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个小统帅
几乎是同时，第三杆长枪呼啸着射向最后一只试图钻入密林的獐子。
虽然因为距离稍远和树木遮挡，未能命中要害，却也狠狠扎穿了其后腿，使其哀嚎着倒地挣扎。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之间。
山猫、狗娃，尤其是那几个老猎户，全都僵在了原地，张大了嘴巴，如同泥塑木雕。
他们打了一辈子猎，何曾见过如此简单、粗暴、却又高效到恐怖的狩猎方式？
百步之外，投枪杀兽，例不虚发？！
这己经不是狩猎，这是屠戮！
许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微微发热的手臂。
这次投掷，他对力量的掌控更加精细了。
“去，把猎物收回来。”他平静地说道，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是！头领！”猎户们这才如梦初醒，看向许羽的眼神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敬畏，如同仰望神祇。
他们手脚麻利地跑过去，费力地将钉在树上的、地上的獐子取下，看着那碗口大的贯穿伤，依旧心惊肉跳。
“头领……真乃神人也！”老猎户声音发颤。
许羽不置可否，目光扫过山林深处。
力量，这就是乱世最大的资本。?我-的¨书!城+ ′追+醉`薪/蟑′結_
有了这身力气，获取食物将变得简单，这能极大缓解谷内的生存压力。
“继续。今天多打些，让大家都见见荤腥。”
在他的神力面前，山林里的野猪、麂子，甚至一头倒霉的孤狼，都成了移动的肉靶。
狩猎，变成了一场纯粹的武力展示和物资收集。
当许羽一行人拖着沉甸甸的猎物（三头獐子，一头百来斤的野猪，还有几只山鸡野兔）回到谷口时，整个山谷都轰动了！
看着那需要几人才能抬动的野猪，看着獐子上恐怖的伤口。
再听着狗娃和猎户们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描述头领如何如天神下凡般投枪猎兽。
所有人对许羽的敬畏和崇拜，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有如此头领，有如此神力，还怕活不下去吗？
许羽看着众人眼中燃烧的希望之火，知道这顿肉食，和他刻意展示的力量，将极大地凝聚人心，提振士气。
猥琐发育的第一步，先让兄弟们吃饱，让所有人坚信，跟着我，有肉吃，有活路！
咸通十一年，元月初六，正午。
野人谷里，第一次飘荡起如此浓郁的肉香。
大锅支在空地中央，滚水翻腾，大块切好的獐子肉和野猪肉在里面沉沉浮浮，混合着仅有的几味去腥的山野菜，咕嘟咕嘟地冒着诱人的气泡。~看/书`屋?晓-税^王/ ·已~发?布_醉￠欣/璋`节`
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围在锅边，眼巴巴地看着，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许羽亲自拿着木勺，站在锅边。
他没有急着让人开饭，而是先盛了满满三大碗肉，递给旁边看守的赵铁柱。
“给周平，还有那两个小卒送去。”
赵铁柱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当热腾腾、堆满肉块的碗递到被看押的周平三人面前时，他们都愣住了，尤其是周平，看着碗里的肉，眼神复杂。
“头领赏的，吃吧！”赵铁柱粗声道。
周平迟疑了一下，终究抵不过肉香的诱惑和腹中的饥饿，道了声谢，和两个小兵狼吞虎咽起来。
这肉，比他们平时在军中所食，不知香甜了多少倍。
这边，许羽才下令开饭。
按照规矩，出力多的猎手和负责警戒的青壮先分，肉多汤厚。
妇孺老人次之，但也保证有肉有汤。
最后才是其他人。
虽然分量有差别，但每个人碗里都有实实在在的肉块。
整个山谷都弥漫着满足的咀嚼声和欢快的气氛。
许羽自己也端着一碗肉，慢慢吃着，目光却时不时扫过不远处的周平。
吃完饭，众人心满意足地收拾着，脸上多了几分血色和生气。
许羽踱步走到周平面前，示意看守的人稍微退开些。
“肉，还行？”许羽随口问道。
周平连忙放下碗，恭敬道：“多谢头领赏赐，美味无比。”
许羽点点头，蹲下身，目光平视着他：“周平，我问你，你会骑马吗？”
周平身体微微一僵，低下头，含糊道：“略……略懂一二。”
“哦？”许羽盯着他，“只是略懂？”
“我看那匹缴获的马，神骏非常，非良驹不能配猛将。”
“你身为副兵马使，当真只是略懂？”
周平额头见汗，不敢看许羽的眼睛。
许羽也不逼他，换了个问题：“那你说说，你都会些什么武艺？马上功夫？步战刀枪？还是只会耍嘴皮子？”
周平抿着嘴，依旧不答。
他知道，展现的价值越多，可能被利用得越狠，但也可能死得越快。
在这土匪窝里，他摸不准这个少年头领的脾性。
见周平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许羽忽然叹了口气，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周平，你昨天说，你老家在邓州，还有老母和一個妹妹，兵荒马乱，多年没音信了。”
周平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担忧。
许羽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的话，放在这里。”
“如果你刚才说的身世是真的，你真心实意跟我干，把我让你做的事都做好……我许羽，可以想办法，帮你把她们接过来。”
“什么？！”
周平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许羽，声音都变了调，“头领……您……您此言当真？！”
在这朝不保夕的乱世，家人是他心底最深的牵挂和软肋。
他之所以苟且偷生，很大程度上也是存着一份有朝一日能回乡寻找亲人的渺茫希望。
如今，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少年头领，竟然给出了这样的承诺！
“我许羽，一口唾沫一个钉。”
许羽站起身，语气淡然却重若千钧，“但前提是，你值得我这么做。”
“现在，告诉我，你会骑马吗？你都会什么？”
周平看着许羽年轻却坚毅的脸庞，又想到他之前展现出的非人神力和说一不二的气势，心中天人交战。
最终，对家人的牵挂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他噗通一声跪下，不再是出于畏惧，而是带着一丝决绝和期盼：
“回头领！小的会骑马！弓马娴熟不敢说，但策马奔驰、马上挥刀绝无问题！步战善用横刀、长枪，军中搏杀技艺也算纯熟！还……还认得几个字，会看简易舆图！”
他一股脑把自己的底子都抖了出来，只为换取那万分之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