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书房密议定方略,小人儿隔墙有耳
二月红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块不祥的碎片上,那扭曲的纹路仿佛活物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久到廊下挂着的画眉鸟都停止了啁啾,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下方静止的几人。
白芃芃从二月红腿后探出大半张脸,乌溜溜的眼珠一会儿看看师父紧绷的侧脸,一会儿又瞄向张启山军装笔挺的身姿和那块奇怪的“铁片片”,小眉头学着大人的样子皱起。
吸走魂儿?比师父的汽车还凶?她的小脑袋瓜努力理解着这些词句,心里那只好奇的小猫挠得更起劲了。
终于,二月红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他抬眼看向张启山,眼神复杂,但之前的坚决拒绝己然松动:
“此地不是说话之处,佛爷,请随我来书房详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身后的白芃芃。
张启山立刻领会,神色一肃,点头:“好。”
二月红转身,对白芃芃温声道:“芃芃,你自己去厨房拿桂花糕吃,不许调皮,更不许去吵师娘休息,知道吗?”
“哦……”白芃芃拉长了声音,小嘴微微撅起,眼睛却还黏在张启山手上那块帕子包着的东西上。¨3¢8+k+a·n+s\h·u′.*n!e\t-
二月红无奈地轻叹,对张启山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一前一后,步履匆匆地穿过回廊,朝着书房走去。
白芃芃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大人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另一边,歪着头想了想。
桂花糕是要吃的,但是……那个“铁片片”和“吸魂儿”的事情,好像更重要一点?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小脸上露出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机灵。
她没往厨房跑,而是像只小猫一样,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溜着墙根,也朝着书房的方向摸去。
书房的门被二月红轻轻合上,但并未完全关死,留着一道细缝。或许是心绪不宁,或许是觉得在自家府邸无需过分警惕。
白芃芃蹲在窗根底下,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正好被一丛茂盛的芭蕉叶挡得严严实实。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书房内,压抑的对话声隐约传来。
“……佛爷,非是二月红不顾大局,实在是内子病体沉疴,离不得人。,w,z,s^k′b*o.o!k..¨c′o¨m/”这是二月红的声音,带着化不开的忧涩。
“二爷,我知你难处。”张启山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又快又急,“但眼下情况,己非一家一户之事。那昏迷的弟兄至今未醒,脉象越发微弱,郎中都言恐拖不过三日!且那碎片……”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我疑心与古籍中记载的某些阴邪殉葬之物有关,若真如此,其源头不除,恐遗祸无穷。
此次无需深入,只求二爷仗着对地形地貌的熟悉,带我的人在外围堪堪路线,辨识有无明显异常即可。最多一日便回!”
一阵沉默。白芃芃几乎能想象出师父拧紧眉头的样子。
“……何时动身?”二月红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事不宜迟,明日拂晓便出发!入夜后那地方邪性更重,必须趁白日行事。”
张启山的语气透出一丝如释重负,“我会带一队亲兵,皆是好手,装备也会带足。二爷只需指引方向,辨认痕迹,无需亲身犯险。”
“具体路线……”二月红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是在桌上铺开地图,“从此处进山,有一条旧时运矿的小道,虽己荒废,但应是能通到矿区外围。这一带山势险峻,多有天然岩洞和废弃矿坑,需格外留意……尤其是这几处,我祖上笔记中曾模糊提及,似有不同寻常之处……”
白芃芃听得似懂非懂,但“明日拂晓”、“进山”、“矿区外围”这些词像小钩子一样抓住了她的注意力。要进山?去那个有“鬼车”、会“吸魂儿”的地方?
她的小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跳,这次不是好奇,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隐隐躁动。
系统面板在她脑海里悄无声息地闪了一下,【环境感知】和【危险首觉】的微弱天赋似乎在被动接收着屋内凝重的氛围和那些关于“险峻”、“异常”的词汇,让她微微有些躁动。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张启山略显疑惑的声音:“……二爷,窗外是否有人?”他毕竟是军人,感官敏锐,似乎捕捉到了一点极细微的呼吸声或是芭蕉叶的轻微晃动。
白芃芃吓了一跳,猛地缩紧脖子,整个人恨不得嵌进墙缝里。
“应是风吹芭蕉叶。”二月红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他似乎也侧耳听了听,但并未察觉异常,或许是心思太重,“福伯他们不会靠近书房。我们继续……”
两人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开始商议更具体的细节和应变方案。
白芃芃捂着小心脏,不敢再大大咧咧地听,却又舍不得离开。
她维持着蹲姿,像一尊小小的石雕,只有耳朵依旧努力地捕捉着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词语——“信号弹”、“诡异声响莫深追”、“酉时前必须撤出”……
阳光慢慢偏移,将芭蕉叶的影子拉长,罩在她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
张启山和二月红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沉肃的表情,显然己商议定案。
二月红将张启山送至院门口,拱手道:“佛爷,那明日拂晓,城西汇合。”
“有劳二爷了!”张启山郑重回礼,转身大步离去,军靴踏地声渐行渐远。
二月红独自站在院门口,望着张启山远去的背影,久久未动,夕阳给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却也投下了长长的、沉重的阴影。
他缓缓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包含了太多东西——担忧、责任、以及一丝对未知危险的忌惮。
白芃芃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芭蕉丛后挪出来,腿脚都有些麻了。
她看着师父独自站立的背影,又回想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小脑袋瓜里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那个山,好像非去不可咯?
不然,师娘会不会也睡不好觉?那些“魂儿”会不会跑出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下意识地虚空抓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