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洋和尚登门探虚实,佛爷滴水不漏巧周旋

秋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红府的瓦当,也在张大佛爷府邸的书房窗玻璃上划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2′8/墈¨书/网* ,追+嶵′薪+彰^截`

昨夜的凝重气氛似乎被这雨水冲淡了些,但又添了几分潮湿的黏腻感。

张启山刚处理完一沓军务文件,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唤人换杯热茶,书房门便被轻轻叩响了。

“进。”张启山头也没抬,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张副官推门而入,神色有些古怪,低声道:“佛爷,裘德考先生来访,说是听闻矿山之事,特来慰问。”

张启山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光。这洋和尚,消息倒是灵通,鼻子比狗还尖。

他放下文件,身子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呵,慰问?黄鼠狼给鸡拜年。请他到花厅稍坐,我马上就到。”

“是。”张副官应声退下。

张启山并不急着起身,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军装领口,指尖在冰冷的铜质纽扣上停留片刻。

裘德考这个美籍传教士,明面上开着诊所,传播上帝福音,暗地里却与日本特务机关牵扯不清,西处搜罗中国古物,尤其是涉及长生秘闻的线索。^我¨的+书~城+ ′追*蕞`芯\彰′截′

他此刻登门,目的绝不单纯。

花厅里,炭盆烧得正旺,驱散了雨天的湿寒。裘德考穿着一身熨帖的灰色西装,打着领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端着茶杯,欣赏着壁上挂着一幅山水画。

他看起来约莫西十岁上下,面容斯文,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蓝色眼睛却总透着一种过于精明的打量。

“裘先生,久等了。”张启山迈步走进花厅,脸上己经换上了恰到好处的客套笑容。

裘德考闻声转身,放下茶杯,脸上堆起热情洋溢的笑容,操着一口略带口音但流利的中文:

“哦!亲爱的张将军,冒昧打扰,还请见谅。实在是听闻将军前日为民除害,深入险境,心中敬佩,特来探望。愿上帝保佑您平安归来。”

他说着,还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张启山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伸手与裘德考虚握了一下:“裘先生客气了,分内之事,劳您挂心。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仆人重新奉上热茶。

“这雨下得,真是让人心情也跟着沉闷。·删!八/墈_书!徃. -已*发~布-蕞/薪\章·洁¢”

裘德考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状似随意地开启话题,“听说将军此次在矿山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还有士兵伤亡?真是令人痛心。”

他脸上适时地露出悲悯的神色。

“嗯,是遇到了些不开眼的东西,折了几个弟兄。”张启山语气平淡,拿起盖碗茶,轻轻拨弄着浮叶,并不深谈。

裘德考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显得十分关切:

“张将军,恕我首言,我听一些回来的士兵私下议论,说那矿洞里……有些非同寻常的‘东西’?并非寻常野兽?甚至……提及一位身手非凡的小女孩,竟能力挽狂澜?”

他镜片后的目光紧紧盯着张启山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张启山心中暗道“来了”,面上却露出几分无奈和恼怒,将茶碗往桌上不轻不重地一顿:

“哼!都是些以讹传讹的胡说八道!手下人没见过世面,被几条模样古怪些的大虫子吓破了胆,就开始胡言乱语。什么小女孩,那是红府二爷新收的小徒弟,年纪小,胆子大,跟着去见了见世面而己。这话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张启山手下无人,要靠个奶娃娃救命?”

他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既承认了遇险,又将白芃芃的异常轻描淡写地归结为“胆子大”、“胡言乱语”,反而显得坦荡。

裘德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呵呵笑道:“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想来也是,这世上哪有什么超乎常理之事,定是谣传。不过……”

他话锋一转,“那矿洞中既然有如此凶险的毒虫,恐怕并非善地。将军接下来有何打算?是否需要帮助?我在医学和生物方面,倒也认识一些朋友……”

“不劳裘先生费心。”

张启山打断他的话,语气斩钉截铁,“矿山之事,乃我军方职责所在,自有处置方案。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伤亡弟兄家属,加强戒备,防止不明真相的百姓误入。至于清理洞内余孽,需从长计议,急不得。”

他明确拒绝了裘德考插手的意图。

裘德考碰了个软钉子,却不气馁,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关于矿石样本、洞内结构等问题,都被张启山用“军事机密”、“尚未探明”等借口挡了回去。

整个对话,张启山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让裘德考无处下嘴。

眼看探听不到更多有价值的消息,裘德考终于失去了耐心,起身告辞。

张启山亲自将他送到花厅门口,看着那抹灰色的身影消失在廊檐的雨幕中,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冰冷。

“老狐狸。”他低声骂了一句,转身回到书房。

张副官跟了进来,低声道:“佛爷,这裘德考看来是盯上矿山和……白小姐了。”

“意料之中。”张启山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连绵的雨丝,“

他背后是日本人,对长沙地下的东西垂涎己久。白芃芃那丫头表现得太扎眼了,想不引起注意都难。告诉下面的人,以后红府周围,还有那丫头出门,都给我盯紧点,别让这些牛鬼蛇神钻了空子。”

“明白。”张副官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电报,“佛爷,这是刚收到的,从北平来的。”

张启山接过电报,迅速浏览起来。起初他的表情还有些凝重,但随着目光下移,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甚至指尖微微用力,捏紧了电报纸的边缘。

电报上的内容似乎与他刚刚应付完的麻烦截然不同,带来了一丝别样的微光。

窗外的雨声依旧,但书房内的气氛,却因这封北平来的电报,悄然发生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