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雪鸮
她只是极其轻微地、近乎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她缓步移至主位，姿态优雅地落座，银色的裙摆如同月下流淌的水银，无声地铺散开。
随着她的正式入座，这片空间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秩序，这场牵动了大陆顶尖强者神经的会谈，终于得以真正开始。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最先打破这凝重寂静的，并非作为东道主的林默，也非神秘降临的银龙王，反而是一旁侍立的帝天。
这位星斗大森林的至尊王者，金色的竖瞳锐利地看向林默，声音低沉而直接，带着一丝被隐瞒已久的不快：
“所以，林默，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你究竟想谈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的冰帝和雪帝，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我问了她们无数次，这两个家伙嘴严得很，死活不肯透露你真正的目的。
你却又偏偏点名，一定要面见主上。”
他实在想不通，有什么事情是连他都不能知晓，却需要惊动沉睡疗伤的主上亲自前来的。
林默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淡然微笑。
他轻轻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却又异常坦然：
“帝天，此事怪不得她们。主要问题，出在我身上，是我要求她们暂时对你保密的。”
帝天浓密的眉毛顿时拧紧，金色的瞳孔中疑惑更深：
“你的问题？你能有什么问题？”
在他的认知里，林默此人智近乎妖，手段层出不穷。
而且特别能苟。
王八跟他比起来都算是横行霸道的。
他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难题会让林默如此大费周章，甚至需要求助于他的主上。
林默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地抛出了一个让在场除极少数人外都感到愕然的答案：
“准确地说，是我的修行，遇到了问题。”
“修行问题？”
帝天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他上下打量着林默，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林默是他漫长生命中见过的，最聪明、最具有颠覆性思维的人类。
其提出的种种理论和对力量本质的认知，甚至让他这个活了数十万年的兽神都感到震撼。
说林默是引领新时代修炼潮流的灯塔都不为过。
这样一个存在，居然会被修行问题困扰？
这简直就像是海里面的鱼说自己不会游泳一样离谱。
一旁的叶夕水也震惊地微微睁大了美眸，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龙逍遥，眼中满是求证之意。
龙逍遥对上她的目光，只能报以一个无奈的苦笑。
他轻轻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听起来无比荒唐的事实——
林默，这个一手打造了望海城奇迹，掌控着恐怖魂导武器，身边聚集了众多强者的男人。
确实被一个修行关卡困住了。
这件事在望海城核心圈内并非秘密，只是叶夕水加入日短，尚未知晓。
林默对帝天那几乎要实质化的惊讶目光视若无睹，依旧平静地陈述：
“是的。我目前的魂力等级，被卡在了六十九级巅峰。
准确地说，是无限接近于七十级魂圣的门槛，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那最后一步。”
帝天闻言，先是猛地一怔，随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
庞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涌出，细致而又小心地扫向林默，试图感知他体内的真实状况。
他绝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林默无法突破的等级瓶颈，尤其还是魂帝到魂圣这种对于天才而言并非天堑的关卡。
然而，越是感知，帝天那威严的面容上，眉头就皱得越紧。
奇怪！太奇怪了！
在他的精神扫描下，林默体内的状况一切……正常得过分！
魂力还是那根本没有的样子。
经脉宽阔坚韧，气血旺盛如龙。
精神力更是深不可测，完全没有任何根基不稳、魂力虚浮或是经脉受损的迹象！
从任何角度来看，他都应该早已水到渠成地突破七十级才对！
可偏偏，那层薄薄的、理论上应该一捅就破的瓶颈。
却真实无比地存在着，将他的魂力牢牢锁死在六十九级的极限上。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帝天感到极其别扭和困惑。
林默的视线平静地越过了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的帝天。
最终落在了主位之上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银发女子身上。
他的目光变得格外郑重，声音也沉凝了几分：
“尊银龙王阁下，这就是我目前所遭遇的、无法凭自身或现有认知解决的问题。
也是我最终不得不劳烦冰帝她们，千方百计试图联系您，并恳请您降临此地的根本原因。”
他微微停顿，语气诚挚而坦率：
“贸然打扰您的沉眠与恢复，实属无奈，其中冒昧之处，还望阁下海涵。”
林默所遭遇的问题，表面看来似乎简单明了——他被卡在了六十九级魂力的门槛上，寸进难进。
修行瓶颈，这对于斗罗大陆上的魂师而言，几乎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常态。魂
力的积累、对武魂的领悟、机缘巧合、甚至心境的变化，都可能成为突破的关键或阻碍。
然而，林默的这次“瓶颈”，却与所有人的认知都截然不同。
他的魂力并非无法增长，也并非遇到了什么难以逾越的鸿沟。
相反，他的魂力浩瀚磅礴，早已远超寻常魂帝的极限，甚至触摸到了更高层次的边缘。
问题在于，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封锁了他——
当他的核心武魂“无相”模拟其他武魂形态时，无论是霍雨浩的“灵眸”。
还是借助外附魂骨【月如霜】投射的“月亮”形态。
他的魂力都会立刻水涨船高，毫无阻滞地攀升至七十六级左右。
若是再辅以自身魂骨【万相】的全力加持，甚至能短暂触及八十三级，逼近八十四级魂斗罗的门槛！
可一旦他切换回“无相”本身最原始、最根本的状态。
那磅礴的魂力就仿佛瞬间被套上了一副无形的、坚不可摧的枷锁。
被死死地压制回那无限接近七十级、却永远差之毫厘的诡异状态。
无论他尝试何种方法——服用仙草、极限压力、深度冥想、甚至借鉴伊莱克斯的亡灵法术。
都无法撼动那层薄如蝉翼却又坚逾精金的界限分毫。
硬要形容的话，就仿佛是“无相”武魂本身，在主动限制着魂力的最终输出与本质提升！
这种“瓶颈”，与龙逍遥所描述的、乃至斗罗大陆有史以来所有记载过的任何一种瓶颈都截然不同，完全超出了现有的认知体系。
而唯一可能对此有所了解的毁灭之神，自从上次降临给予警告后，便如同石沉大海，再也联系不上。
估计现在正在和唐三激情solo。
无奈之下，林默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他目前所能接触到的、斗罗大陆上力量层次最高。
或者说，曾经站在这片世界顶点的存在——龙神的半身，银龙王。
他将所有期待与探究的目光，沉静地投向主位上的银龙王，等待着这位古老存在的解答。
会客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包括帝天在内，都认为主上即将给出一个石破天惊却又合情合理的解释。
谁知，时间一点点过去，银龙王却迟迟没有开口。
她只是……愣愣地看着林默。
那双原本深邃如星海、仿佛能洞穿万古奥秘的紫晶眼眸，此刻竟然有些失焦。
仿佛她的视线穿透了林默的身体，看到了某种完全超乎她理解范畴的景象。
她绝美的脸庞上，那亘古不变的淡然与高贵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被一种极致的惊愕与难以置信所取代。
一旁的帝天率先察觉到了主上的异常，他疑惑地偏过头，看到的却是银龙王那近乎失态的神情。
紧接着，一声极轻的、带着颤音的喃喃自语，从银龙王那完美的唇瓣间逸出。
声音轻得仿佛梦呓，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强者的耳中，如同惊雷炸响：
“这…这是什么东西？！！”
她猛地回过神来，视线骤然凝聚，死死地锁定在林默身上。
那目光不再是审视与探究，而是带着一种仿佛见到了宇宙洪荒中最不可思议、最违背常理之物的惊悸。
她甚至下意识地微微向后靠了靠，尽管动作极其微小，却足以让熟悉她性情的帝天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银龙王的声音依旧空灵，却难以掩饰地带上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惊疑与……一丝极淡的惊恐：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银龙王这石破天惊的一问，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瞬间将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会客室内原本就凝重的气氛骤然绷紧，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边缘！
帝天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竖瞳，周身气息不受控制地微微鼓荡。
锐利如刀的目光猛地刺向林默，充满了审视与惊疑！
冰帝和雪帝也同时露出了极度惊讶的神色，她们虽然与林默关系匪浅。
却也完全没料到银龙王会问出如此……诡异而骇人的问题！
身处所有视线焦点的林默，眉头却紧紧蹙起，脸上浮现出的是纯粹的困惑与不解。
他迎着银龙王那双仿佛要看穿他灵魂本质的紫眸，声音沉稳却带着明显的疑问：
“阁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银龙王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平复内心翻腾的惊涛骇浪。
她那双蕴含着星云流转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林默，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剖析一遍。
良久，她周身那股超然物外、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气场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深深忌惮与难以置信的语调：
“不……是我失态了。”
她缓缓摇头，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苦笑，那笑容中带着震撼、困惑，甚至有一丝……茫然。
“看起来，你对此也一无所知。否则，你也不会来问我了。”
她低声说道，像是在对林默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阁下，您到底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银龙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紫色的眼眸微微转动，仿佛在整理着纷乱如麻的思绪。
她沉默片刻，转而谈起了另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话题：“你……应该知道龙神吧？”
此言一出，房间内除了林默和帝天。
其他人——霍雨浩、叶夕水、龙逍遥、甚至冰帝和雪帝——脸上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龙神？
这个名号对他们而言，遥远而陌生。
唯有帝天心头猛地一跳，更加不解地看向主上，完全不明白这怎么会扯到早已陨落无尽岁月的龙神陛下身上。
林默面色不变，缓缓点头：“略有耳闻。”
银龙王继续说道，声音空灵而带着一丝追忆：
“龙神本身，司掌着两种完全对立、却又同源而生的至高权柄——创生，与毁灭。”
“在其陨落之后，这两种权柄也随之分离，化为了我和金龙王。”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古老的威严，
“我们各自继承了龙神的一部分本质——我司掌其精神与元素法则，他司掌其肉体与纯粹力量。”
林默再次点头，这段他也知道。
银龙王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林默身上，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我最初感知到你的状态时，还以为你的情况与我有些相似。”
“本身只拥有不完全的‘权柄’或‘本源’。
所以在力量的某个层面会存在无法逾越的极限，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她微微停顿，吸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极其凝重：
“但……仔细感知后，我发现情况，几乎和我猜测的……完全相反。”
在所有人，尤其是帝天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银龙王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你……给我的感觉，更像龙神。”
“什么？！！！”
帝天失声惊呼，金色的瞳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甚至下意识地上前了半步，仿佛要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了！
面对帝天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惊疑目光，银龙王缓缓地、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石破天惊的判断。
林默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一道开天辟地般的雷霆轰然炸响！
无数碎片化的信息、自身修行中遇到的种种无法解释的悖论、以及那冥冥中始终存在的桎梏感……
在这一刻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某个他一直到的，却总是忽视的秘密的边缘。
银龙王看着他若有所悟的神情，继续说道，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揭示真理般的沉重：
“准确地说，是……只有一半的龙神。”
“只有创生权柄的龙神，并非完整的龙神，因此只能发挥出完整龙神一部分的力量。
而这份力量不管如何提升，其上限就被锁定在了那一半的高度。
更可能的是，因为没有毁灭权柄的相辅相成、阴阳调和，甚至连那一半的力量都无法真正圆满地发挥出来。”
她用一个比喻来形容：“更具体地说，就像是一条天生拥有双翼。
却从未意识到自己会飞，一生都只在陆地上奔行的龙。
它在大地上的速度或许依旧快得惊人，但终究……不是一条完全的、真正的龙。”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林默，“它缺失了翱翔天际的那一半本能。”
帝天惊愕万分地看向林默，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主上，您的意思是……这小子，他的武魂……甚至还没有完全觉醒？！”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焦在林默身上！
尤其是刚刚加入不久的叶夕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在她看来，林默的“无相”武魂已经是逆天到无法用常理揣度的存在！。
能随心所欲地模拟、召唤任何林默本人了解的魂力结构，甚至凭空塑造魂环魂骨。
其能力的广度与深度，早已超越了她对武魂的一切认知。
最离谱的是这家伙甚至能模拟魂核。
如果说封号斗罗的魂核是衡量他们实力的硬通货。
那林默简直就是在这个严谨的体系里肆意印制“假钞”而无人能识破的怪物。
而现在，竟然有人告诉她，如此恐怖、如此超规格的武魂……甚至还没有完全觉醒？
在所有人惊疑、震撼、茫然的目光交织中，林默却突然抬起了头。
他脸上的困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他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那么，银龙王阁下，您刚才……到底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银龙王沉默了片刻，紫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她缓缓摇头：“我……无法用你所能理解的语言向你确切地描述。”
“那似乎是……完全超越了我想象边界的存在。
我看到了……无尽的、冰冷而规整的钢铁森林。
听到了超越雷霆的、持续不断的巨大轰鸣，感知到了无限的生灭循环在那轰鸣中诞生又湮灭……”
这种如同谜语般、充满了象征意义的描述，让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完全无法理解。
然而，林默却低下了头，脸上却缓缓浮现出一抹极其复杂的笑容。
那笑容不同于他平日里的淡然或算计，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认同与缅怀。
许久未见的雪鸮咕咕浮现，窜到了他的手心。
林默抚摸着雪鸮，洁白的羽毛在月光下有了玉石的质感。
他轻轻开口，接过了银龙王那模糊的形容，用清晰而准确的语言，为她所见的景象做出了注解：
“它是否有着，幽深而不可见的能量管道，扎根于虚空与现实的缝隙之间，如同世界的脉络？”
“是否有一个宇宙心脏般的巨大熔炉，在其核心永恒燃烧？”
银龙王猛地瞪大了眼睛，绝美的脸庞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她失声惊呼：
“你……你……你知道？！你见过？！！”
林默微微一笑，继续念诵着：
“渺小如光点般的氢原子在其中被强行聚合，产生足以撕裂星辰的力量，又在瞬间归于寂灭。”
“随后，这狂暴的力量被驯服、转化，变成了推动世界前进的、震撼寰宇的稳定轰鸣。”
“它如同神话中开天辟地的创世之神，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光和热，照亮黑暗，驱散寒冷……”
他微微停顿，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同时又为一切生命的诞生与延续，提供着最根本的物质与能量基础。”
林默缓缓站起身，月光透过琉璃窗，恰好洒落在他肩头。
将他冰蓝色的眼眸映照得如同两颗寒星，亮得惊人。他脸上那骄傲的笑容愈发清晰。
他一步步走到银龙王的身前，姿态从容而自信。
随着他的步伐，一只通体雪白、眼神锐利、仿佛由月光凝聚而成的雪鸮。
无声无息地跳跃到他的肩头，静静地注视着前方。
林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足以颠覆整个世界认知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会客室中：
“我当然知道。”
“银龙王阁下，您所看到的，并非虚幻，也并非比喻。”
“那是我的故乡，也是我出生的地方。”
“它是人类文明在面临存亡绝续之际，第一次摒弃所有隔阂。
联合于世界极点，倾尽所有智慧与资源，建造的用于基因探索与补全臭氧空洞的终极基地——
极点基地的宏伟蓝图与最初核心。”
“它是人联抗争时期，支撑文明不灭的三座方舟母舰之一！”
“在地球的躯壳于战火中崩灭之后，其残骸被冥王星的引力所捕获。
于是，幸存的人类以无上的勇气与智慧，在那片永恒的冰封与黑暗中……”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缅怀与创造者的骄傲：
“……创造了‘它’。”
“在我们的手下，”
“物理宇宙规则允许下的能量终点诞生了。”
“它是幽晶暗物质湮灭永动机——”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被震撼得无以复加的人，最终定格在银龙王震惊的紫眸上，一字一句地，宣告了那跨越了时空与维度的真相：
“遵循赋予它最初意义的先贤们的遗志，我们将其命名为——”
“雪鸮。”ru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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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终于写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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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有没有猜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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