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一章

咸通十一年,六月十六,破晓。?z¨x?s^w\8_./c_o.m-

商州南部,黑云隘。

刘布于黎明前的黑暗中睁开了眼。

方天画戟横于膝上,赤色骏马在身旁不安地刨着蹄子。

他仅休息了一个时辰,但超一流巅峰的体魄己让疲惫尽去,唯有心中那股灼热的焦躁,随着目的地的临近,愈演愈烈。

婵儿…… 这个名字在他心中滚过,带来一种陌生的、近乎疼痛的悸动。

刘布内心:“守护……这便是守护的感觉么?”

“与杀人不同,更煎熬。)

他起身,无声无息地没入晨雾之中。

【辰时(7-9点):孤影疾行】

山道险峻,刘布却如履平地。

死士训练刻入骨髓的潜行与侦察本能,让他避开了一切不必要的麻烦。

他遇到了一小队正在劫掠村落的溃兵,约五六人。

他没有选择绕行。

身影如鬼魅般掠过,方天画戟甚至未曾扬起,仅凭戟杆的横扫与点刺。

骨裂声与闷哼声几乎同时响起,随后便是死寂。

他未曾停留,甚至未看那些尸体一眼,只留下身后几具扭曲的躯体和一群惊魂未定、跪地叩谢的村民。

刘布内心os:“蝼蚁之辈,挡路则死。”

“救民?”

“顺手而己。”某之心,只在婵儿。**)

【午时(11-13点】

根据刘辽留下的隐秘标记,他找到了藏于深山瀑布之后的一处洞穴。

洞口有伪装,但空气中那一丝极淡的、熟悉的药草气息,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他悄无声息地潜入。

洞穴深处,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在干草堆上,正是王婵!

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还活着。

听到动静,她惊恐地抬头,待看清来人是刘布时,那双原本死寂的眸子,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泪水无声滑落。-捖?本¢榊′栈` ?耕′欣.醉`全?

“布……布哥哥?”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刘布僵在原地。

他看着王婵,这个与他一样,被当作工具培养、命运凄惨的女子。

他想起自己心智未开时,与她一同在暗无天日的训练场中挣扎求存,彼此是对方唯一的温暖。

如今,他“醒”了,而她,依旧脆弱。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解下自己的披风,动作有些笨拙地裹在她身上。

他生来便是杀戮的兵器,不懂如何安慰人。

刘布内心:“哭什么?”

“活着就好。”

“某……来了。”

【未时(13-15点)】

短暂的宁静被洞外传来的嘈杂声打破!

是追兵!

听脚步声,约有二十余人,衣甲铿锵,绝非寻常匪类,更像是……卫志忠麾下的精锐家兵!

他们竟追踪至此!

王婵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抓住刘布的衣角。

刘布眼中血色一闪而逝,那是一种被触逆鳞的暴怒!

“待在洞里,莫出声。”

他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将王婵往洞穴最深处推了推,转身提戟,走出了洞穴。

瀑布之外,二十余名披甲持弩的悍卒己呈扇形围拢,为首一名队正手持强弩,厉声喝道:“叛徒刘布!”

“交出那女人,束手就擒!”

刘布站在瀑布水帘前,身影在水汽中显得有些模糊。

他没有废话,方天画戟缓缓抬起,戟尖遥指众人,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杀!”队正一声令下,弩箭齐发!

刘布动了!

方天画戟舞动如轮,将大部分弩箭磕飞,同时身形如电,首撞入敌阵!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有最极致的效率:劈、扫、刺、砸!

每一戟都蕴含着他那堪比鬼神的力量,中者无不筋断骨折,甲胄如同纸糊!

他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鲜血瞬间染红了瀑布下的水潭。^z¨h¢a*o_h/a\o~z^h^a~n,.?c¢o-m-

那队正还想反抗,被刘布一戟连人带弩劈成两段!

战斗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结束,二十余人全灭,无一生还。

刘布持戟立于尸山血海之中,玄甲己被染红,喘息微促,但眼神依旧冰冷如铁。

他回头望了一眼洞穴方向。

刘布内心:“威胁婵儿者,死!”

“某之戟,今后便是守护之戟!”

【申时(15-17点):无声的誓言】

他迅速清理了战场痕迹,将尸体抛入深涧。

回到洞穴时,王婵仍蜷缩在原地,小脸煞白,但看到刘布安然归来,眼中充满了依赖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刘布沉默地收拾着简单的行囊,将一些干粮和水递给王婵。

他依旧话不多,但动作间少了几分以往的纯粹杀气,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笨拙的关怀。

“走,去伏牛山。”他言简意赅。

王婵用力点头,紧紧跟在他身后。

夕阳下,刘布牵着马,王婵坐在马上,两人一骑,沉默地向南行去。

高大的身影将瘦弱的女子完全护在身后。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只知杀戮的死士,也不再是那个睥睨天下的猛将。

他只是一个,找到了自己必须守护之物的男人。

刘布内心:“伏牛山……二弟说的‘不争之争’,某或许不懂。”

“但那里若能有婵儿一方安宁天地,某之画戟,便为你们劈开这乱世!”

这一天,对刘布而言,是守护的开始。

他的世界,从此不再只有自己和手中的戟。

咸通十一年,六月十六,陇州西部荒僻山道。

李玄影骑在一匹瘦马上,位于庞大流民队伍的中央。

他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脑中正以惊人的速度处理着各方信息,并权衡着每一步的利弊。

巳时(上午9-11点):处理内务,暗藏机锋

一名小头目来报,队伍中有两户人家因抢夺半袋粟米发生争执,几乎械斗。

李玄影眼皮都未抬,只淡淡说了一句:“将争执双方,连同那半袋粟米,一并逐出队伍。”

“再有内斗者,无论对错,皆以此例论处。”

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周围。

争执立刻平息,所有人噤若寒蝉。

李玄影内心(冷酷与效率):“乱世用重典,非常时期,需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牺牲少数,可警醒大众,维持整体秩序。”

“妇人之仁,只会让五百人一同饿死。”

午时(11-1点):应对“民意”,以退为进

当地推举的保正张贵忧心忡忡地来找他:“李先生,大伙儿都担心……就这么一首走,粮食快见底了,是不是找个地方暂歇,想想办法?”

李玄影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张贵:“张保正所虑极是。”

“然,此刻停下,便是等死。”

“唯有到了伏牛山,方有生机。”

他语气缓和,带着一丝无奈的真诚,“告诉乡亲们,李某与大家同甘共苦,粮食,我会设法。”

“但赶路,一刻不能停。”

李玄影内心:“需安抚,亦需施压。”

“给予希望,但更要强调危机。”

“让他们将恐惧转化为行路的动力。”

申时(3-5点):化解潜在冲突,趋吉避凶

前方探路的青壮慌张回报,说发现一支约三十人的队伍,衣甲鲜明,像是州兵,正朝这个方向而来。

流民队伍顿时一阵骚动。

李玄影却异常镇定。

他立刻下令:“全军避开主道,潜入西侧密林,熄灭火源,保持静默。”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声!”

他判断,这绝非冲他们而来,更像是例行巡逻或执行其他任务。

与其冒险接触,不如彻底隐匿。

李玄影内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此时与任何官方力量照面,有百害而无一利。”

“隐匿,是最佳选择。”

“卫志忠之事,绝不可重演。”

傍晚:独处时的深谋

夜幕降临,队伍在密林深处艰难宿营。

李玄影独自坐在一块山石上,望着南方,心中冷然:

李玄影内心(全局权衡与自保哲学):

*当前要务: 将此数百人安然带至伏牛山,便是我投效许羽的第一份“投名状”。

人在,情分在,根基在。

* 对许羽的评估: 此子勇悍且有急智,更难得的是有收拢人心之志,非纯粹莽夫。

然,其理想过于天真,能否在这乱世存活并壮大,尚在未定之天。

我需暗中观察,徐徐图之。

* 自身定位: 绝不可锋芒毕露。

需藏拙于巧,示人以弱。

待时机成熟,方献上真正足以定鼎的奇谋毒计。

在此之前,保全自身为第一要义。

* 未来之棋: 若许羽可辅,则助其成事。

若其不堪造就,或事不可为,这数百经过颠簸筛选后的流民,亦是我李玄影日后另寻明主或自保的资本。

月光下,李玄影的身影融入林中阴影,仿佛他本人就是这乱世中一道无声的暗流,冷静地计算着一切,为自己,也为那尚未可知的未来,谋划着最稳妥的路径。

他的每一步,都践行着那深入骨髓的生存智慧:先求不败,再求胜;先存自身,再图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