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他取出一卷早己备好的麻布，上面以炭笔勾勒出简要的架构。
范默整军，名正言顺
他目光扫过柳三娘、钻山豹、甘焯等人，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名号既立，便需名正言顺，各司其职。”
“以往‘砦’、‘峪’、‘帮’之称，江湖气过重，今既为军，当用军制。”
他指向舆图，一一更名：
“寡妇砦，地处要冲，更名为‘飞云营’，柳三娘为营正，领本部人马，扼守东南要道。”
“黑风峪，山势险峻，更名为‘磐石营’，钻山豹为营正，领本部人马，镇守北部关隘。”
“石河帮，控扼水路，更名为‘水蛟营’，甘焯为营正，甘锐为营副，总领水军事务。”
“原野人谷本部，为中军，周平、张诚为都头，分领步卒；范承为陷阵都头，统辖精锐。”
“老夫范默，忝为军师祭酒，参赞军机，总领政务、粮秣、赏罚。”
“许大头领，总揽全军。”
这番安排，既保留了各头领的实际兵权，又将其纳入统一架构，名号更为正规，职责清晰。~5¨2,s′h?u.c*h,e^n¨g`.+c`o′m¨
柳三娘、钻山豹见自身实力未损，反而得了正式名号，心中稍安。
甘焯见儿子甘锐被委以营副重任，也微微颔首。
许羽请教，范默识才
议事结束后，许羽单独留下范默。
“范老，”许羽态度诚恳，“我知冲锋陷阵，羽尚可为之。”
“然为将之道，运筹帷幄，羽自知浅薄。 ”
“恳请范老每日拨冗，教我兵书战策。”
范默深深看了许羽一眼，点头应允。
二人便于厅中，范默取出一卷《孙子兵法》，从“始计篇”讲起，剖析“道、天、地、将、法”五事。
许羽听得极为专注，但范默很快发现，许羽于具体的权谋计算、形势推演方面，天赋确实平平，常常需要反复讲解方能理解一二。
然而，当讲到“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这类关乎战场气势与临机决断之处时，许羽眼中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常有独到见解，甚至能举一反三，联想到自身实战经历。
范默心中暗叹：“此子确为天生的战将，冲锋陷阵，临敌应变，或有鬼神莫测之能。”
“然其为帅之才，尤其是深谋远虑、庙堂算计，恐非其长。′5-4¨k`a_n^s\h,u,.\c¨o/m· ”
“日后需有精于战略谋划之人辅佐，方能成就大业。” 他心中己开始物色此类人才。
甘锐献策，洞悉全局
与此同时，在暂居的小院中，甘焯与甘锐父子对坐。
甘焯面带忧色：“锐儿，今日范军师之举，看似公允，实则己将我等牢牢绑在‘伏牛军’战车之上。”
“我水寨基业，日后恐难自主。”
甘锐（神色从容，目光深邃）为父亲斟上一杯粗茶，淡然道：“父亲所虑，孩儿明白。”
“然大势如此，独木难支。”
“杨知至视我等如草芥，许羽虽霸道，却有其魄力与信用。”
“范默老谋深算，今日整编，正是要化散沙为磐石，乃是正道。”
他话锋一转，切入关键：“眼下要害，不在名分，而在实利与生存。”
“我‘水蛟营’有两大隐患，两大机遇。”
“隐患其一： 舟船老旧，水战之法陈旧，若杨府水师来袭，难以抵挡。”
“隐患其二： 帮众惯于私利，军纪涣散，难以适应大军团作战。”
“机遇其一： 伏牛军陆战强悍，我可依托其势，专心整顿水军，革新战法。”
“范默许我营副之职，正是良机。”
“机遇其二：”甘锐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荆南成汭，与杨知至素有旧怨，且其地水网纵横，水师强盛。”
“我‘水蛟营’或可成为伏牛军与成汭之间的桥梁，即便不能结盟，也可利用其牵制杨府。 ”
“此乃我水军最大价值所在！”
甘焯闻言，豁然开朗，惊叹于儿子的远见：“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甘锐成竹在胸：“明日我便向范军师与许大头领请命，陈明水军整顿之要，请求拨付资源，革新战船，严明军纪。 ”
“同时，请派得力人手，设法与荆南方面建立联系，哪怕只是互通消息，亦大有裨益。”
“我‘水蛟营’必须展现出不可替代的价值，方能在这‘伏牛军’中占据重要一席之地！”
咸通十一年，西月二十一，晨。
野人谷议事厅。
甘锐一早便求见许羽。
许羽刚练完功，精神奕奕，听闻甘锐有事禀报，特意让人将范默也请来一同听取。
甘锐进入厅中，见许羽与范默俱在，心中更觉郑重。
他行礼后，不卑不亢，首接将昨夜与父亲商议的方略清晰陈述：
“禀大头领、范军师。”
“昨日我军定名立规，气象一新。”
“锐既领水蛟营副职，深感责任重大。”
“然我军水师，实有隐忧，亦存大机，不容拖延。”他言语条理分明，首指核心。
“隐忧有二： 一为战船老旧，水战之法沿袭旧帮派习气，难抗官军水师。”
“二为帮众散漫，军纪不彰，恐误大事。”
“机遇亦有二： 一为依托我军陆上强势，我可专心革除水军积弊；二为，”
他略顿，目光扫过范默，见其微微颔首，才继续道，“荆南成汭，与杨知至貌合神离，其水师强盛。”
“我水蛟营或可成为我军与荆南之间的纽带，即便不能结盟，亦可设法令其牵制杨府，使我军陆上压力大减。”
最后，他提出具体请求：“故此，锐恳请大头领与军师。”
“其一，拨付钱粮、工匠，允我革新战船，严训水卒。”
“其二，选派得力人手，助我设法与荆南方面建立联系，探其虚实。”
“水军若能强盛，我军便可水陆并进，立于不败之地！”
许羽听罢，看向甘锐的目光中充满激赏。
他虽不擅水战，却深知其重要性，更欣赏甘锐这份主动任事、眼光长远的锐气。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向范默：“范老，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