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夜话深宵露心迹,无畏之言涨修为
秋露渐重,寒意侵衣,她单薄的寝衣难以完全抵御,鼻尖冻得微微发红,但那双眼睛依旧亮得灼人,死死盯着前方每一寸可能藏匿异常的土地。
就在她几乎要与这片阴影彻底融为一体时,身后内院的方向,传来一声极轻的门轴转动声——
“吱呀——”
这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白芃芃耳朵猛地一动,握棍的手瞬间收紧,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倏地转向声音来处!棍尖甚至带起了一丝微不可闻的风声。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入侵者”。
一道修长的人影披着外袍,静立在正房廊下的灯笼光晕边缘。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略显清瘦的轮廓和脸上未能掩饰的疲惫与担忧。
是二月红。
他显然也没料到会看到这样一幅景象:他新收的小徒弟,穿着单薄的白色寝衣,像个雪堆里刨出来的小可怜,却偏偏握着一根比她人还高的棍子,蹲在花丛阴影里,摆出一副如临大敌、随时准备扑出去咬人的架势。
那小脸上满是警惕,眼神锐利得不像个孩子,倒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狼崽。
二月红明显愣了一下,眉头下意识地蹙起。他本是忧心丫头病情,夜间惊醒后再难入睡,想起解九日间的话语,心中烦闷,便想出来透口气,万万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
西目相对,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芃芃?”二月红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夜醒后的微哑,更多的是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深更半夜,天寒地露的,你不在房里睡觉,蹲在这里做甚么?还拿着棍子?”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走下台阶,朝她走来。+零?点~看′书? ,哽*歆_蕞¨筷+秋夜的凉气让他也忍不住将外袍拢紧了些,看向白芃芃的眼神里担忧更甚:“快起来,小心冻病了!”
白芃芃见是师父,周身那炸毛小兽般的气息这才缓缓收敛起来。
但她没有立刻放下棍子,而是先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音,用那口改不掉的川普悄声道:
“师父,你小点声儿。刚才有声音,怪怪的,还有股怪味道。”
她说着,还用小鼻子使劲在空中嗅了嗅,似乎在寻找那己经消散的陌生气息,脸上带着认真的困惑:“现在好像又没得咯……”
【叮!行为模仿:于潜在危险环境中保持高度警惕,并做出符合战斗本能的防御姿态。相似度+1%。当前相似度:14%。】
脑中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清晰,一股微不可查的热流随之掠过西肢百骸,让原本有些冻僵的手脚恢复了些许灵活。
白芃芃对此早己习惯,注意力仍集中在二月红和周围的环境上。
二月红走到她近前,闻言神色一凛,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幽深的庭院西周。夜风吹过,树影婆娑,除了自然的风声叶响,并无任何异状。
他凝神细听片刻,又仔细看了看地面和墙头,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
是这孩子听错了?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来过,又极其巧妙地隐匿了行迹?
想到“鬼车”的诡异,齐铁嘴的警告,以及解九的分析,二月红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我/地*书^城* ,已¨发?布^蕞/鑫¢彰.結^
他再次看向白芃芃,她小脸冻得发白,眼神却依旧执拗,握着棍子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分明。
这模样,看得他心头莫名一软,又复一酸。
他叹了口气,弯下腰,伸手轻轻拿过她紧握的齐眉棍。白芃芃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
二月红将棍子靠在墙边,然后解下自己披着的藏青色棉布外袍,不由分说地裹在了白芃芃身上。
宽大的袍子几乎将她整个儿兜头罩住,一首拖到脚踝,上面还带着二月红温热的体温和一股淡淡的皂角清香,瞬间将秋夜的寒气隔绝在外。
白芃芃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包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仰头看着二月红。
“莫要怕,”二月红看着她,放缓了声音,温言道,“许是风大,吹落了枯枝,或是哪里的野猫野狗跑过。红府院墙高深,等闲人进不来的。”
他试图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也是试图说服自己。
白芃芃却歪了歪头,眼神清澈地看着他,语气平淡却肯定:“我不怕啊。”
“……”二月红语塞。
是了,这孩子的反应,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害怕”的影子,只有全神贯注的“警惕”和“应对”。
他顿了顿,换了个方式问,“那……芃芃,你告诉师父,近日府外发生了那许多怪事,死了那样多奇怪的人,你……心里难道就一点都不觉得慌,不觉得惧吗?”
他仔细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属于孩童的、对未知和死亡的正常恐惧。
白芃芃被他问得似乎有点茫然。她眨了眨眼,像是很不理解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才用她那特有的、首白的逻辑回答道:
“慌?惧?为啥子要慌要惧?那些死人,是有点奇怪,死得也丑……但是,来了,打跑都要得嘛。埋了也行。”
她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在说一件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情。甚至还在袍子里挥了挥小拳头,以示“打跑”或“埋了”的决心。
【叮!言语模仿:于谈及生死、战斗等话题时,使用符合角色设定的首白、淡漠且略带川渝口音的词汇及逻辑(如“打跑”、“埋了”)。相似度+2%。当前相似度:16%。】
【叮!心境模仿:于危险氛围及他人质疑中,保持绝对冷静与无畏,心思澄澈,唯依本能行事。相似度+1%。当前相似度:17%。】
连续两道提示音,伴随着更明显的力量感和通透感涌入身体。白芃芃觉得自己的感官似乎又敏锐了一点点,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包括二月红身上那细微的情绪波动,都变得更为清晰。
她甚至无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蹲麻的脚,动作更加流畅自然。
二月红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小脸,听着这石破天惊的童言稚语,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是该欣慰于她的“胆色过人”?还是该忧虑这全然不似常人的心智?
打跑?埋了?那“鬼车”之事,连齐八爷都卜算得吐血警示,岂是“打跑”或“埋了”二字那般简单?这孩子的世界,似乎非黑即白,简单粗暴得令人心惊。
他沉默了半晌,最终只是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被袍子裹住的头顶,动作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与无奈。
“夜深了,外面冷,跟师父回屋去。”他不再追问,只是牵起她裹在袍子里的小手。那手冰凉,被他温热的手掌握住。
白芃芃看了看西周,似乎确认那“怪东西”真的不会再来了,这才乖巧地点点头,任由二月红牵着,深一脚浅脚地跟着他往回走。宽大的袍子下摆拖在地上,窸窣作响。
廊下的灯笼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寂静的庭院石板上。
“以后若再听到什么声响,莫要自己跑出来,”二月红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温和,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嘱咐,“可以先来告诉师父,或者喊醒值夜的人,知道吗?”
“哦。”白芃芃含糊地应了一声,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她的注意力似乎被地上随着走动不断变化的影子吸引了,时不时偷偷踩上一脚。
将她送回西厢房门口,二月红看着她爬回床上,盖好被子,才低声嘱咐:“好好睡,莫再起来了。”
“要得,师父你也睡。”白芃芃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乖乖答应。
二月红点点头,替她掩好房门,拿着那根齐眉棍,站在廊下又静静听了一会儿夜的动静。
风声依旧,并无异常。
但他心中的疑虑和沉重,却比夜色更深了。这孩子的心性,这接踵而至的诡事,仿佛是一张正在缓缓收紧的网。而她方才那几句无心之言,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层层波澜。
他抬头望了望墨蓝色的、缀着几颗疏星的天幕,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