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她具体说道:“短期看,未来两月是黄金时机,必须全力春耕,这是生存的根本,比什么都重要!”

“野狼峪要占,但只派精干小队秘密控制,作为前沿哨所,不筑坚垒,不驻大军,示敌以弱,避免过度刺激杨府和黑山军。*k~a¢n^s_h^u^j`u~n·.?c^c\”

“同时,趁这段相对平静的日子,深化操练,打造器械,安置新附人口,定下规矩。”

“中期看,”她继续道,“待春耕后,要情报先行。”

“让山猫多使银钱,将眼线洒向邓城、襄州,重点探查杨府动向、官仓虚实。”

“同时,可以小队形式,逐步清理、吸纳周边弱小势力,缓慢壮大,切记不可张扬。”

“与石河帮的盐铁交易要保持,但需小批量、多批次进行,不能过度依赖。”

“长期看,”周秀儿指向舆图更远方,“中原、江淮动荡加剧,更大变乱必会发生。”

“届时官府无力他顾,便是我们的机会。用兵当避实击虚,或取黑山军(若其与杨府两败俱伤),或图寡妇砦(取其地利),绝不可硬撼官府城池。”

“更重要的是,若将来控制更多村寨,须施以仁政,轻徭薄赋,与只知劫掠的流寇区分开来,方能收拢民心,成就根基。”

最后,她总结道:“总而言之,敌强我弱,宜静不宜动,宜实不宜虚。¨e+z-暁·说`徃′ ?最?鑫·漳¢节~更+辛′哙?”

“甘锐之谋,可为借鉴,但路怎么走,要由我们自己定。”

“正如大头领近日所悟,内息浑厚,方能发力刚猛;根基稳固,方能行稳致远。”

许羽听完,眼中精光闪动,抚掌大笑:“好!秀儿此言,深得我心!就依此策!外示谦退,内修甲兵;据险固本,静待天时!”

他转向周平、山猫等人,声音斩钉截铁:“传令下去!”

“各队依此方略行事!”

“周平、山猫,你二人即刻带斥候队,前去野狼峪探查,若情况属实,便秘密掌控,但切记只作哨所,不得张扬!”

“张诚、赵铁柱,加紧操练!”

“孙老,组织全部人手,全力春耕!”

“是!”众人轰然应诺,士气高昂。

经此一番剖析,野人谷的未来路径愈发清晰。

许羽深知,在这乱世,武力是刀,谋略是柄,民心才是力量之源。

而周秀儿,无疑己成为他身边不可或缺的掌舵人之一。

咸通十一年,三月初一,晨。

羽练完那老道士所授的《澄心定意诀》,只觉神清气爽,心头那股因连日杀伐而积郁的躁气平息了不少。

他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饭——一碗浓稠的粟米粥,几块咸肉干,便让人叫来了周秀儿。^8′1~k!s.w?.^c!o?m¢

“秀儿,坐。”

许羽指了指对面的木桩,“说说,最近外面有什么风声?咱们这野人谷,眼下是安稳了,还是暗流更急了?”

周秀儿盈盈一礼,在木桩上侧身坐下,语气清晰却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沉稳:“大头领,根据流民口信和行商闲谈拼凑,大局愈发乱了,对我们而言,危与机并存。”

她没看任何笔记,条理分明地继续说道:

“首先是我们头顶的山南东道节度使杨知至。他短期内绝无可能派大军来剿我们。”

“为何?”许羽端起水碗喝了一口。

“其一,他的主力精兵都被西边的南诏战事牢牢拴在均州、房州一带,不敢轻动。”

“其二,他辖内襄州、邓城等地赋税极重,民怨沸腾,他得留兵弹压,防着自家后院起火。”

“其三,也是顶要紧的一点,黑风隘口那事本身见不得光,他若大张旗鼓来打我们,等于把他私下倒卖军资的丑事捅破,于他官声大大不利。”

“所以,他最可能使的还是借刀杀人或派小股死士暗算的阴招。”

许羽点点头:“嗯,有理。其他那些大军头呢?比如山南西道、荆南、忠武军这些?”

周秀儿轻轻摇头:“都自顾不暇。”

“山南西道同样要防南诏;荆南兵备松弛,内部混乱;忠武军远在中原,正忙着镇压庞勋起义的余孽和应付遍地民变,绝不会劳师远征,跑到我们这山沟里来。”

“至于河东、宣武那些更强的藩镇,远在千里之外,正互相兼并或对付朝廷,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朝廷呢?”许羽又问。

“长安朝廷?”周秀儿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权威日衰,宦官专权,党争不休,当今天子也非雄主。”

“早己无力也无意调动中央禁军来进行大规模清剿了。”

“如今这天下,实己是藩镇各自为政,弱肉强食的局面。”

许羽听完,身体微微后靠,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总结道:“照你这么说,就是近期没有大军压境的危险,最大的麻烦还是来自杨府的暗箭和周边黑山军、寡妇砦这些地头蛇,对吧?”

周秀儿颔首:“正是如此。”

“不过,危中有机。”

“中原、江淮动荡越厉害,流民就越多,这正是我们吸纳人口、积蓄力量的良机。”

“只要我们能稳住根基,必能在这乱世夹缝中乘势而起。”

许羽盯着她,首接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那依你看,咱们眼下,有没有什么迫在眉睫、马上就要出大问题的地方?”

周秀儿闻言,微微偏头想了想,然后轻轻撅了噘嘴,摇头道:“暂无。”

看到她这个略带少女娇憨的小动作,许羽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好!没问题就好!没问题就是最好的消息!”

周秀儿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起身道:“若大头领无其他吩咐,秀儿先去整理近日的物资账目了。”

“去吧去吧,辛苦你了。”许羽挥挥手。

看着周秀儿离去的背影,许羽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心里却叹了口气:“唉,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是安心了不少,可这方方面面都要考量,真是……穿越真tm麻烦! ”

“我要不是这一寨之主该多好,每天就负责吃吃喝喝,想练功就练功,想打猎就打猎,哪用管这些勾心斗角、势力平衡的破事儿!”

他甩了甩头,把这点“摆烂”的念头抛开,知道这只能是幻想。

乱世之中,既然坐了这个位置,就得担起这份责任。

站起身,许羽深吸一口气,走到校场中央。

他先拿起那对甘焯所赠的破浪铁戟,总重达百斤,舞动起来风声呼啸。

他仔细感受着新戟的重心与力道,适应着与之前那对急造铁戟的细微差别,戟法施展间,愈发纯熟狠辣。

练完戟法,他又运转起铁布衫功法,气血奔涌,皮膜紧绷,隐隐泛着一层青灰色泽,抗击打能力在与日俱增。

他知道,在这乱世,自身的实力永远是最大的底气。

周秀儿的谋略能指明方向,但脚下的路,终究要靠自己神奇的力道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