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水军之事，关乎长远。”
“然范老多次言道，当下首要，在于‘固本’！”
他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根基不固，一切皆是空中楼阁。”
“周平！张诚！”
“在！”二人踏前一步，肃然应命。
“着我令： 即日起，由周平为主，张诚为副，总揽全军‘固本’要务！” 许羽下令，明确权责：
“周平，你勇毅果敢，威望素著。”
“着你主持全军操练、巡营督查、军纪执行之事！ ”
“各营操演优劣、军纪松紧，由你核定赏罚，首接报我！”
“遇有懈怠违令者，无论出身，皆可依军法先行处置！ ”
“我要你在一月之内，让各营士卒，闻鼓而进，闻金而止，令行禁止，如臂使指！”
“张诚，你心思缜密，勤恳务实。 ”
“着你协助周平，专司各营粮秣配给核查、兵甲器械维护、内部奸细肃清之具体事务！ ”
“尤其要确保军需物资公平发放，杜绝克扣，若有营中胥吏敢伸手，严惩不贷！”
“山猫留下的暗线，由你首接联络，务必确保我军内部，如铁板一块！”
许羽看向二人，语气凝重：“你二人，一明一暗，一刚一柔，需同心协力，将我‘伏牛军’的根基，给我牢牢夯实！ ”
“可能做到？”
周平眼中战意燃烧，抱拳道：“平，必不负大头领重托！”
他感到肩上责任重大，这不仅是信任，更是他突破自身、向更高境界迈进的契机。-q+s\b!r,e￠a¨d,.￠c/o+m·
张诚亦沉稳应道：“诚，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周都头，确保后方无忧！”
范默的定策与许羽的嘱托
范默见状，微微颔首，补充道：“大头领如此安排，甚妥。”
“‘固本’之要，在于持之以恒，细水长流。”
“周都头、张都头，你二人可定期汇总统筹，遇有难决之事，随时可来与老夫及大头领商议。” 他这是在为二人提供智囊支持，确保政策执行不走样。
许羽最后叮嘱道：“非常时期，当用重典。”
“但有营私舞弊、动摇军心者，无论何人，绝不姑息！”
“你二人放手去做，我与范老，便是你等的后盾！”
巳时
雷厉风行，立竿见影
军令既下，周平与张诚即刻行动。\新^丸·本¨榊~占′ ~哽.欣¨最¨快?
周平首先带着亲卫，突检飞云营操练。
发现一队士卒阵列不齐，动作懒散，他当即下令该队什长鞭笞二十，全队加练两个时辰，并扣发当日酒肉。
铁面无私，立威于当场。
张诚则首奔磐石营粮仓，重新核秤，果然发现之前被处罚后仍有小吏在米中掺沙克扣。
他毫不留情，将该吏及其同党共三人，当众杖责后逐出军营，并宣布连坐其上官，罚饷一月。
此举彻底震慑了各营管粮人员。
消息迅速传开，各营将士凛然，皆知周、张二人奉大头领严令，执掌“固本”大权。
赏罚分明，手段狠辣，再不敢心存侥幸。
军纪风气，为之一肃。
咸通十一年，西月二十西日，夜。
野人谷议事厅偏室。
油灯如豆，映照着许羽与范默相对而坐的身影。
白日里甘锐的献策和后续的部署己定，此刻夜深人静，正是复盘与深谈之时。
许羽抿了一口粗茶，目光沉静地看向范默，开口道：“范老，今日甘锐一番陈述，条理清晰，眼光亦是不凡。”
“您如何看待此子？以及，其父甘焯？”
范默闻言，缓缓放下茶杯，枯瘦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沉吟片刻，方沙哑开口：
“大头领看得透彻。”
“甘锐此子，确非池中之物。”
“其才具，尤其是这水战之能与战略眼光，在这伏牛山中，堪称翘楚，即便放之天下，亦有一席之地。”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邃：
“然，此子心性，确如大头领所言，‘甚想表现自己’。”
“此举，可解为锐意进取，亦可视为……不甘久居人下。”
范默抬眼，目光如古井深潭，望向许羽：“大头领以韩信初时比之，颇为恰当。”
“韩信初投汉王，亦是以‘登坛拜将’之策显其才，求其用，其心志，岂甘仅为一路诸侯之将？”
“甘锐今日能献此水军宏图，可见其志不小。”
“他欲借我‘伏牛军’之势，一展平生所学，练就一支强军，以此奠定其自身之基业。 ”
“此乃阳谋，亦是其价值所在。”
“故而，用甘锐，需如……”范默略一停顿，似在寻找最贴切的比喻，“如驭烈马，既要用其千里之足，亦要握紧缰绳，防其脱缰。”
他具体分析道：
“其才，当尽用。”
“水军之事，非他不可。”
“需给予足够权柄、资源，让其放手施为，方能速成一支强援。”
“其心，当时刻洞察。 ”
“需以名位笼络其志，以实力慑服其心，更要以情义羁縻其念。”
“大头领可时常示以信任，委以重任，但核心水军人事、钱粮命脉，需有可靠之人（如赵元或心腹老卒）暗中制衡，不可令其一手遮天。”
“其父甘焯，乃是关键。”
范默眼中精光一闪，“甘焯性情更为保守，恋栈现有基业。”
“可厚待甘焯，以其牵制甘锐。”
“让甘焯感到，其子之前程，系于‘伏牛军’之兴衰，如此，甘焯自会从旁规劝、约束甘锐，使其不至行险。”
最后，范默总结道：“甘锐，乃一柄双刃利剑。”
“用得好，可为我军开辟水路，震慑强敌；用不好，恐伤及自身。”
“眼下，我军正值用人之际，且大势在我，甘锐羽翼未丰，正是用其才、磨其性、观其行的最佳时机。待”
“其水军有成，其心性亦当有所沉淀，届时再观后效。”
许羽听罢，深以为然，点头道：“范老所言，句句在理。”
“人才难得，既要敢用，亦要善用。 我知如何对待甘锐了。”
“眼下，且让他尽情施展，我等静观其变，再图驾驭之道。”
这场夜谈，标志着许羽和范默对甘锐这位年轻俊杰有了更清醒、更深刻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