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细菌战？明彦暴怒
空气沉闷得像是凝固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肩头。
明彦坐在长桌的主位，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画着圈。
他刚刚结束对新战略的部署，收缩防线，整肃军纪，强化情报。
说的好听，就是龟缩防守，给这帮鬼子上点条条框框的难为他们。
在座的寺内勇、藤田等军官脸上还带着未曾完全消化的困惑与服从。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发出不和谐的撞击声。
伏见宫明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马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傲慢的声响。
他没有理会正在进行的会议，径首走到明彦身边，脸上挂着一种邀功似的、扭曲的笑容。
“兄长大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尖锥刺入这凝滞的空气。
“有件事情忘说了，我来的时候，为山下师团，准备了一份大礼。”
明彦的眼皮微微抬起，平静地注视着他。
“就是可惜了，军部配给华北的新式武器被八路摧毁了。”
伏见宫明义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过，我己经请陆军航空队的朋友帮忙，在本防区内，投放了南部战场战果斐然的‘礼物’。”
他顿了顿，享受着众人投来的目光。
“是细菌弹。”
寺内勇和藤田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甚至有一丝赞许。/二^8,墈?书.惘￠ \追,最.歆￠章?踕?
在他们看来，任何能有效消灭敌人的手段，都是值得称道的。
浅野慎二的身体却瞬间僵硬，他下意识地看向明彦，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惊恐。
明彦脸上的平静终于出现了裂痕。
那是一种冰山从内部崩塌的寂静。
他缓缓站起身。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伏见宫明义的脸上。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寂静，只能听到伏见宫明义粗重的喘息声。
他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
“连我父亲都没打过我！”
“蠢货。”
明彦的声音低沉、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谁给你的权力这么做的？”
“你这是在拿帝国的军威开玩笑！”
“兄长！你……”
伏见宫明义捂着脸，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屈辱和愤怒。
“细菌战，是有损帝国军威的行为！”
明彦的声音陡然拔高，怒火终于冲破了他优雅的伪装。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支那人屈服？不！你只会让他们变成一群不死不休的疯子！我们师团的粮食从哪里来？还要靠那些老百姓去种，去收！”
“你把他们都变成了敌人，是想让我们所有人都饿死在这里吗！”
明彦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弟弟。*求+书!帮! ^已_发′布_最/鑫-璋^劫/
“现在，立刻，告诉我，你把那些东西都投放在了哪些地方？”
“否则，我马上给北平打去电话，让你这个只会惹麻烦的废物，滚回满洲去！”
“我……”
伏见宫明义的怒火在“滚回满洲”这几个字面前，瞬间被浇灭了。
他不想再回到那个无所事事的冰冷地方。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地名。
明彦转向寺内勇，语气不容置喙。
“寺内君，立即带人，穿上防护装备，去把那些该死的东西全部回收！一颗都不能留！”
“嗨！”
寺内勇立刻立正，转身快步离去。
会议室里的气氛，比冬日的荒原还要冰冷。
与此同时，十几里外的八路军游击队驻地，另一场灾难正在无声蔓延。
破旧的庙宇里，空气中混杂着草药、汗水气味。
一夜之间，大批的战士毫无征兆地倒下了。
他们浑身滚烫，昏迷。
丁大算盘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他拿着湿布，挨个给病倒的战士擦着额头，嘴里不停地念叨。
吸铁石，那个头上还嵌着铁皮的男人，沉默地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往一个昏迷战友的嘴里灌。
药汁顺着嘴角流下，他便用手接住，再抹回去。
小北平红着眼圈，在几个铺位间来回穿梭，检查着每个人的情况。
热闹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九路军那边……那边也不中了！倒下了一大片！”
丁大算盘心里咯噔一下，丢下湿巾就往外跑。
很快，下身穿着国军军服的陈峰也赶到了九路军的屋子。
屋里的景象更是骇人，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人，全躺在通铺上起不来。
陈峰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俯下身，掰开一个战士的眼皮，又摸了摸另一个人的脖子，最后抓起扒开嘴唇看了看。
“坏了。”
他的声音沙哑。
“这很可能是炭疽热。”
“以前我在中条山打游击的时候，部队里好多弟兄，跟现在的症状一模一样。”
丁大算盘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老陈，你懂这个？咋治？你快说啊！”
陈峰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下去。
他没有回答，而是大声下令。
“把所有生病的弟兄都集中起来！隔离！他们穿过的衣服，全部拿出去消毒！”
院子里，几口大铁锅被架了起来。
熊熊的火焰舔舐着锅底，锅里的水翻滚着，冒着白色的蒸汽。
一件件沾着汗渍和污物的衣服被扔进沸水里。
丁大算盘蹲在锅边，看着翻腾的衣物，又问了一遍。
“老陈，这病……到底能治不？”
陈峰没有说话。
丁大算盘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集中隔离的地方。
门淑兰和石头找来了附近村里唯一的大夫。
那大夫号了半天脉，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石头着急的问起来。
“这病到底能不能治？”
“这病……怪啊。”
“像发烧，又不像发烧。不像打摆子”
“而且一夜之间倒了这么多人，我行医三十多年，从没见过这种怪病。”
石头急了，一把抓住大夫的衣领。
“到底能治不能治！”
“小……小可才疏学浅，这……这病，恐怕只有县城里的大医院能治。”
大夫吓得浑身发抖。
石头眼睛都红了。
“扯淡！县里的大夫是多长了眼睛还是多长了耳朵？他们能治，你凭啥不能治！”
“长官饶命！饶命啊！”
门淑兰见状，小跑着出去想找陈峰和丁大算盘。
刚到院子门口，她就听到角落里小北平正在追问陈峰。
“陈峰，你跟我说实话，他们……还有救没？”
陈峰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与无力。
“在中条山的时候，军医跟我说过，像这种病，只有打盘尼西林才能治好。”
“那时候药品比命都金贵，所有的弟兄……都只能靠自己的身子骨硬撑着。”
小北平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的意思是……他们没救了？”
陈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
“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