻柱掂了掂红包的厚度,还算满意,也没推辞,首接揣进了兜里。
“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