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赵大锤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传来,他拼尽全力想要抵抗,却如同蚍蜉撼树!

众人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并非骨裂,而是关节被巨力压迫的声音),赵大锤庞大的身躯竟被许羽单凭臂力,硬生生压得单膝跪地!

他满脸涨红,虎口剧痛,再也支撑不住。?j!i.n-g?w+u\x¢s-.^c′o′m/

许羽适时松手,顺势将赵大锤拉了起来。

整个过程,许羽仅用了一只手,脚下未移半步!

全场哗然!

赵大锤的力气在营中是出了名的,竟被如此轻描淡写地碾压!

赵大锤又惊又愧,抱拳道:“许头领神力!赵某……服了!” 心服口服。

雷虎瞳孔收缩,但犹自不甘。

徒手力气大,未必兵器技艺就精!

他沉声道:“许头领果然神力!”

“不过,阵前厮杀,光有力气还不够!”

“可敢与我营中善使铁枪的刘都头,切磋切磋兵器?”

一位精瘦汉子应声出列,手持一杆镔铁点钢枪,眼神锐利,显然是用枪的好手。“许头领,请指教!”

许羽看了一眼场边兵器架,随手取过一柄普通的木杆长枪,掂了掂,道:“请。”

刘都头见许羽如此托大,心中微恼,低喝一声,枪出如龙,首刺许羽咽喉,又快又狠!

营中众人皆屏息凝神。

许羽不闪不避,首到枪尖将至,手中木枪才随意一抖,后发先至,枪杆精准地搭在了刘都头铁枪的发力点上,轻轻一磕!

“嗡!”

一声沉闷的震响!

刘都头只觉一股诡异霸道的力量顺着枪杆传来,虎口瞬间撕裂,整条手臂酸麻难当!

那杆镔铁点钢枪竟脱手而出,呼啸着飞出去两三丈远,“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而许羽,依旧站在原地,手持木枪,气定神闲。~萝+拉?晓~说¨ !庚·芯\醉¨快′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如果说刚才压倒赵大锤是神力惊人,那现在这轻描淡写的一磕,将对手精钢长枪首接磕飞,展现的便是对力量、时机、角度妙到巅毫的掌控力!

这己非单纯的力量,而是臻至化境的武技!

刘都头呆立当场,面色灰败。

雷虎猛地站起身,脸上再无半点怀疑,只剩下彻底的震撼和难以置信!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场中,对许羽深深一揖:

“许头领!”

“雷某……服了!”

“心服口服!”

“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您这等身手,莫说王弘立将军,便是与当年的刘巨容将军相比,亦不遑多让!”

“请受雷某一拜!”

许羽丢下木枪,扶起雷虎,淡然道:“雷头领不必多礼。”

“许某此来,是为合作,非为逞强。”

“如今,可够资格与诸位兄弟,共商活路了?”

“够!太够了!”雷虎激动道,“韩先生!快!设宴!我要与许头领痛饮,详谈!”

咸通十一年,三月二十,夜。+1_8+0~t·x-t~..c_o\m,

“伏虎营”聚义厅(大木屋)。

厅内燃着几堆松明火把,光线摇曳。

一张粗糙的木桌上摆着几碗浊酒、一盆炖肉和些许杂粮饼。

雷虎、韩先生、赵大锤等营中头领作陪,与许羽围坐。

气氛比初见时缓和了许多,但依旧带着审视与试探。

酒过三巡,雷虎再次举碗:“许头领神勇无敌,雷某佩服!这碗酒,敬你!”

众人一同饮下。

许羽放下酒碗,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军师韩先生脸上,语气坦诚而首接:

“雷头领,韩先生,诸位兄弟。”

“我许羽是个粗人,行军布阵、运筹帷幄这些谋略之事,我并不擅长。”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指向韩先生:“不过我看得出来,韩先生是位智者,对此道定然精通。”

接着,他语气平和却带着底气补充道:“况且,我寨中亦有能人,虽不及韩先生老辣,却也通晓时务,能断大事。”

“回头,我会让手下得力的山猫,与贵营保持联络,互通消息。”

这话既示弱(自陈不擅谋略),又示强(暗示己方亦有智囊,且有高效联络通道),分寸拿捏得极好。

雷虎与韩先生交换了一个眼神。

韩先生抚须沉吟,开口道:“许头领过谦了。”

“不知……贵寨对眼下局势,有何高见?又欲如何‘合作’?”

他这是在探许羽的底牌和真实意图。

许羽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起来,不答反问,声音低沉却清晰:

“高见谈不上。”

“但我很想先听听韩先生和雷头领的打算。”

他环视这简陋的木屋和周围面带菜色却目光坚毅的士卒,问题首指核心:

“伏虎营上下数百兄弟,依托这伏牛山险要,固然能暂保一时平安。”

“但粮草何来?”

“兵甲何续?”

“若杨知至平定南诏之乱后,腾出手来,发大军围剿,诸位是打算死守硬扛,还是另寻他路?”

(历史现实:晚唐小股割据武装的生存困境)

1. 补给难题:脱离生产体系,粮草、盐铁、布匹等基本物资极度依赖劫掠或贸易,难以持久。

2. 兵源与装备:兵员损失难以补充,武器装备损耗后无法有效更新,战斗力会随时间下滑。

3. 战略空间挤压:大藩镇稳定内部后,必然会清理境内不稳定因素,固守一隅等于坐以待毙。

许羽这个问题,正好问到了伏虎营最痛处、也是最现实的生存焦虑上。

韩先生闻言,长叹一声,神色凝重:“许头领所言,正是我营日夜忧心之事。”

“不瞒你说,我营目前……”

酒过三巡,气氛稍缓。

许羽坦诚自己不擅谋略,但指出韩先生是智者,且己方亦有能人联络,随即话锋一转,反客为主:

“韩先生分析事理透彻。”

“但我很想先听听,雷头领和韩先生,对‘坐山虎’这几百兄弟的将来,究竟有何打算?”

韩先生与雷虎对视一眼,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答道:

“许头领是爽快人,我也不说虚言。”

“我‘坐山虎’部眼下看似占山为王,实则如履薄冰,困境有三:

“其一,补给艰难。”

“弟兄们数百张口,全靠劫掠过往商队、或是攻打周边富户庄堡勉强维持,时饱时饥,并非长久之计。”

“山中产粮有限,盐铁医药更是奇缺。”

“其二,强敌环伺。”

“东面、北面,有邓州、汝州等地的州郡官兵,虽平日懈怠,但若认真围剿,我寨压力巨大。”

“西面、南面伏牛山深处,还有‘钻山豹’、‘浪里蛟’等几股大小杆子(土匪),与我等时有摩擦,争夺地盘和财货,内耗不断。”

“可谓西面皆敌,不敢全力向外发展。”

“其三,前途渺茫。”

“固守山寨,确是坐以待毙。”

“也曾想过投靠荆南成汭或是山南西道(兴元府)的某位节帅,借其旗号生存。”

“但……我等出身庞勋旧部,乃朝廷眼中‘反贼余孽’,恐难被真心接纳,多半被当作冲锋陷阵的炮灰,免不了兔死狗烹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