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新径藏于壁画后，巧机暗设待有缘
空气里弥漫着河水的腥气、苔藓的土腥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时间尽头的陈旧腐朽气息。
士兵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枪，喉结滚动，吞咽着不安。
张启山眉头紧锁，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片刻痕区域，最后定格在白芃芃刚才嘀咕“好丑”的那片中心区域。
那里的苔藓颜色确实更深，近乎墨绿，而且纹理走向似乎与周围天然生长的有些微不同。
“佛爷，这些图案……”二月红指尖抚过一道深可见指的刻痕，触手冰凉坚硬，“不像是祭祀，倒像是……某种警告，或者记录。”
他对线条、构图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这些图案狂乱而充满压迫感，绝非祥瑞。
“警告啥子嘛？”白芃芃被二月红护在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好奇地张望，“是警告里头有更丑的画？还是警告莫得饭吃？”
她这话问得天真，却让紧绷的气氛莫名一松。一个离得近的士兵没忍住，“噗”一下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肩膀耸动。
张启山没理会这小插曲，他上前几步，几乎贴到岩壁上，仔细观察着那片颜色异常的苔藓。
他伸出手，不是去拂，而是用指关节轻轻敲击。
“叩、叩。” 声音沉闷，实心。
他又敲击旁边正常岩壁的区域。“叩、叩。_看′书?君* ,埂¨辛¨罪¨全,” 声音几乎一样。
就在众人以为他多心时，张启山眼神一厉，改敲为按，手掌运足暗劲，猛地按向那片墨绿色苔藓的中心！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暗河流水声掩盖的机括响动，清晰地传入离得最近的张启山、二月红和白芃芃耳中。
“有机关！”二月红低喝，瞬间将白芃芃往后拉了一步。
众人悚然一惊，齐刷刷举枪对准岩壁，如临大敌。等了半晌，岩壁却毫无动静，没有暗箭，没有毒烟，没有陷坑。
“没得反应哦？”白芃芃眨巴着眼，从二月红胳膊底下钻出来，歪着头看那块被张启山按过的苔藓，“张伯伯，你是不是按错地方咯？要不要我帮你按一下？我劲儿大！”
说着还扬了扬小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张启山没理她，只是死死盯着那片岩壁，沉声道：“不是攻击机关。声音不对。”
他刚才按下去时，感受到的是一种下沉然后卡住的感觉，像是触动了什么连锁装置，但后续却断了。
齐铁嘴这时也挤上前来，他从随身布袋里掏出那副古旧的龟甲和几枚铜钱，嘴里念念有词，就要当场起卦。
张启山抬手阻止了他：“老八，先别忙。” 他想起上次齐铁嘴卜算大凶，结果应验的惨烈，不想再徒增恐慌。
齐铁嘴讪讪地收起家伙，嘀咕道：“佛爷，我这不也是想尽份力嘛……”
“师父，张伯伯，”白芃芃忽然扯了扯二月红的衣角，又指了指那片岩壁，“它好像在……喘气？”
喘气？
所有人都是一愣，岩壁怎么会喘气？
但顺着白芃芃指的方向仔细看去，在昏暗跳跃的光线下，那片被张启山按动过的墨绿色苔藓覆盖的区域，边缘似乎真的极其轻微地……起伏了一下？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极其缓慢地呼吸，带动了表层的苔藓。\3-疤-墈?书.网￠ \庚~芯^醉`全^
“是缝隙！” 张副官眼尖，低呼道，“佛爷，二爷，那里好像有道极细的缝！刚才还没有的！”
果然，在那片苔藓与周围岩壁的连接处，出现了一道头发丝般粗细、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缝隙！
有微弱的气流正从缝隙中丝丝缕缕地透出，带着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陈腐木头和湿泥的味道。
“是门！” 张启山眼中精光一闪，“这道岩壁后面是空的！”
希望的火苗瞬间在众人心中点燃。有门，就意味着可能有新的路径，可能远离身后那可能还在徘徊的巨兽和致命的诡雾！
“找开启的机关！肯定还有后续！” 张启山下令。
士兵们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在那片刻痕区域摸索起来，敲敲打打，不敢用力过猛，生怕触发什么要命的布置。
二月红也凝神观察着图案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找出规律。
白芃芃看着大人们忙活，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有点无聊。她蹲下来，从地上抠了一小块湿泥，在手里捏着玩，小脑袋却一首没闲着，黑溜溜的眼珠西处乱转。
她的目光掠过那些张牙舞爪的刻痕，掠过紧张搜索的士兵，最后又落回那道细微的缝隙上。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像只寻找骨头的小狗，然后歪着头，对正在凝神思索的二月红说：“师父，里面的味道……好像有点熟悉哦。”
“熟悉？” 二月红收回思绪，看向徒弟，“芃芃，你闻过这种味道？”
“嗯……” 白芃芃努力回忆着，小眉头皱在一起，“有点像……有点像红府后面那个好久没人住的老库房的味道，就是木头烂掉、还有老鼠屎的那种……但是，又有点不一样，好像……更老，更……”
她词汇匮乏，形容不出来，只好用力点头，“反正就是有点熟！”
就在这时，一个正在摸索图案边缘的士兵突然“咦”了一声：“佛爷，您看这个！”
他指的是刻痕中一个不起眼的、类似眼睛的图案。那“眼球”的部分，石质似乎与周围略有不同，颜色更深，微微内凹。
张启山走过去，试探着用指尖按压那“眼球”。
纹丝不动。
他又尝试旋转。
依旧无效。
“是不是要按下去？”那士兵猜测道。
“莫按莫按！” 白芃芃突然站起来，扔掉手里的泥巴，跑过来，仰着小脸看那“眼睛”，一脸认真，“这个眼睛在看那边那个丑八怪的脚丫子！”
她伸出小手指向几米外另一个扭曲的兽形图案的爪子部位。
众人一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兽爪雕刻得十分抽象，若非她指出，几乎没人会注意到。
张启山目光在“眼睛”和“兽爪”之间来回扫视，脑中灵光一闪：“不是按压，是联动！需要同时触发！”
他立刻吩咐张副官和另一名士兵分别站到“眼睛”和“兽爪”的位置。
“我数三下，同时用力向内推！” 张启山命令道，“一、二、三！”
两人同时发力，将全身重量压了上去！
“咔嚓——嘎吱吱——”
一阵沉闷的、仿佛巨石摩擦的巨响从岩壁内部传来，震得人脚底发麻！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那片布满刻痕、看似浑然一体的巨大岩壁，竟然从中缓缓裂开一道缝隙，并向内无声地滑开！
露出一个黑漆漆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洞口！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古老的腐朽气息，混杂着尘埃，从洞内汹涌而出。
门，真的开了！
士兵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脸上露出绝处逢生的喜悦。
张启山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一丝松快，他看向白芃芃，目光复杂。这小丫头，又一次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白芃芃可没想那么多，她看着那黑乎乎的洞口，兴奋地拽着二月红的袖子：“师父师父！门开咯！我们快进去看看里头有没有宝贝！说不定有亮晶晶的石头给师娘！”
二月红看着徒弟兴奋的小脸，又看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心中的担忧并未减少，反而更深了。
这巧夺天工的机关，这隐藏至深的通道，背后埋藏的，究竟是出路，还是更深的地狱？
他握紧了白芃芃的手，沉声道：“跟紧我。”
张启山己经示意士兵将马灯探入洞口照射。
灯光有限，只能照见洞口附近是一段向下倾斜的、人工开凿的粗糙石阶，更深之处，则是一片吞噬光线的浓稠黑暗。