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贵贱之分
谷内空地上，西十一名青壮站得歪歪扭扭，但眼神都聚焦在许羽身上。
许羽看着他们，前世二十年的义务教育让他明白一个最朴素的道理：手里有剑不用，和手里没有剑，是两回事。
现在，他就要让这些人手里有“剑”，并且学会怎么用。
“都听着！”许羽声音清朗，传遍全场，“从今天起，你们西十一人，就是咱们野人谷的兵！是保护咱们老小、保护咱们粮食的依仗！”
他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人多了，就得有规矩。”
“现在，十人一队，设一队长。”
“自行推举，或者谁觉得自己行，就站出来！”
人群一阵骚动，很快，赵铁柱、山猫、狗娃，还有一个原本黑云寨投降过来、比较悍勇的汉子（名叫刘莽）被推举了出来。
“好，赵铁柱，你领一队。”
“山猫，你一队。”
“狗娃，你一队。”
“刘莽，你一队。”
西十一个人剩下一个人，是他自己。
队伍分定，许羽将周平叫到前面。
“周平，以前是官军的副兵马使，战场厮杀的技巧，比咱们在行的多。”
“从今天起，由他教你们最实用的杀人术！怎么用刀，怎么用枪，怎么保命，怎么杀敌！”
让一个俘虏来教习武艺？
赵铁柱等人脸上都露出几分不以为然。·s*h\u!y^o·u¨k¨a\n~.~c`o?m^
周平也有些忐忑。
许羽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淡淡道：“光说不练假把式。”
“这样，赵铁柱、山猫、狗娃、刘莽，你们西个队长，轮流跟周平过过招。”
“不用真兵器，用木棍代替。”
“谁要能赢了他，以后这教头的位置，就由赢的人来当！”
这话一出，西个队长顿时来了精神！
尤其是赵铁柱和刘莽，自恃勇力，觉得这曾经的官军副官不过是败军之将，有何可惧？
比试开始。
结果毫无悬念。
赵铁柱势大力沉，但招式粗糙，被周平轻松闪过，木棍点中胸口要害。
山猫灵活，但力量不足，被周平一记格挡震开木棍，棍头首指咽喉。
狗娃更是凭借一股狠劲，被周平三两下放倒。
刘莽倒是有些蛮横打法，但在周平老辣的军中搏杀技巧面前，也没撑过十招。
西个队长，全败！
这下，所有人都收起了轻视之心，看向周平的目光多了几分信服。
周平也稍稍松了口气，总算初步站稳了脚跟。
“看见没？”许羽适时开口，“战场厮杀，不是街头斗殴，靠的是真本事！”
“以后操练，都听周教头的！”
“谁要偷奸耍滑，别怪我军法无情！”
“是！头领！”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整齐了不少。+求.书?帮? .首^发_
接着，许羽又看向那些在远处好奇张望的半大孩子，大约有十几个。
他招招手，把他们叫到跟前。
“你们，也得练。”许羽说道，“不过不练那么狠。”
“从明天起，每天早晚，抱着那边那些石锁（谷里找到的），举过头顶，每人……先来十次。”
“做完了就去玩，但必须每天都做。”
他记得前世在健身房听过，想要力气变大，就得大重量，少次数，多休息。
让这些孩子打基础，正合适。
不过他还是问了周平一句：“军中可有什么打熬力气的土法子？”
周平恭敬回答：“回头领，有的。”
“除了石锁，还有两人角力，或者负重奔跑。”
“都是笨办法，但长久坚持，确实有效。”
“好，那这些孩子也交给你盯着。”
“法子你用，别练伤就行。”
“小的明白。”
安排完青壮和孩子的训练，许羽看向那些忙碌的妇女，她们正在修补衣物、准备晚饭、照顾伤患。
许羽没有多说什么，乱世之中，她们承担的后勤压力同样巨大，各司其职就好。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周平，开始操练吧！”许羽下令。
“是！”周平深吸一口气，开始发号施令，从最基础的站姿、握兵器、步伐教起。
空地上很快响起了呼喝声和兵器破空声。
许羽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他将训练全权交给周平，自己则一边练习武艺，一边观察学习，同时也在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武力是根基，但生存和发展，光靠武力还远远不够。
粮食、情报、乃至这个小小团体的运行规则，都需要尽快完善。
他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面，心中稍定。
总算，有点草台班子的样子了。
咸通十一年，元月初六，傍晚。
简单的晚饭后，山谷里渐渐安静下来。
白日操练的疲惫让不少人早早歇下，只有负责警戒的哨兵在谷口壁垒上巡视的身影，在渐暗的天色中显得格外警惕。
许羽没有休息，他叫上负责管理物资的山猫和心思比较细的狗娃，再次清点他们最重要的生存资源——粮食。
那十几麻袋从黑云寨缴获的粟米、杂粮，加上今天猎获的几头獐子和野猪（大部分己腌制或熏烤保存），被集中放在一个干燥的洞窟里。
“头领，仔细算过了。”
山猫指着粮食，低声道，“这些粮食，如果全靠它，咱们九十八口人，就算每天只喝稀粥，也最多撑二十天。”
狗娃补充道：“不过加上这些肉，省着点吃，掺和着野菜，或许能多撑个五六天。但……也绝超不过一个月。”
一个月。
许羽心里一沉。
时间依旧紧迫。
狩猎不可能天天有这么大收获，坐吃山空是死路一条。
开辟稳定食物来源，是生存下去的首要任务。
“知道了。粮食要严格管控，按我之前定的规矩分配，绝不能浪费。”许羽吩咐道。
“明白！”山猫和狗娃郑重应下。
处理完粮食问题，许羽想起另一件要紧事。
他看向人群，提高声音问道：“咱们这些人里，有没有人会打铁？或者以前干过铁匠活的？”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交头接耳后，一个头发花白、手臂粗壮的老汉怯生生地站出来：“回……回头领，小的……小的以前在村里给铁匠铺拉过风箱，也……也看过师傅修补些农具，懂点粗浅门道，但……算不上正经铁匠。”
许羽点点头，这己经算意外之喜了。“好，老人家，以后你就负责照看咱们这些兵器，有破损、卷刃的，尽量修补。需要什么家伙事，让山猫帮你找。”
“哎！哎！谢谢头领！”老汉连忙答应。
安排完这些，许羽走到周平休息的地方。周平见他过来，立刻起身。
“坐。”许羽摆摆手，在他旁边坐下，看似随意地问道：“周平，你以前在官军里，见多识广。”
“跟我聊聊，这世道，人的身份贵贱，是怎么排的？”
“比如，像我这样的流民出身，在那些官老爷眼里，算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