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各方暗流涌星城
华灯初上,街巷间飘散着饭菜的香气与市井的喧嚣,这是乱世中难得的烟火气象。
白芃芃蹲在红府后院的门槛上,双手托着腮帮子,小鼻子像警觉的小动物般不时耸动一下。
她刚吃完晚饭,一碗油汪汪的肉丝面下肚,心满意足之余,那股自从下午练功后就隐隐约约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感,却并未完全消散。
不是饿,也不是伤。是一种……被很多双眼睛在暗处盯着的感觉。就像以前在林子边,被一群野狗远远缀着一样。她说不清道不明,但身体的本能和她那提升到22.6%的相似度带来的微妙感知,都在向她发出模糊的预警。
“芃芃,蹲这儿做么子?小心夜里凉气重,回头肚子痛。” 福伯提着一盏灯笼走过来,慈祥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老人家看着这粉雕玉琢却又透着股古怪机灵劲的女娃娃,心里是又怜爱又发愁。怜爱她的赤子之心,发愁她给这府里带来的说不清是福是祸的波澜。
白芃芃抬起头,灯笼昏黄的光在她清澈的瞳孔里跳跃:“福伯,外头好像有好多人……在偷偷看我们屋头。”
她用词首白,带着川渝口音特有的软糯,内容却让福伯心里咯噔一下。
福伯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莫瞎想,是佛爷派来保护咱们的兵爷。?武.4*墈_书, ~首*发+你乖乖的,莫乱跑,就莫得事。”
这话半是安抚,半是实情。张副官确实加派了人手,但福伯心知肚明,这些“保护”的力量,恐怕防不住那些真正的暗箭。
“哦。” 白芃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注意力又被墙角一只匆匆爬过的蜈蚣吸引了,“福伯你看,那个虫虫好像比山里的要小好多哦。”
她瞬间就把刚才的疑虑抛到了脑后,兴冲冲地指着蜈蚣评论起来。
福伯看着她这天真烂漫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心里那点忧虑却丝毫未减。这娃儿,心思纯净得像张白纸,可偏偏身处这漩涡中心,真不知是福是祸。
与此同时,长沙城另一隅,陆建勋的官邸书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灯光雪亮,映照着陆建勋那张因权欲而略显扭曲的脸。他手指轻轻敲打着红木桌面,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长官,红府外围确实多了不少生面孔,看身手像是张启山的人。另外,属下发现,今天下午,裘德考那个洋鬼子,又去拜访了日本商会的田中良子,两人密谈了将近一个时辰。”
陆建勋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张启山去了北平,留下个空壳子和一个怪胎丫头,真当长沙城是他一家独大了?裘德考这条老狐狸,跟日本人搅和在一起,无非也是为了矿山里的那点东西。”
他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张启山越是想捂住的,就越说明有价值。?秒!彰?踕/暁!税\枉^ ·无,错?内*容.那个叫白芃芃的小丫头,是关键……陈皮阿西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长官,陈皮今日在红府后院与那白芃芃似乎起了点小冲突,吃了点暗亏,回去后脸色很不好看。看样子,他对那小丫头和二月红的怨气不小。”
“怨气?” 陆建勋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有怨气就好,有怨气,就能为我们所用。找个机会,让人‘偶遇’一下这位陈西爷,给他递个话,就说……我陆建勋,对他师父红府家的事情,很‘关心’。”
“是,长官!”
手下领命而去。陆建勋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看到红府那高耸的院墙。他喃喃自语:
“张启山,等你从北平回来,这长沙的天,怕是就要变了。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护住你的‘秘密武器’?”
另一边,裘德考坐在日式茶室的榻榻米上,面前是袅袅升腾的茶烟和面带矜持微笑的田中良子。
这位日本特务头目,穿着合体的和服,举止优雅,眼神却锐利如刀。
“裘德考先生,关于那个女孩,白芃芃,您确定她的‘异常’,与矿山深处的‘那个’有关联吗?” 田中良子的中文很流利,带着一种刻板的腔调。
裘德考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里面猩红的液体如同血液:
“亲爱的田中小姐,根据我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包括她在矿洞外的表现,以及……我们某些特殊渠道对生命能量波动的监测,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女孩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异常体’。她或许不是钥匙,但很可能是……一个极其敏感的‘探针’,或者,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共鸣体’。”
他抿了一口酒,继续道:“张启山显然意识到了她的价值,所以将她保护起来。而二月红,似乎更倾向于将她视为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这种认知上的差异,正是我们的机会。”
田中良子微微颔首:“帝国对长沙地下的秘密志在必得。任何可能阻碍我们,或者能加速我们进程的因素,都必须纳入掌控,或者……清除。那个女孩,如果能为我们所用……”
“如果不能呢?” 裘德考意味深长地反问。
田中良子没有首接回答,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动作优雅,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意:
“帝国的利益,高于一切。裘德考先生,我们的合作,需要更具体的行动计划。”
……
红府内,二月红坐在书房里,面前摊着一本曲谱,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窗外隐约传来白芃芃和福伯的对话声,带着孩童特有的无忧无虑,却更反衬出他内心的沉重。
丫头的咳嗽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张启山北上吉凶未卜,红府被多方势力窥伺,而芃芃……这个身世成谜、能力诡异的孩子,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在不断扩大。
他想起齐铁嘴那“不在五行,跳出三界”的判词,想起陈皮近日来越发阴沉的眼神,想起陆建勋和裘德考那些人的虎视眈眈。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二月红一生磊落,唱的是忠肝义胆,讲的是江湖道义,何时竟陷入了如此诡谲复杂的局面?
“师父!” 白芃芃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她手里举着一根刚掰下来的、带着几片叶子的树枝,兴冲冲地跑进来,“你看这个树枝枝,像不像一把新铲铲?”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和那根毫无杀伤力的“新铲铲”,二月红心中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一些。他勉强笑了笑,接过树枝:“像,芃芃找的铲铲最好。”
白芃芃得意地扬起小脸,随即又皱了皱鼻子,凑近二月红,小声说:“师父,我总觉得外头有好多臭臭的味道,不像好人。”
二月红心中一震,芃芃的感知竟如此敏锐?他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没事,有师父在。你去玩吧,记得早点睡觉。”
看着白芃芃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二月红的眉头再次紧锁。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长沙城,这红府,还能平静多久?
张启山,你何时才能归来?而归来之后,面对这己然暗流汹涌的局面,你又当如何?
夜色更深了,长沙城像一个巨大的舞台,各色人等怀着各自的心思,在明处暗处活动着,等待着那最终幕布拉开的时刻。而红府,正是这风暴即将凝聚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