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佛爷凯旋携灵药,红府阴霾现曙光
红府大门前,二月红一身素色长衫,静立等待,晚风吹动他的衣角,拂不去他眉宇间积攒多日的忧虑。
白芃芃站在他身侧,难得安静,小手里还攥着半块嬷嬷刚塞给她的桂花糕,眼睛却不时瞟向街道尽头,鼻子微微耸动,似乎在空气中捕捉着什么。
“师父,”她扯了扯二月红的袖子,声音带着糕点的含糊,“有汽车味道,还有……灰土味,血腥味,一点点甜药味。是张伯伯回来咯?”
二月红心中一紧,低头看她:“血腥味?芃芃,你可确定?” 张启山此行北上,虽为求药,但新月饭店龙蛇混杂,难保没有冲突。
“嗯呐,”白芃芃肯定地点点头,又咬了一口桂花糕,“不多,像是旧伤,莫得大事。”
她语气平淡得像在描述天气,这份超越常人的敏锐,再次让二月红感到一丝心惊。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汽车转过街角,稳稳地驶来,车身上沾满了远行的尘土。
车灯划破渐浓的暮色,最终在红府门前刹停。车门打开,率先下来的是张副官,他迅速扫视西周,确认安全后,才拉开了后座车门。
张启山弯身下车。他依旧穿着笔挺的军装,外罩一件黑色大衣,面容比离开时清瘦了些,眼下有淡淡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暗夜里的寒星,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和历经风波后的沉淀。!搜+嗖_暁`说¢网_ ¢毋,错^内-容¢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与二月红对上,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佛爷。”二月红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激动。
“二爷,久等了。”张启山的声音略显沙哑,却沉稳有力。
他的视线随即落到正仰头看着他的白芃芃身上,冷峻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北平的驴打滚,路上买的,尝尝。”
白芃芃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接过,脆生生道:“谢谢张伯伯!我的新铲铲嘞?”
她惦记铲子显然胜过点心。
张启山闻言,竟真的朝张副官示意了一下。
张副官从车里取出一柄用厚布包裹的短柄工兵铲,材质精良,闪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尺寸明显是特制的,适合白芃芃的身高和力气。
“哇!”白芃芃欢呼一声,把剩下的桂花糕全塞进嘴里,双手接过铲子,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冰凉的铲面,小脸上满是纯粹的喜悦。
二月红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张启山如此细致,连孩子的戏言都郑重以待,这背后是对芃芃“价值”的绝对认可,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路,再无转圜余地。
众人移步花厅,屏退左右。厅内灯火通明,驱散了秋夜的寒凉。
张副官将一个古朴而精致的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打开盒盖,一股清冽奇异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连正在摆弄新铲子的白芃芃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好奇地望过来。~咸·鱼^墈*书?蛧~ ·嶵_欣^漳^踕,埂`新?快,
木盒内衬着明黄绸缎,一株形似鹿角、色泽紫金的草药静静躺在其中,叶片肥厚,隐隐有光华流动,正是传说中的“鹿活草”。
“幸不辱命。”张启山言简意赅,将木盒推向二月红。
二月红的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抚过冰凉的盒壁,眼中泛起水光,连日来的担忧、绝望在此刻化为巨大的 希望。
“启山兄,大恩不言谢……”
“你我之间,何须此言。”张启山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当务之急,是让尊夫人尽快服药。此物据说需以无根水煎煮,趁热送服,药效最佳。”
二月红重重点头,立刻唤来心腹嬷嬷,仔细叮嘱煎药事宜,亲自看着嬷嬷捧着木盒,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疾步走向后宅丫头卧房的方向。
厅内暂时只剩下三人。
白芃芃对新铲子的热情暂时消退,盘腿坐在椅子上,一会儿看看面色凝重的二月红,一会儿瞅瞅沉默不语的张启山,似乎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难得没有吵闹。
张启山的目光再次落到白芃芃身上,这次带上了审视的意味。“我离开这几日,城里……和这孩子,可还安稳?”
二月红叹了口气,将陆建勋加派眼线、裘德考登门试探、齐铁嘴卜卦异常等事简要告知,末了道:“芃芃她……一切如常,只是这‘常’,本身便是最大的不寻常。”
他语气复杂。
张启山听完,并无太多意外之色,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动作越快,那些魑魅魍魉就越坐不住。”
他顿了顿,看向白芃芃,“小家伙,怕不怕再跟张伯伯去黑黢黢的山洞里走一遭?这次,可能比上回更吓人。”
白芃芃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驴打滚,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怕啥子嘛?我有新铲铲咯!再说咯,洞里头那些虫虫,烤起来说不定更香。”
她逻辑清奇,却带着一种无视危险的笃定。
张启山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激赏,转而看向二月红:“二爷,你都听到了。时机紧迫,我己命人加紧准备,三日后,我们必须再入矿山,首探核心。这一次,没有退路。”
二月红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却没想到如此之快。
他看着白芃芃天真无邪的侧脸,又想起病榻上妻子苍白的容颜,最终,所有的挣扎都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我……明白。”
这时后宅隐隐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似乎是药己煎好,正送往丫头房中。二月红再也坐不住,起身朝张启山拱了拱手:“启山兄,我先失陪片刻。”
张启山理解地点头:“快去,但愿药到病除。”
二月红匆匆离去,花厅里只剩下张启山和白芃芃大眼瞪小眼。白芃芃从椅子上溜下来,拿着新铲子在地上比划着,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模拟着什么招式。
张启山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
这次北平之行,他确实不仅带回了鹿活草,更通过新月饭店的渠道,接触到一些尘封的秘辛,其中一些线索,竟隐隐与这孩子的“异常”特质,以及矿山深处那令人心悸的存在相关联。
只是这些信息太过惊世骇俗,他需要时间消化,也需要在适当的时机,与二月红坦诚布公。
“芃芃,”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和别人很不一样,你会怎么办?”
白芃芃停下比划,歪着头想了想,然后一脸理所当然:“不咋办啊。我就是我噻。在哪里不一样?有饭吃,有觉睡,有架打,就行咯。”
她的世界简单到近乎残酷,却也纯粹到足以化解许多复杂的哲学问题。
张启山微微一怔,随即失笑摇头。也是,对这孩子而言,或许探寻真相本身,远不如手中的铲子和下一顿饭来得重要。而这,或许正是她最强大的地方。
窗外,夜色彻底笼罩了长沙城。红府内,一盏盏灯火亮起,映照着希望与忧虑交织的面容。
前厅,张启山沉思着下一步的棋局;后宅,二月红正满怀期待地侍奉妻子服药;而花厅里,白芃芃依旧沉浸在她的“铲法”世界里,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浑然未觉,却又仿佛是天生的破风之人。
药香,从后宅丝丝缕缕地飘来,混合着秋夜的凉意,带来一丝虚幻的暖意和巨大的不确定性。所有的希望与重担,都寄托在那碗刚刚送去的药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