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蚕与梦
他们沉默着,动作迟缓却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协调。
互相用冰冷粘湿的泥土,仔细塞进彼此头颅和身体上被龙炎破开的孔洞。
完成这令人不适的“修补”后,他们拾起散落在地的、沾染着暗红血迹的黑袍,默默披上,将自己重新裹入那片象征着死亡的阴影之中。
随后,他们排成一列沉默的长队。
迈着略显蹒跚却异常坚定的步伐,走出了矿井,沐浴在苍白的月光下。队伍朝着铂松城的方向,无声前行。
死寂中,不知是谁,用一种平板无波、仿佛梦呓般的语调,说出了第一句话:
“圣灵存于万物!圣子即将降临!”
仿佛被按下了某个开关,剩下的所有“人”齐刷刷地抬起头,用同样麻木空洞的声音,齐声应和:
“圣灵存于万物!圣子即将降临!”
月光照亮了他们苍白僵硬的脸庞,那上面凝固着一种绝非活人所能拥有的、诡异而虔诚的笑意。
正午时分,铂松城,圣灵教据点。
作为被日月帝国承认为官方国教的教派,圣灵教在斗灵甚至拥有自己的教堂。
仅有的四位魂圣之一墨言看着手下匆匆送来的消息,眉头紧紧锁起。
“矿井那边的成员……全都回来了?还说有重大发现?”
他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那座秘密矿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突然全员返回,实在蹊跷。
面前一名魂王级别的执事恭敬地低着头:
“是的,墨言大人。他们已经进城,正往据点而来。只是……”
他迟疑了一下。
“只是什么?”
墨言追问。
“只是他们行动看起来有些……僵硬古怪。
而且,所有人,眉心的位置都多了一道一模一样的金色竖纹。”魂王执事低声回报。
眉心统一的金色纹路?
墨言的心头掠过一丝强烈的不安。这绝非圣灵教的任何标识,倒透着说不出的邪门。
“此事估计有蹊跷,”
墨言沉声道,“我需立刻去禀明魇魔供奉定夺。
你先去稳住他们,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是。”魂王执事应声,始终低着头。
墨言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匆匆离去时。
那名魂王执事低垂的眼帘下,眉心处一道极淡的金色纹路,正悄然隐没于皮肤之下。
墨言快步来到魇魔斗罗闭关的密室之外,恭敬请示:
“供奉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得到允许后,他进入密室,将矿井人员诡异返回以及眉心金纹的情况简洁说明。
然而,他得到的却是魇魔斗罗不耐烦的呵斥:
“这种小事也要来烦我?自己去查!
查不出所以然,或者有异心者,杀了便是!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墨言心中一凛,连忙低头:“是,属下明白。”
他正要转身退下,却被魇魔斗罗突然叫住:“等等!”
墨言回身:“供奉还有何吩咐?”
魇魔斗罗那双仿佛能吸噬灵魂的眼眸微微眯起,盯着墨言的额头:
“你眉心……那是什么东西?”
墨言闻言一愣,下意识抬手摸向自己的眉心,指尖触碰到一片平滑的皮肤。
随即,他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理所当然的麻木表情,用一种平板无奇的语调回答道:
“是蚕啊。”
魇魔斗罗:“?”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魇魔斗罗的脊背!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周身恐怖的气势骤然爆发。
九十一级封号斗罗的魂力如同实质般压向墨言,干瘦的手爪带着凄厉的鬼啸声直抓对方面门!
墨言竟毫不抵抗,或者说,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只听得“噗嗤”一声闷响,血光迸现。
然而,在意识彻底消散前,被魇魔斗罗捏碎了喉咙的墨言,竟然再次开口,用尽最后的气力,重复了那句诡异的话语:
“圣灵存于万物!圣子即将降临!”
声音嘶哑破裂,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虔诚与狂热。
魇魔斗罗猛地甩开手的尸体,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血液都仿佛要冻结了。
他死死盯着墨言眉心——那里,一道淡金色的、形似竖眼的纹路正缓缓浮现,又缓缓隐去。
强烈的困意如同潮水般毫无征兆地袭来,以他封号斗罗的修为竟完全无法抵挡。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迅速模糊。
最终,他晃了晃,缓缓向后倒去,瘫倒在冰冷的石座上,陷入了沉沉的、不自然的睡眠。
密室之内,只剩下均匀而诡异的呼吸声。
魇魔斗罗猛地惊醒,意识却沉沦在一片粘稠的、无法挣脱的混沌之中。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并未回到现实,而是被困在了一个更为深沉、更为诡异的梦境牢笼里。
“该死……究竟是谁?”
他心神剧震,尝试调动自己引以为傲的、操控梦境与精神的力量。
却发现如同石沉大海,这片梦境的壁垒坚固得超乎想象。
对方从头至尾未曾露面,仅通过墨言这个媒介。
就能将他这位以魇魔为武魂的封号斗罗拖入如此可怕的梦境,其精神力的浩瀚与精妙,简直匪夷所思。
他最强大的领域,被对手以绝对的力量碾压了。
强烈的危机感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知道,若找不到这梦境的破绽,等待他的将是精神被彻底消磨、同化的慢性死亡。
他一咬牙,做出了一个极为冒险的决定——不再试图以力破巧,而是彻底放松心神。
主动将自己融入这层层编织的梦境逻辑之中,去寻找那必然存在的“规则”漏洞。
眼前的景象如同水纹般荡漾开来,再次稳定时,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灰石砌成的教堂门前。
暮色昏沉,天空是压抑的灰黄色,教堂的钟声在空中沉闷地回荡,一声声,敲得人心头发慌。
他看到“自己”——或者说,梦境赋予他的这个“墨言”的身份——正望着远处。
夕阳的余晖将一群正朝教堂走来的信徒身影拉得扭曲变形。
他们的步伐整齐得令人头皮发麻,脸上全都挂着完全一样的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分毫不差。
眼睛里闪烁着一种非人的、狂热而呆滞的光芒。
“晚上有聚会,墨言。”
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声音平稳得像是一条拉直的线,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你会来的,对吗?”
“墨言”(魇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依循着梦境的逻辑回应:“今晚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那些微笑没有消失,反而在同一瞬间加深了,显得愈发诡异。
他们没有再劝说,只是齐刷刷地点头,然后以完全一致的节奏转身,步入了教堂幽暗的门内。
“墨言”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努力地催动着自己的力量。
他的武魂就是魇魔,天然拥有在梦境中活动的能力。
虽然目前梦境被一个神秘的存在掌握,但应该也有能让他运用力量的途径才对。
果不其然,被他找到了!
精神的链接对梦境进行了更改,他再一次捏造了一个自己在梦境中的身份。
“供奉魇魔”取代了他记忆中的教堂中的那位供奉。
他有了第二具供他操纵的躯体!
夜幕彻底笼罩后,“墨言”再次回到了教堂附近。
这是梦境主人想让他探索的地方,他当然要仔细勘探。
越是重点越是需要勘察的对象。
整座建筑灯火通明,每一扇彩窗都透出过于明亮的光。
却听不到任何祷告声、唱诗声,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交谈声,死寂得可怕。
他悄悄靠近一扇侧门,发现门已从内部锁死。他将耳朵贴在冰冷粗糙的木门上,屏息倾听。
里面静得让人窒息。
没有交谈,没有祈祷,没有挪动座椅的声响——只有一片深沉而均匀的、仿佛无数人同步的呼吸声。
在这片诡异的寂静底噪中,“墨言”听到了一种细微却让他寒毛直竖的声音:
一种湿滑黏腻的、多节肢动物爬行的窸窣声,其间还夹杂着某种粘稠液体持续滴落的、轻不可闻的“滴答”声。
“墨言”猛地后退一步,他迅速链接了他的第二具躯体。
梦境中的“供奉魇魔”面色顿时无比凝重。
这梦境的编织者似乎对“蚕”这种意象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不断强调。
这或许就是梦境核心逻辑的体现,也是他唯一的突破口!
“必须马上过去!”梦境魇魔果断说道。
当他赶到教堂时,灯火依然通明,但门已经不再上锁。
“魇魔”猛地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二人都愣住了。
教堂内部空无一人。
长椅上散落着信徒们平日穿戴的衣帽,仿佛它们的主人就在原地凭空蒸发了。
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半透明、黏滑反光的液体,烛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液体中,交织着无数道细密、令人不适的爬行痕迹,像是某种拥有多足节肢的生物留下的印记。
“魇魔”闭上双眼,额头上浮现出复杂的暗色纹路——那是梦魇之力的显现。他在精神领域中全力搜寻着,感知着,却一无所获。
那些信徒的气息就像被某种力量彻底抹除了一般,无迹可寻。
“怎么可能?!!!”他发出惊怒的低吼。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原本被他操控的“墨言”却表现出极大的恐惧,声音发抖:
“我想我该离开这里,供奉大人。也许去邻镇暂避...”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瞬间,他的脚仿佛被什么东西无形地绊了一下,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倒。
这一摔让他意外地看到了平时绝不会注意的角落——教堂高高的天花板和上部墙壁的景象。
上面密密麻麻地缠满了白色的、湿黏的丝线,如同一个正在不断增厚的巨大茧房。
而在祭坛正上方的穹顶中心,用某种不断渗滴的暗红色液体,写着一行扭曲狰狞的大字:
“圣子即将降临!”
“墨言”惊恐万状地指向头顶,“供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就在此时,一只肥硕苍白、浑身沾满粘液的蚕,从那些白色丝线中悄无声息地脱落,直直坠下。
不偏不倚,正中“供奉魇魔”的眉心。
冰凉的、粘腻的触感瞬间炸开。
魇魔斗罗甚至来不及感到恶心,那无法抗拒的深沉困意便如同黑色的潮水,再次将他所有的意识彻底吞没。
他身体一软,
第二天破晓时分,天光未明,灰蓝色的晨曦勉强驱散着夜的残余。
那群昨夜在教堂中诡异消失的成员,此刻竟不知如何已然聚集在教堂前的广场上,密密麻麻,仿佛从未离开。
他们的周围,是更多被莫名召集而来的信徒,人人脸上带着茫然与一丝被煽动起的狂热。
当魇魔睁眼的时候,正好听到那整齐划一、毫无波澜的传教声浪。
“圣灵存在于万物之中,圣子即将降世。”
成员们齐声吟诵,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那种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僵硬而虔诚的微笑,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渗人。
“放肆!”
梦境中的魇魔怒喝一声,魂力微震,排开人群大步冲上前去。
这狗屁的梦境主人,连圣灵教的教义都敢改吗?
他一把抓住其中一名成员的衣领,将其提离地面。
那名被扼住喉咙的成员脸上却不见丝毫痛苦,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微笑着注视“供奉”。
用一种近乎愉悦的气音轻声说道:“圣子…即将降临!”
话音刚落,几只异常肥硕、浑身沾满粘液的白蚕。
猛地从那成员的头顶“噗”地钻出,直接挤破了头皮和颅骨,蠕动着探出身来!
随着白蚕的钻出,那名成员的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囊般迅速干瘪塌陷。
皮肤失去光泽,转眼间竟只剩下一张完整松垮的人皮,“啪嗒”一声瘫软在地上。
而那几只钻出的白蚕则在那摊粘液和人皮上扭动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黏液摩擦声。
魇魔惊骇欲绝,猛地后退数步。
却发现自己四周所有的信徒,不知何时已全部转向他们,无数双眼睛在黎明前的昏暗中闪烁着同样诡异的光芒。众人齐声低语,声音重叠在一起,如同潮水般涌来:
“圣子即将降临!”
“呃!”
魇魔供奉猛地惊醒,心脏狂跳,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发现自己仍坐在书房那张舒适的长椅上,窗外月色皎洁,清辉静静洒落在光滑的地板上,四周一片宁静。
原来……是一场梦中梦?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用力擦拭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
一定是近日压力过大,才会做如此荒诞离奇的噩梦。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微凉的夜风拂面而来。
他望向窗外,铂松城在月光下沉睡,静谧安然,并无任何异状。
看来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就在这时,轻微的、有节奏的“叩、叩”声自身后响起。
供奉豁然转身,瞳孔骤然收缩——墨言不知何时竟已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书房中央!
但他并非站着,而是趴伏在地上,用一只已经严重变形、肿胀发白、仿佛开始融化般的手,一下下地叩击着光亮的地板。
而他的下半身……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巨大、白胖、不断微微蠕动的蚕虫躯体!
那虫体在冰冷的月光下泛着湿滑诡异的光泽,几乎塞满了小半个书房!
“仍是梦魇!休想乱我心智!”
魇魔供奉强压下翻腾的恶心与恐惧,冷哼一声,认定这仍是那可怕梦境的延续。
他挥手间,一道凝练的暗影利刃掠过,瞬间将那半人半蚕的恐怖存在撕裂、化为飞灰。
在彻底消散之前,那半张还属于墨言的脸抬起。
纯黑色的、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睛微笑着凝视他,最后的声音在书房中轻轻回荡:
“圣子…必将降临……”
供奉猛地喘了一口气,再次惊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依旧坐在书桌后的宽大座椅上,姿势似乎都未曾变过。
窗外的月光偏移了些许角度,书房内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他低头,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下一秒,他的呼吸停滞了。
只见他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已布满了密密麻麻、交错盘绕的金色细密纹路。
那些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细看之下,那根本不是什么花纹——那分明是一只只形态各异、蜷缩、伸展、或是正在蠕动的金色蚕虫的图案!
它们仿佛是活物,被烙印甚至……是寄生在了他的皮肤之下!
就在这个恐怖念头闪过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皮肤下有什么东西猛地一拱!
“噗嗤——”
一只金光灿灿、比之前所见任何白蚕都要肥硕的蚕虫,猛地破开他手背的皮肤,钻了出来!
粘稠的金色液体随之渗出。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不——!!!”
剧痛,如同灵魂被撕裂又强行拼凑的剧痛,将魇魔斗罗的意识再次拖拽出来。
他猛地“惊醒”,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是一个极其奢华的房间,鎏金的纹饰爬满墙壁,天鹅绒的帷幔低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的、令人不安的熏香。
剧烈的头痛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扭曲痛楚让他几乎无法思考,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痉挛、扭动。
他下意识地用手臂(如果那还能称之为手臂的话)剧烈敲击着身下冰凉光滑的地板,发出“咚咚”的闷响。
混乱中,他浑然未觉自己的下半身已不再是人类的双腿,而是一截臃肿、苍白、正在无意识蠕动的蚕躯!
“吵死了!”
一声带着浓浓不悦和威严的冷哼从房间内侧华贵的大床上传来。
帷幔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一道身影坐起,下床。
那身影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面容,唯能感受到一股极其恐怖的、凌驾于他之上的精神威压。
“装神弄鬼!这仍是梦魇!”
那身影不耐烦地斥道,仿佛在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
随即,一股凝练至极、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暗影能量如同毒蛇般袭来,瞬间缠绕上魇魔斗罗此刻半人半虫的怪物身体,毁灭性的力量即将爆发。
就在这刹那,被死亡阴影笼罩的魇魔,脑中仿佛有一道电光劈过,突然“明白”了什么。
潮水般的低语再次环绕而来,这一次却不再令他恐惧,反而带来一种诡异的“清醒”与“认同”。
我叫什么来着?
剧烈的头痛奇异地开始消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明晰”感席卷了他。
破碎的记忆、错乱的身份、无尽的噩梦循环……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好像是叫……墨言?
于是,那半人半虫的存在停止了无意义的扭动和敲击。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与之前那些“信徒”一般无二的、麻木而虔诚的微笑,用一种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终于说出了那句贯穿始终的箴言:
“圣子必将降临!”
光影一阵剧烈的扭曲、坍缩,仿佛整个梦境乃至现实都被这句话彻底锚定。
正午时分,阳光透过彩窗,在圣灵教教堂偏殿投下斑驳的光影。
魂王级别的执事恭敬地站在下首,汇报着刚收到的蹊跷消息:
“……矿井那边的成员,全都回来了?还说有重大发现?”
座椅上,魇魔斗罗肆意地、轻松地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超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我知道了。下去吧,我自有主张。”
他感觉自己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思维清晰,目标明确,体内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在涌动。
他快步来到教堂深处,那间属于“魇魔斗罗”的闭关密室外。
此刻,在他眼中,这密室已有了全新的、神圣的意义。
他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袍,脸上带着绝对的虔诚与恭敬,如同最忠诚的使者,向着密室的大门躬身请示:
“供奉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梦境之外,是一片宁静的月光。
伊莱克斯眉心的金光闪烁。
他此刻正借用着天梦的精神力编织着这覆盖整座城市的梦境。
而旁观了梦魇噩梦的全程的叶夕水眼神复杂地看向伊莱克斯。
声音中竟然带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颤抖和......敬畏。
“您,这。”
“他是什么时候入梦的?没有清醒的时候吗?”
伊莱克斯嘴角勾起:“哼,入梦?”
“入梦和醒来,本来就是一个词。”
“未曾入梦,如何醒来?”
叶夕水只觉得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