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冬虫夏草
步履间还带着几分新奇与惶恐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走向领主府深处那条通往地下的幽邃通道。
冰冷的金属门无声滑开，实验室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精炼金属的冷冽以及各种灵草萃取液的奇异芬芳。
这里的光线并非来自烛火，而是嵌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的魂导灯，散发着恒定而冷冽的白光，将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却又毫无暖意。
在实验室中央，冰帝巨大的本体前，林默正背对着入口，他面前的，是那位如同冰雪精灵化身的雪帝。
她一头银瀑般的长发垂至脚踝，素白长裙纤尘不染，周身萦绕的寒气让靠近她的地面表面都凝结出细微的霜花。
只是那原本空灵剔透的冰蓝色眼眸深处，似乎比初来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生气。
“看来恢复的不错。”
林默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科研者特有的观察口吻，目光扫过雪帝略显红润的脸颊。
他注意到霍雨浩的到来，微微转身，对着他点点头。
雪帝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旁边的冰帝却像得了表扬的小孩子，立刻得意地挺起胸膛，双手叉腰，下巴扬得老高，冰蓝色的短发都仿佛要翘起来。
“雨浩！”冰帝看到霍雨浩，立刻欢快地挥手，脸上洋溢着纯粹的笑容。
霍雨浩走近，目光习惯性地在实验室里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伊老呢？”
他有些奇怪地问，通常这种时候，伊莱克斯都会在某个角落研究他的亡灵魔法。
林默终于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那笑容里混杂着无奈和看好戏的意味：
“他最近一直在捣鼓的研究成果，好不容易做出个初级成品，前不久放出去测试，结果刚放出去没多久就被一股不明力量屏蔽后偷走了。
今早收到反馈，怒气冲冲地就冲出去了，说要亲手把那个胆大包天的贼揪出来。”
霍雨浩闻言，想象着平日里优雅从容的伊莱克斯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得哭笑不得。
林默则是毫不客气地哈哈笑出了声，爽朗的笑声在冰冷的实验室里显得有些突兀。
雪帝微微蹙眉，空灵的目光转向冰帝，带着一丝不解：
“所以呢？你之前说一定要我在这里等这个人类过来，是为什么？”
她指的自然是林默。
冰帝也立刻转向林默，金色的瞳孔里满是好奇：
“对啊，你神神秘秘的，喊我让她等你过来，到底要干嘛？”
林默收敛了笑容，没有立刻回答，取出两个东西。
左手，是一株被封存在透明水晶盒中的雪莲。
它并非凡品，花瓣晶莹剔透如同冰雕，花蕊处散发着莹莹的月白色光晕，浓郁的生命精华在其中流淌，正是雪帝带来的那株十万年雪莲。
右手，则是一个同样由特殊材质制成的容器，里面盛放着几株形态奇异、通体如同最纯净的蓝水晶雕琢而成的灵草。
它们枝叶舒展，散发着比万年玄冰更加纯粹、更加内敛的寒光，丝丝缕缕的寒气在容器内凝而不散，形成微小的冰晶漩涡。
这正是今早龙逍遥刚从冰火两仪眼深处收割回来的两仪冰晶草，每一株都蕴含着极其精纯庞大的冰属性能量。
“这是……”
雪帝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几株两仪冰晶草上，万年不变的冰雪容颜上罕见地掠过一丝震惊。
“如此精纯磅礴的冰元力？”
她喃喃道，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若非林默亲口说出这是今早才收割的，她几乎要以为这是某种生长了接近十万年、即将诞生灵智的顶级冰属性仙草！
林默将两样东西放在中央的分析台上，冷冽的光芒映照着他平静的脸：“这是关于你下一步恢复计划的关键。”
他的目光转向雪帝，语气变得专业而冷静：
“你的问题根源，在于强行凝聚阴阳互补魂核失败，导致自身本源受创，能量结构出现裂痕，不仅无法再尝试突破七十万年的瓶颈，甚至连维持现有的‘极致’纯度都变得困难。”
他点明了雪帝不愿提及的窘境。
“而这株十万年雪莲，”
林默指向水晶盒，“它虽难开灵智，却凝聚了最纯净的天地精华。
你原本的打算，是以它为引，用它磅礴的生命力暂时封存你受损的本源，然后借此机会重修成人，借助人类形态的潜力，从头开始修复根基，再攀高峰？”
他清晰地剖析了雪帝的计划。
雪帝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点头，算是承认了林默的推测。
“想法不错，但效率太低，风险太高。”
林默毫不客气地评价道，手指轻轻敲了敲盛放两仪冰晶草的容器。“你的本源已散，结构不稳，强行重修成人，纵然有雪莲护持，过程也必然凶险重重，且结果难料。
即便成功，也可能需要耗费百年时光才能勉强恢复，更遑论重回巅峰？
这株雪莲在你手里，更像是一张延迟支付却利息高昂的保命符。”
雪帝的眉头皱得更紧，空灵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那你的意思是？”
“方案有两个。”林默竖起两根手指。
“其一，按你的路子走，但升级资源。”
他语速平稳地列出，“两仪冰晶草，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你需要帝皇瑞兽的祥瑞之气加速恢复，我也能把她摇过来。
当然，你随时可以进入我们的冰火两仪眼核心区域修炼。
有这些顶级资源堆砌，快则一两年，慢则三五年，你的本源总能慢慢修复，重回巅峰。”
“不过我不建议你选就是了。”
林默其实压根就没打算让雪帝选这个方案。
雪帝没有去问第二个方案是什么，反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为何要如此帮我？甚至不惜拿出这等珍贵资源？”
她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馈赠，尤其是来自一个心思深沉、目的明确的人类。
“理由很简单。”
林默回答得直白，“我缺打手，顶尖的打手，尤其是最近半个月之内。”
他目光扫过旁边正听得聚精会神的冰帝，“你和冰帝签了灵魂契约，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现在也算是我团队的一员，我的员工。
我帮你治疗，你以巅峰状态为我效力几年，这笔交易很公平。
等我扫平障碍，统一大陆，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悉听尊便。”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俯瞰的意味：
“而你自己进行治疗，就算效果再好，也不过是在这个世界固有的规则囚笼里，重复一遍魂兽经典的老路罢了。
力量或许能恢复，但格局依旧受限。”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极具诱惑力，“若你选择让我帮你，用我的方法…你将踏上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你将见证的，将是这斗罗大陆、乃至这方宇宙规则之下，绝无仅有的风景！
那是超越魂兽桎梏桎梏，甚至超越神界定式的可能性！”
“快！答应他！答应他！”
林默话音刚落，冰帝就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抓住雪帝的胳膊，激动地摇晃着，金色的眼眸闪闪发光，
“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个好人！不，他简直就是个奇迹！跟着他干，绝对没错！你不会后悔的！”
冰帝的语气急切而充满煽动性，生怕雪帝错过这“天大”的机缘。
她心里的算盘珠子隔着肚皮都快蹦出来了——雪女要是成了同事，那自己以后岂不是能天天......
雪帝看着冰帝那副恨不得替自己签卖身契的急切模样，她心里的小算盘简直劈啪作响。
她又看了看林默那双平静却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深不可测的眼睛。
数十万年的阅历让她本能地警惕和权衡，但本源深处的虚弱与裂痕带来的痛苦却时刻提醒着她选择的紧迫。
林默展现出的能力、拥有的资源、以及那个“绝无仅有风景”的宏大许诺，都像巨大的砝码，压在天平的一端。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几株散发着纯粹寒光的两仪冰晶草，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几乎能修补她本源裂痕的磅礴力量。
最后的关头，雪帝问了一个问题。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林默：“我有什么理由去相信你？”
林默沉吟一会：“两仪冰晶草，以及冰帝现在的状态就算是我的能力的展现了。”
“不过，你要是问未来承诺，比如我赢了之后会怎么对你们，甚至于说，我输了你们会被怎么对待的话。”
林默看向雪帝，微微一笑：“我觉得你还不如去问帝天，他再过不久就要过来了。”
面对林默的回答。
一声极轻的、带着万载风雪般沉重与无奈的叹息，从雪帝完美的唇瓣间逸出。
在冰帝充满期待的目光和林默平静的注视下，这位极北之地的主宰，缓缓地、却又无比清晰地，点了点头。
她问起了那个问题：“那么，你希望我走的第二个方案是什么？”
“其二嘛，”
林默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锐利地看向雪帝，“你听说过，‘冬虫夏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