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红府中混了个脸熟
只是那眼神儿吧,总忍不住往那些刀枪剑戟上瞟,小手指头也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勾勾画画,模拟着戳、刺、撩、挡的动作。
练功结束的梆子声一响,弟子们作鸟兽散,各自休息或用早饭去了。
白芃芃肚子也咕咕叫起来,跳下石墩,熟门熟路地就往厨房方向摸——昨天李嬷嬷带她认过路,她对找吃的地方记性最好。
红府的厨房不小,烟火气十足。这个点儿,大师傅和帮厨们正忙活着下人们的早饭,多是些馒头、稀饭、咸菜之类,管饱却不甚精细。
“小师姐来啦?”一个正在搬柴火的小伙计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白芃芃,笑着打了声招呼。
府里消息传得快,都知道二爷收了这么个年纪最小、说话最怪的小徒弟。
“嗯!来耍……呃,来吃饭咯!”白芃芃差点又把“耍”字秃噜出来,及时刹车。她迈着小短腿跨过高高的门槛,眼睛就开始滴溜溜地搜寻能吃的东西。
管事嬷嬷见她进来,也没拦着,反而笑着从蒸笼里拣了个还冒着热气的白面大馒头塞给她:“芃芃小姐起得早,饿了吧?先垫垫,二爷和夫人的早饭还得一会儿才好呢。”
“要得!谢谢嬷嬷!”白芃芃双手接过快比她脸还大的馒头,嗷呜就啃了一大口,烫得首呵气,腮帮子鼓囊囊的,像只偷食的小仓鼠,模样可爱又滑稽,惹得厨房里几个嬷嬷丫鬟都抿嘴笑。
她也不挑地儿,就蹲在厨房门口的门槛上,小口小口地啃着馒头,看着院子里人来人往。,q?i~s`h-e+n′p,a¢c!k^.-c¨o.m?
有丫鬟端着水盆匆匆走过,她会仰起头,含糊不清地来一句:“姐姐,慢点耍,莫绊跤咯!”
那丫鬟一愣,随即失笑:“哎哟我的芃芃小姐,这干活呢,可不是耍。”心里却觉得这小娃娃关心人的方式真别致。
有个年纪小的杂役搬着一摞碗,颤颤巍巍看着危险,白芃芃立刻伸出油乎乎的小手指着:“诶!你那个碗,要遭摔跤!稳当点嘛!”
那小杂役被她一嚷,吓了一跳,赶紧稳住,倒是真避免了一场“惨剧”。事后心有余悸又有点感激地看了那“小预言家”一眼,只见她正埋头跟馒头奋战,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一来二去,红府的下人们都发现了,这位新来的芃芃小姐,年纪虽小,话也说得怪里怪气,但人不坏,甚至有点……热心肠?就是这热心肠的表达方式,总是透着那么一股子让人哭笑不得的耿首和怪异。
“芃芃小姐,早膳备好了,二爷请您过去一同用呢。”一个小丫鬟来到厨房寻她。
“要得!马上就来!”白芃芃三两口把剩下的馒头塞进嘴里,拍拍小手,跟着丫鬟就往饭厅跑。
红府的早膳自然比厨房的要精致许多。清粥小菜,几样细点,还特意给白芃芃备了一碗温热的羊奶。
二月红己经坐在主位,丫头也在丫鬟的搀扶下坐下了,脸色依旧苍白,但看到白芃芃跑进来,还是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师父!师娘!”白芃芃喊得脆生生的,自己爬上了专为她准备的高脚凳。
“慢些吃,没人与你抢。.齐_盛.暁!税`蛧¨ /免¢废\越,犊~”二月红看着她嘴角还没擦干净的馒头屑,语气温和,眼神深处却依旧藏着一丝探究。练功场的事,赵师傅方才己经简略回禀过了。
“嗯嗯!”白芃芃点头,捧起羊奶碗先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叹口气,“巴适!”
丫头被她逗笑,轻声问:“芃芃,昨夜睡得可好?还习惯吗?”
“习惯!床铺软和,比义庄巴适多了!”白芃芃实话实说。
“义庄?”二月红执筷的手微微一顿。
“啊?”白芃芃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说漏嘴了,赶紧埋头扒粥,“唔……就是,就是以前睡过的地方,梆硬!硌得慌!”
二月红与丫头对视一眼,没再追问,但心里的疑团又多了一个。这孩子,到底有过什么经历?
饭桌上,白芃芃依旧发挥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特色。
丫头咳嗽两声,她立刻放下勺子,认真道:“师娘,你咳得凶,要多喝热水,不然肺管子要遭咳出来咯!”
虽是关心,但这话听着实在有点吓人。丫头愣了一下,才柔声道:“……好,师娘知道了。”
二月红给她夹了一筷子小菜,她尝了尝,点评:“师父,这个咸菜嘎嘎香,就是有点咸了,吃多了要变成燕巴虎(蝙蝠),晚上倒起吊起睡哦!”
二月红:“……”
这都什么跟什么?
伺候用饭的丫鬟们肩膀耸动,憋笑憋得辛苦。
一顿早饭下来,二月红觉得比自己唱一出大戏还累心。这徒弟,收得真是……格外提神醒脑。
吃完饭,丫头需要回去休息。二月红今日似乎无事,并未立刻去书房或戏台,反而对白芃芃道:“芃芃,随为师到园子里走走消食。”
“要得!”白芃芃正好奇红府有多大呢,立刻跳下凳子跟上。
红府的后花园景致不错,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虽然比不上那些顶级的豪门大院,但也别有一番清雅韵味。
二月红负手走在前面,步伐不快,似乎真的只是在散步。白芃芃跟在他身后,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
“芃芃,”二月红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在练功场上,你自己比划的那些动作,是谁教你的?”
来了来了!师父果然要问这个!
白芃芃心里一紧,小脑瓜飞速运转(虽然也没多少东西可转),脸上努力做出最无辜的表情:
“没人教啊。我就是……看师兄们耍得好看,我自己也想耍一下。是不是耍得不好,惹师父生气了?” 她记得赵师傅好像不高兴了。
二月红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蹲下身,平视着白芃芃的眼睛,那双总是含着戏韵风流的眸子里,此刻只有温和与……不容错辨的审视。
“不是不好。”二月红缓缓道,声音放得更轻,“只是……那些动作,不像是在‘耍’,倒像是……真正的搏杀之术。芃芃,你告诉师父,你真的不记得,是从哪里看来的吗?”
他的目光仿佛能看进人心里去。白芃芃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和极淡的墨味。
白芃芃的心跳有点快。系统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说!她只能继续发挥“失忆”和“天然呆”两大法宝。
她用力眨巴着大眼睛,努力让眼神看起来更清澈(更呆)一些,小眉头困惑地皱起:“搏杀?是啥子?师父,我真的不晓得……我就是觉得,楞个动起来,顺手噻。是不是……不可以楞个耍?”
她甚至反过来“担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小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忐忑不安。
看着她这副纯然懵懂,甚至带着点害怕被责备的模样,二月红心底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动了一些。
或许……真的只是这孩子天赋异禀,本能奇特?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若她真有心隐瞒或别有目的,又怎会如此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
他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揉了揉白芃芃的头顶,触感柔软:“无事。只是往后在练功场,多看多听师傅和师兄的,莫要再自行其是了,免得受伤,知道吗?”
“晓得咯!”白芃芃立刻点头,心里偷偷松了口气。过关了?好像是的。
“走吧,带你去前面戏台看看。”二月红站起身,恢复了温和的师父模样。
“要得!看师父耍……唱戏!”白芃芃赶紧跟上,小手主动牵住了二月红的一片衣角。
二月红脚步微顿,低头看了眼那拽着自己月白色长衫衣角的小手,油点子还没擦干净呢。他无奈地笑了笑,却也没拂开,任由这小徒弟牵着,缓步向前走去。
阳光正好,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拉得长长的。花园里恢复了宁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隐约从前院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吊嗓子声。
白芃芃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看来这个“顺手”的耍法,好像不太对劲?得再藏藏好才行。
可是……真的很好耍嘛!而且,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因为昨天和今天的“耍”,变得更舒服了一点?她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